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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也不是图你爸的钱去的，别瞧不起人。”高心扭头看了蒋卓臻一样，半黑不黑的天色里，蒋卓臻依然有气定神闲的本事。
蒋卓臻见她肯听进去，终于松口气般道：“谁也不会预先把人想成坏人，可鉴于我二妈的前车之鉴，为了我和我哥还有我弟弟的利益，以及商业考量，我需要跟你签这份合同。但你放心，我们肯定也不会亏待你们母女，就算我父亲以后去世，我们依然会支付赡养费用，这笔钱绝对不会低，但是公司的一分一毫不会跟你们产生联系，这是我们不会让步的。”
“谁要你的钱！你们都留着吧，我也不会签协议。”高心根本在乎钱，这是尊严的问题。谁愿意被人当成贼防？
蒋卓臻一手撩拨着跑散的头发，长手长脚坐在路边，也不愿意再拖泥带水，和盘托出道：“我本来也特别不愿意跟你说这件事，但是想想咱们认识，所以我好心好意跟你慢慢说。我是怕老大太严肃把你吓着了，老三你也知道是什么样。”
高心冷哼一声，说了句谢谢你假好心，她也不傻，想了想比蒋卓臻还直白道：“你还不如说吧，如果不签协议，你要怎么样？”
蒋卓臻竖起手指恍了恍，手背还隐隐发疼，咬的那口大概是肿了，她在暗暗的光线里望着身材单薄，表情倔强的高心坦坦白白道：“不是针对你们母女，在我眼里这是工作一样的流程。我二妈是前车之鉴，家里经不起这个折腾了。我父亲娶你母亲，我们认为是好事情，但是如果这个协议不签，我们觉得这份婚姻起码也不够理智。为了家族着想，我们将反对你妈妈和我爸爸结婚。”说完，皱了皱精致的眉头也挺不情愿道：“不择手段。”
高心听完了，低着头嘴角哼笑一声，看了蒋卓臻一眼，黑天昏地里还能望见她谈生意一般严肃的表情，高心不再理她，拿着手里快没电的手机，沉默着给自己母亲打了电话。
电话挂了好久，终于接通，差强人意的信号里，高心强忍着心酸笑着跟母亲问了好，又慢慢开口道：“妈，你跟最近认识的那个蒋叔叔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宋教授的性格一贯文静，声音不大带着些犹豫道：“心心，我这几天也想跟你说说这个事儿……可有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本来想让你今晚回来吃饭，可早上电话你说你加班。”顿了顿很不好意思那样吐露：“你蒋叔叔跟我求婚了……”
高心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可她实在不想哭，咬咬嘴唇笑了道：“那是好事儿啊。”跟着问了的声音也不大：“你确定很想嫁给他吗？”
她拿着电话，没有听见母亲回话，却听见无线电波里传来极细又饱含感情的一声轻嗯，然后是她母亲有些慌张的声音：“妈妈再婚……你会不会不适应？”
“怎么会？只要你喜欢他，他对你好，我高兴还来不及。我现在工作了，又不在家住，老没时间陪你，你有个伴儿多好。”高心鼻子发酸。
宋教授踏实了一般，又跟她说了些注意身体，改日和后爸见一见的话。
高心都答应了，点点头答应的很干脆。她母亲的性格她都了解，既然能做出决定，必然也不容易。再说几句话，电话就没电，挂断了。
夜风凉薄，马路边高心只感觉到冷，又冷又饿，可这些都不重要。她捍卫的东西，都在她心里，高心还是高心。 “这协议你爸知道吗？”
“他不知道，是我们兄妹的主意。但他知道了，我们也是这个意思。”蒋卓臻也感觉到冷，双手抱了膀子神色并不愉悦道：“希望你理解。资金分散对我们将是致命打击，所以我们不能给你们母女继承权利，即使这是合理合法的。”
高心转头看了坐在身边的蒋卓臻一眼。
天光全暗下来之前，她无法抑制某种酸楚，水一样的眸子眼泪不控制的滚下来。她生的虽然清秀漂亮，但人瘦脸小，头发细软不够浓厚，扎起来后显得额头有些高，可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像鹿一般安静漆黑。
蒋卓臻暗暗调整了呼吸，又感觉被什么压住一般逮不上气。她望着面前这个有些瘦小的姑娘，觉得她生的美，又美的很特别，和别人不一样。
高心用手擦了眼泪，提了要求道：“我和你签协议。可你也要答应我，我希望我妈妈嫁的高高兴兴，嫁的风风光光的。像她第一次结婚，嫁给我爸爸那样觉得这是很骄傲的事……我不想她知道你们的勾当，你们也不要跟她说，其余的我会处理。”
“你放心，我答应你。”蒋卓臻没有理由不答应，又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递给高心。
高心没有接，吸吸鼻子止住眼泪，再也说不出话来。
天全黑了。
蒋卓臻当然不认为自己是坏人，但也并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她向来觉得自己心肠够硬。以至于每次参加各种慈善晚宴，看见视频里残疾的，失学的，死爹妈的，尘肺病的，各类惨的不能再惨的底层人士，她都觉得是天命使然，自然规律。主持人煽情要死的言论里，她走上台去捐款脸庞被灯光照的漂亮，可在那下面，她的身体里，心肝都是硬邦邦的。那不过是她的一次商业活动，为公司博一些名，为了赚更多的利。
可坐在荒郊野外的马路边，陪着身边的人，望着前头黑黝黝的天色，蒋卓臻感觉很不好，她头一次为做了亏心事感到愧疚，又十分想心疼心疼旁边坐着的小妹妹。
13深夜凶残报复社会
高心最后是被蒋卓臻开车送回去的。
蒋卓臻给人打了电话，让人送来了车，保时捷911的车灯在路边发亮，高心趴在车盖子上签了协议。一式两份，一人一份。高心面无表情把协议递给她，蒋卓臻接过需要的结果，却有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蒋卓臻突然想起来俩人都没吃饭。
高心摇摇头，她也吃不下，淡淡开口道：“你把我送回报社吧，我笔记本和资料都在报社稿子还没处理完。”
“太晚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你早点休息。”蒋卓臻坐上了车。
“去报社。”高心开了车门坐上去只说了三个字，黑洞洞一片里，车光亮着行驶在郊野的道路上。
蒋卓臻很想跟她说说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一路开着车，从暗暗的郊区逐渐看到了一片明亮的灯光。车在拐弯里终于开上了主干道，离城市越来越近，那些压抑的黑暗稍微减轻，蒋卓臻稍微呼出口气息，对着高心道：“要不我开去城里，再找一家，你好歹吃点什么。”
高心愣着面孔不回话。
蒋卓臻也应付过一些顽固的人，但那些她都不在乎，她有的是办法对付怀揣目的的人。求财的，求情的，求利的。她甚至可以轻易用那些东西去操纵左右别人，这些东西她太熟练了，以至于都失去了兴趣。可面对高心，她觉得心里没底儿了，因为她发现，高心没有什么要求，即使有，高心也会自己付出去争取。
眼睛瞄了一眼不说话的高心，蒋卓臻漂亮的面孔上浮现一点无奈，伸手调了车里的音乐，大提琴悠扬又低缓沉静的声音淡淡的充斥在周围。高心微微侧了头盯着前面的马路，蒋卓臻试图把彼此之间的距离再缩小一些，缓缓的声音道：“父母婚礼的事情，我会尽量帮忙。你和你妈妈有什么要求跟我说就行，我爸年纪大了，我怕家里没人帮忙他不够心细，忙不过来。”顿了顿就像姐姐问妹妹那样道：“你说是不是？”
高心冷冷淡淡，不想说话的模样。
蒋卓臻开着车，路过一所饭店，还是停了车道：“下车吧，我们去吃点东西，我也饿的厉害。”
高心背着包没回话，下了车。蒋卓臻刚转身要进酒店，高心直直往马路边去，伸手开始拦出租。
“高心，你这是干嘛啊？”蒋卓臻又跑了几步到她身边。
高心做了制止的手势，说的清清楚楚：“要吃，你自己吃。我没有心情陪你吃饭，你也不用跟我装的特别熟，就算我妈嫁给了你爸爸，我跟你们兄妹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毫无感情。我们也都是有经济能力的成年人了，完全可以各过各的，互不干扰。你们也就放心了，我不会花你们蒋家的钱。”
又冷又硬。蒋卓臻听了舌尖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不乐了道：“你至于吗？我跟你说过了，我对你没有成见。你妈嫁给我爸爸，不管怎么样，法律规定我们将来是姐妹。我这个人的信条是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我相信你妈妈和我爸爸都不希望看见自己孩子互相特别不友好吧？你难道想让你妈妈的新家庭充满矛盾吗？”
高心冷哼一声，皱了眉头，依旧在旁边挡着出租道：“别拿我妈妈威胁我，你威胁过一次了，还不满意吗？”
硬骨头啊。蒋卓臻深呼吸，也很不爱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转而望望四周道：“现在8点，这是城郊主干道边儿，你能打着出租才怪。”顿了顿伸手要去拽高心：“行了，咱们不吃饭，也不吵架了，我送你回报社还不行吗？”
车辆来来往往，不是有人，就是不停车。
喇叭声听的人也特别心烦。
高心站在路边拧着眉头，蒋卓臻扯了她胳膊，高心回头狠狠瞪一眼蒋卓臻，蒋卓臻吓得缩了手道：“再别咬了，知道你牙尖。”说完亮出手背在高心眼前头晃晃道：“青紫了，看见没。”
又红又肿，中间严重的一块咬的紫的都快发黑了。高心灯光下头算是看清了，她当时那一口确实气急了咬的特别严重。可想起蒋卓臻做出的事儿，她又很不想同情她，冷冷开口道：“活该，谁让你拉我。”
蒋卓臻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