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死前的那一刻,才想到了他们啊。
不是想求救,只是……想听听他们的声音,想听听……
没有多余的考虑与思绪,少年连按下两次接听键。
'……'接通的电话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对方的一片沉默,以及自己的一片沉默。
为什么……什么话都不说呢?
'找到他了!'
'瞧他死翘翘的样子!竟敢逃出我们的掌握?'
'如果你不动……毒就不会发作得那么快了。'低头看着微微蜷缩着的少年,妇人嘲笑着对方的愚蠢。
没有答话的想法,强忍着撕裂心肺的痛楚,少年挂掉电话,然后淡漠地看着阴沉的天空。
这是一场梦……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能再次看见鲜花遍布的窟卢塔吧?就能再次听到族人兴典的乐声吧?
然后,在我疲劳的归途上,踏上丰饶的大地的那一刻……母亲一定会再次对我微笑,给我一个……拥抱。
这是一场梦……
'小子,有什么遗言啊?'操着粗俗难听的腔调,对面前的少年不存在半点怜悯,蛇蝎一般的女人完全脱下了初次见面的伪装。
欺骗与背叛,罪恶与丑陋,才是这里生存的准则。
对着沉闷的灰蒙蒙的一片,意识模糊的酷拉皮卡轻声地挤出一句'可怜。'
'真不想活了!'
'杀了他!!'少年意外的答话使得本来疯狂的人群更加疯狂,像是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鬼。
'看你还嘴硬!'
'——呜呀——'
'你——你是谁——?'
没有看见眼前一伙乌合之众的惊吓与恐惧,酷拉皮卡最后的意识中只记下了那么一个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
犹如死神一样毫无预兆地降临的一个……逆十字。
蜘蛛的解救
“还来!”
“把不属于你的它还给我!”
火红的双眼在梦中是如此地说道。
'妮翁小姐?你是来找鲁西鲁先生的吧?'管家有点惊讶地看到这位千金小姐的突然来访,对于不常正式出入黑道的妮翁来说,不管是到哪里都会让人觉得吃惊。
如果不是生在黑道世界里,她会不会更幸福?
'是的。'妮翁小声回答道,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怀中的紫檀箱子。
'很抱歉,先生现在不在这里。'注意到妮翁略有期待的目光,管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他没有交代过。三天前他就已经出去了,说是办点事。'
'那么——麻烦你把这东西交给他吧。'
'好的。'
小心地把紫檀木箱子交送给对方,妮翁稍稍松了口气。
我知道……这是他送的礼物……
可是……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应该留下。
这算不算是,我的觉悟?
仍然记得昨天的梦,无尽漆黑中闪耀着那一双火红眼。仿佛在诉说着……低吟着……他们的过去,他们的故事,他们的痛苦,以及他们的……诅咒……
当真正害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旁没有任何人……
没有任何可以帮助自己的……朋友。
所谓的保镖,所谓的管家,所谓的追求者,仿佛都沉入了茫茫大海,不着痕迹。即使是宠爱着自己的父亲也是一样。
宠爱着自己的父亲……?
他重视的,注意的,就只有……我的预言能力……
自从母亲过世后,他就忘记了……我是他的女儿啊!!
我不是工具……我不是……
旋律疑惑地看着妮翁意外的改变,对这位大小姐的行为感到不解。仔细倾听对方的心跳,少了以往的单调,却多了那么一点点……复杂。
是什么促成她的改变?
她的改变,又是为了什么?
转头望向窗外,繁华的街市不觉已值黄昏。夕阳的光辉有点暗淡,还未到达大地的时候就已经在大厦楼宇里消亡殆尽。
与此景一样拥有着相同悲哀色彩的少年,如今却不在身旁。没有带来任何联络,没有带来任何消息,自上次十老头的宴会一别,少年就好象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留下一点痕迹。
莫名的绞痛。少年一直执着于复仇的道路,甚至丢弃了自己本应好好享受的人生。自愿成为一个……永劫的悲剧人物。
与他同龄的人,也许大都迷失在这个世界的花花绿绿之中吧?远在痛苦以外的乐园里面,还强说自己悲哀与绝望。
相反的,少年却一声不哼,独自去承受……
承受这些连世界都无法承受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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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因为……这个猎物,很“特别”?
为什么要救他?
不知道。
只是反映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经染上了腥红的血液。
没有经过思考的行为,这还是,第一次。
没有月光,虽然已是黑夜。库洛洛看了看怀中的金发少年,明明虚弱得就像风中之烛,却比任何见过的光芒还要耀眼。
即使是再污秽的空间里,少年似乎仍能驱逐周遭的黑暗。
无月的夜晚,此刻却拥有了比月光还要迷人的色彩。
这少年的确是让自己感到意外。最意外的,大概就是他的那句“可怜”吧?
可怜……
可怜?为何要那样认为?
从来不觉得流星街的一切值得可怜,他们不过是人类物欲的最原始表现罢了,不过是剥开了虚伪外表的真实灵魂罢了。丑陋、贪婪、罪恶、背叛、欺骗,不是最理所当然的存在吗?
为什么看见人类的原罪,他学到的不是厌恶,而是与自己截然相反的,怜悯?
略微昏暗的灯光小心地穿过浑浊的空气,轻轻地滑落在少年白皙的脸庞上,双眉缓缓地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线,似乎想要破坏少年深沉的睡眠。
他的睡颜总是那样的憔悴、不安。
噩梦吗?
库洛洛有点失笑地想起了这个念头。
梦……打从选择认识真实的那天开始,就消逝了。连自己也几乎忘记了这世上有梦的存在。
每一个无梦的夜晚里,只有充斥着的□真实。
我的世界里没有梦的存在,酷拉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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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习惯的软弱感缓缓爬上意识,频临苏醒边缘的酷拉皮卡试图睁开双眼,有点不甘地与梦魔对抗着。
没有早上刺人的阳光,放眼所处都是空荡破旧的墙壁,虽然还算是干净,但总让人提不起精神。
等等——
——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开始回想起流星街的遭遇,酷拉皮卡突然完全清醒。
我应该……死掉了才对啊。
觉察到有点异样的情况,酷拉皮卡翻了翻身,发现了坐在椅子上,却伏在床边睡着的黑发青年。
酷拉皮卡双眼顿时变得灼热,致命的锁链吱吱作响,仿佛一触即发。
现在,就是杀他的机会!!
没有任何防御的对方,大概在还没清醒过来的时候就会陷入永远的沉眠吧?
这样一来,族人的仇就可以算是报了。蜘蛛失去了头部虽然还可以活着,但没有头部的蜘蛛,终有一天还是会死的……
只要……把所有可能成为头部的手脚全都折断!
冷寒的锁链伴随尖锐的杀意从少年手中飞窜而出,带着一种呼啸长空的力度和穿透金属的震撼力,向毫无知觉的黑发青年直奔而去!!
可是……他……救了我……
锁链就在将要刺穿黑发青年的心脏时,停了下来。
杀了他,我与蜘蛛有什么分别?
收回飞出的锁链,酷拉皮卡吁了很有分量的一口气。
'不下手吗?'冷漠的声音却意外地在青年那里响起。
微偏头,库洛洛带着那永不改变的高深莫测,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放弃这次难得机会的酷拉皮卡。
'杀你的机会,多的是。'回敬对方的高傲,酷拉皮卡带着十足的不屑说道。
'哦?我不记得我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愤懑地听着库洛洛的挑拨,酷拉皮卡此刻倒是十分后悔当时没有马上杀掉这只可恶的蜘蛛。
'对了,其实你体内的毒还没完全清除,再多吃两天药就好了。'
'凭什么我要相信蜘蛛说的话?'酷拉皮卡生气地看着库洛洛的一副悠闲自在的表情,好象根本不把想要马上杀掉自己的人放在心上。
到底是他真的不认为我现在会杀他,还是他根本连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毒?'
真是服了他,即使是中了毒还这样嘴硬?
'……'
确实是不知道。一向如此谨慎小心的自己,居然会中陌生人下的毒,除了对方精湛的演技以外,更多的是因为这种毒根本无色无味吧?而且,能够抑制念力放出的毒,本身就已经是很旱有的了。
'这种毒叫冰灭,只有在水晶草上才可能提炼出来。而这种纯净的植物就只生长在流星街里。'
很讽刺吧?最纯净的植物,却只生长在最污秽的地方。
是想证明自己的纯洁?还是对污秽的同情?
'解药呢?'酷拉皮卡没有再多想,此刻最重要的是快点解毒让自己可以马上手刃眼前的仇人!
我没有忘!不管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