我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埃娜坐过来,不要去理会那个懒到家的呆子。
埃娜立刻听话地坐到我的身边,笑嘻嘻地对我说:「羽,你还记得龙吟瑶在元老会议闭幕式上唱的那首歌吗?我找到歌词了哦!」
「哦?那种鸟语也有歌词吗?」
我相当的惊讶。
「呵呵,那首歌的名字叫做雪花之舞,它的歌词是用古时候爱斯基摩人的语言写的,我看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在爱斯基摩人的语言中,可以有这么多的词汇来形容雪啊!」
「听都听不懂的歌,管它有多少个形容词呢!」
我不感兴趣地摇摇头。
「爱斯基摩语?」
阿源却突然来了兴致,从那个垃圾堆中奋力地挣扎出来道:「我曾经看过一些关于他们的介绍,他们是生活在以前的北极边缘吧!」
「对啊!想不到阿源你连这个都知道呢!真了不起。」
听到美女的赞扬,阿源立刻有了动力,从床上爬下来在那一堆书中翻了半天后,拿着一本书叫道:「哈,找到了。嗯,就是这本,关于古代爱斯基摩人的小说!」
埃娜看了看那本书的封皮后,惊喜地说:「哈!这本书我昨天才看过呢!想不到阿源你也有啊!」
「哦?你看过了?你知道吗,其实这本书的作者不是古代人呢!」
「真的吗?我还以为他就是爱斯基摩人呢!」
「哈哈,我开始也这么以为,可后来看到他的另一本书,说的是关于他怎么发现爱斯基摩人的存在,才知道他原来不是……」
听着他们两个人在那里兴奋地讨论著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的爱斯基摩人,我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羽,明天开学典礼上,龙吟瑶还会唱歌呢!你去不去?」
埃娜突然转过头来问着发呆的我。
「咦?」
我愣了一下:「那个家伙还没走吗?」
「她巡回演出结束,就被校长叫回来了啊!」
「哦……不去,没兴趣……」
「别这样嘛!龙吟瑶的歌声很好听啊!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呢?」
埃娜皱着眉头,失望地看着我。
阿源插嘴道:「龙吟瑶的歌声真的很不错呢!呵呵,上次听她唱歌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大雪纷飞的夜晚中散步一样,那种感觉真是棒极了!明天什么时候?」
「晚上六点五十开始,她可能要在演出的中间出场吧!」
埃娜噘着嘴道。
「嗯,六点五十吗?」
阿源抬头想了想:「看来今天要早点睡觉了……」
「咦?又不是早上六点五十,你早睡也没用啊!」
我看着好奇的埃娜,好心地解释道:「他一天要睡二十个小时,只有你来的这段时间他才是清醒的。」
看着阿源兴奋地哼着小曲钻进了脏得像抹布一样的被窝,埃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声对我说:「那种床居然也有人能睡着吗?」
「这算什么,他连上厕所的时候都能睡着呢!」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天哪……」
面对如此邋遢的阿源,埃娜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有时候扪心自问,其实我应该为阿冰的离去感到高兴才对。毕竟那个人是阿冰的爸爸啊!
他们父女两人好不容易才团聚在一起,身为阿冰的同「床」好友,我怎么也不该在这里如此的怨天尤人、自伤自怜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早上醒来时,都会抬头看看阿冰是不是正在收拾房间;晚上回来的时候,也会满怀着希望的推开门,期待着能够看到阿冰那灿烂的笑脸。
打工的时候,老板经常有意无意地从我身后走过,嘴里还喃喃自语道:「阿冰呢?阿冰到哪里去了……」
有一次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看着街旁玩耍的孩子们,忍不住笑问道:「阿冰,你说我们要是能像他们那样整天无忧无虑的,该有多好……」
静静地等了半天后,也没有等到一句回答,我这才想起来,阿冰……她已经走了……
※※※寂寞是一种很令人讨厌的感觉,因为它完全不按照你的意愿来行事。
当你想寻找它的时候,它会躲得远远的,让你怎么也找不到它;可当你想逃避它的时候,它却如影随形,死死地粘着你不放,让你甩都甩不掉它。
阿源说,寂寞指的并不是具体的孤独,而是一种非常抽象的概念。
也许当你一个人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旅行的时候,你并不会感到寂寞;可当你混迹于闹市之中,看着车水马龙、万头攒动的时候,却又会分外地感受到一种刺骨的寂寞。
※※※「羽,明天的开学典礼会来很多政界名流哦!」
「我讨厌政客……」
「雪城月他们也会去呢!」
「那你到时候别忘了帮我问候一声。」
「……」
埃娜终于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我身旁陪我看着绿色的山丘。
「唉,寒假就要过去了,感觉还真是快呢……」
埃娜叹了口气。
「……」
「开学了,又会有很多事情接踵而来,会让人忙得都透不过气来,呜呜呜……」
我诧异地扭过头去,却发现埃娜并没有哭,只是傻笑地看着我。
「说句话嘛!成天除了打工就是在这里发呆,这样的人生很没意思呢!」
「你想让我说什么?」
「比如说答应跟我去看开学典礼啊!」
「有什么好处吗?」
「……」
埃娜没有回答我,只是狠狠地掐了我的胳膊一下,噘着嘴背过了身去。
我轻轻地笑了起来,想不到埃娜生气的时候,居然是这么的可爱。
「笑什么啊!」
她扭回头来瞪了我一眼。
我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晚上我打工回来的时候,阿源的姐姐丽池香也来了。
丽池香只比阿源大了两岁,姐弟俩长得非常像,如果他们两个走到大街上,所有的人都会毫不怀疑地认为他们是一对孪生姐弟。
大概是因为丽池香长得很漂亮的缘故,所以阿源也长得非常俊秀,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个孩子般的纯洁,让人对他那无以伦比的懒散邋遢无法发火。
而当我从阿源的嘴里知道丽池香已经订婚的时候,心中竟忍不住为这个漂亮的姐姐惋惜了一下。
「阿羽,你们这里发生地震了吗?」
丽池香一边收拾着倒塌的书柜,一边惊讶地问着我。
我摇头否认,顺便朝着床上如一头死猪般沉睡着的阿源努努嘴,意思是说他就是罪魁祸首。
「你们啊!让我说什么好呢?一个整天魂不守舍的,一个懒得都能被自己饿死,唉……」
丽池香无奈地苦笑着:「我要不是因为那边太忙了,还真想过来这边照顾你们呢!」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呢?」
我倒了杯水,好奇地问道。
「阿源一个寒假都没有回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生活费够不够。今天正好来这里谈生意,就过来看看了。谁知道过来就看到这个家伙还躺在床上睡大觉呢!」
丽池香麻利地收拾好书柜,将阿源堆在身旁的一大堆脏衣服放进了盆子里,笑着对我说:「你有没有什么衣服要洗的?给姐姐吧!」
我摇了摇头。破魔真气不光能让我的身体常年保持整洁,就连我的衣服上也总是纤尘不染,所以我很少洗澡,也很少洗衣服。
阿冰以前总是怀疑我是不是在凌晨偷偷地溜出去洗澡洗衣服,也曾经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你啊!洗衣服的时间还真特别呢!以后把你的脏衣服给我吧!我来帮你洗,省得你每天早上都起来那么晚。」
「你们家里没有佣人吗?怎么衣服都要自己洗呢?」
我一边喝着水,一边问着她。
丽池香耸耸肩,故意皱起脸来说:「唉,摊上这么个懒惰的弟弟,哪还有什么佣人敢来我家里啊!对了,桌子上有零食,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先去洗衣服去了……」
我和阿冰平时并没什么闲钱去买零食吃,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不太喜欢吃零食。
目送着丽池香抱着一大盆子的衣服出了寝室,我对着依旧死睡不醒的阿源笑叹道:「摊上你这么个弟弟,你姐姐还真倒霉呢!」
※※※听阿源自己说,他要是回家的话,很可能就会被家里人禁足,再也别想走进赫氏一步,所以他已经做好打算,决定在毕业以前,死都不会离开赫氏。
他的父亲为此曾经大发雷霆,来信骂他是不孝子,还扬言要和他脱离父子关系。那封信阿源让我拆开后,只看了头两行,就揉成一团扔到了窗外。
阿源还说,他这辈子最崇拜的人,是四十年前的大诗人卡德烈?昂,因为在他的诗里,你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作者是一个多么洒脱而又放荡不羁的人,他能带给你一种全新的生活观、世界观,让你对以前所抱持的种种观念都一一否决。
「人为什么非要上学?为什么非要去考试?为什么非要按照别人规定下来的路线一步步地走呢?身体是自己的,脑子也是自己的,为什么非要装进别人的东西来约束自己呢?难道除了上学考试,取得学历后再去应聘工作,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阿源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充满了茫然和不解:「六十年前,政府为了大力发展能源业,开始特意营造出一种能源学非常热门的趋势,让各大联盟集团手下的企业纷纷高薪聘请能源学的专业人才。在这种趋势的影响下,无数的人都开始读能源学,为了能进入某所大学的能源系而花钱买通校长、系主任。可几年后,当各大联盟能源人才纷纷饱和,政府不再需要这方面的人后,能源学就立刻开始贬值,那些曾经以为出了校门就能马上获得高薪的学生们全都傻了眼,因为整个社会上都再没有一家企业愿意出甚至只有其他专业一半高的薪水来聘请他们了。大批的学生因为失业而待在家里,成天混迹于街头酒肆,除了谩骂政府,就是喝酒闹事,最后沦落为吸毒者、强奸犯、变态杀人狂的,比比皆是,搞得整个社会人心惶惶,治安极其紊乱……」
「……唉,所以说,沿着别人划好的路走下去的,永远只能被别人控制于股掌之间,无法脱身。正因为有了这种约定俗成的成长路线,所有的人都不再花心思去思考人到底该怎么活、为什么活,只是老老实实地去读书、工作、结婚,等老了以后再去领政府的养老退休金。在这种风气蔓延之下,人们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