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找的。
或许自己不该那么固执，放下那样的狠话，现在便是想念九九，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回去了。九九应该不会想到自己吧，她有簪七在身边，一定是顾不上想念其他人的。
第66章 风声
眼见一月之期越发近了，为了观察事情的进展，圣王亲自来了一趟越府找九九。得知越无双赌气离开了圣都，他才一脸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道她怎么还不来为我例诊，原来是这么回事。只是……并非我偏袒无双，她寻你这么久，实则并未犯下什么弥天大错，你就这么让她走了也实在草率。”
九九却不认同：“无双姐姐去别苑也是早晚的事，现在留她在这儿反而不好。”
圣王呷了一口药汤：“我知道你的打算了。”他苍白的脸上有似笑非笑的神气，圣王眯着眼打量着她，“你果真是想打破一贯的做法……这是好事。对了，之前跟你说的七家中，钟家的老家主已经身故，娄家的家主也已经染病，时日无多了，以后你也需要和这几家的小辈多多联系。”
在圣王的平淡语调中，九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是下一刻她便反应过来，愕然地看着圣王：“难道……这些都不是偶然么？爹爹和陛下也会……”圣王的目光平静无波，什么都看不出来，他轻轻地伸手，抚上九九的长发。
“其实，死亡不过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只是从小知道这件事，心里总想着这世道真不公平，自己陷入自己的心魔中，花了好久才终于想通了。九九，七家为越国的百姓背负了这么多年的责任，有人觉得不公，也有人觉得死有所值……但是，我是自私的，我已注定了一生病痛，然后离开，但是我不愿让自己的子孙也经受同样的痛苦。”圣王突然笑了，好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儿。
“在见到你之前，我只能够以拒绝纳妃生子作为抵抗命运的方式，在各方的压力之下，真的很是孤单。但是听到你在宫中的那番话，我突然就觉得好开心。终于有人，能够站在我这一边了。”他絮絮说着，讲着他对幸福生活的想象，健康地生活，娶妻，生子，然后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药汤都凉了，九九只静静地听着，心中更加坚定了当初的想法。
“陛下，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药凉了，我去叫人热一热。”
“无酒，若我早亡，瑾儿会是好的继承之人，他天资聪颖，却无心于朝政，到时还劳烦你多加规劝。”圣王突然拉住九九的手，叮嘱道。见九九一脸迷惑，他笑道，“想必你还不知道吧，白莲大侍便是我的胞弟莲王爷，本名洛瑾。”
送走了圣王，九九一回头，果然见到白莲正站在青屋转角，静望着轿子离开。察觉到九九在看他，白莲有一瞬尴尬地转头，又不自然地转回来，九九却已离开了。
白莲回过头，吓了一跳：“青虹，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他没等到回答，细细打量了青虹一会儿，发现他没有前些天那么浮躁了，“可好些了么？你最近的心境实在是乱得很。”
“我知道，现已好多了。之前是因为我被芜杂的情绪乱了心，一时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这才对嘛，你可是四大侍之首，内心应该比谁都要坚定才对。”白莲突然倚着墙，微微仰起头望着天空，问，“青虹，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么？”难得白莲没有嬉皮笑脸，青虹颇有些讶异。
至于白莲的问题……“我已记不清了，许是为寻知己，许是为酬壮志，亦或许是想要过段闲云野鹤的生活。”
“这么逍遥？”白莲弯了弯嘴角，“我还记得我的理由。三分是为了芙蓉姐姐，七分，是为了能够成为大哥的眼睛和腿，为他跑遍整个越国，好好地看看这个国家。这么多年，他唯一一次离开皇宫是四年前去图云赴宴，他回来以后说了很多图云的美好景观，然后很向往地说，他想看看自己的国家是不是也如此美丽。”
“陛下很爱越国。”
“或许吧，但是每次他都在用一种悲伤的语调说这句话。明明走出皇宫就能看到的，我不明白他为何执意不肯。”白莲想不通，但是今天看着越无酒送大哥离开时的表情，便下意识地感觉到，她应该是知道原因的。
…………花家大宅，两兄弟正在喝鸿门茶，花炎心事重重的，盯着茶水神色凝重，花暖则是悠悠闲闲，没有半点俗事在心头一般。
“大哥，这一个月就快过完了，你整日里这么紧张，又有什么必要呢？弟弟我不是都说了贡献女儿了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那越家小姐……”
“又不是什么让她左右为难的决定，她还要多想什么？这一个月过去，大哥你得了儿子，小弟我得了家产，咱们岂不是公平得很。”花暖一席话说得信心满满，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女儿的死活。花炎拿着茶杯的手轻轻颤抖了两下，连忙将茶喝了，掩饰了自己的胆怯。
躲在暗处的叶婉君听着自家夫君一席话，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她本存了一丝侥幸，如今亲耳听见夫君的恶毒心思，震惊之下不小心踩响了脚边的枯木。
响动惊动了两人，花暖斥道：“是谁？！”
婉君站起身来：“是我！”
花暖有些猝不及防，却很快恢复成冷酷的面孔：“听见了？”
“是，我听见了，我终于认清了，自己原来嫁了这么一个冷血的男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依儿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做娘的就算死了也要护她周全。”
“选择权可不在你的手里，这是要越小姐说了算的。”
“越小姐也绝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的！”
“你如何知……”花暖双眼一眯，话语间冷风簌簌，“你是不是偷偷见过越无酒了？她这么跟你说的？她说她绝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她说她会甘心为保一个于己无关的女孩子而背负害国之罪么？哧，这如何可能？你别白日做梦了。”
叶婉君急了：“她亲口跟我说，要护依儿周全……”
看见花暖渐冷的神色，她下意识地停了下来，一时间，花家院子里沉默压抑到了极点。半晌，花暖才冷笑一声：“这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子，真是不识好歹。”
…………三天后，一个没来由的消息突然长了翅膀一般在圣都流传开来，说是越家现任家主意欲铲除护佑越国多年的越神，以满足自己的私利。一时间，以圣都为中心，越国不少城中人都对从未关注过的“越神”产生了好奇之心，亦对这个越家家主进行刨根问底地探问，只是一时之间，这件事笼罩在迷雾之中，并未能轻易看清。
九九看着六哥留下的眼线传回的消息，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就开始了么……是谁有意透露了风声？蛊甘么？还是其他人？”
“九九，这是怎么回事？什么越神？这不只是一个传说么，难道真有其事？”越无妻他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无厘头的消息实在是荒诞，但看着九九的神情，又似乎不是什么杜撰。
越九看了他们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说，但是想想还是笑着摇了头：“没什么，只是有人在散布些奇怪的谣言罢了。我只是好奇有谁与我有怨。”
第67章 识破
“你没听错？的确是莲藕、鸡冠花和腊梅么？”蛊甘皱着眉，对这个答案有些不放心。簪七笑着点头：“不会错，越无酒亲口跟我说的，她那么信任我，绝不会说假话的。”
“你倒是有信心得很。”蛊甘满意地点了点头，但随即脸色一改，“你若是敢骗为师，为师一定让你和越无酒两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徒儿哪儿敢……”
“好了，少跟为师贫嘴。我问你，最近流传的那个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越无酒有没有说什么？”蛊甘突然转了话题，簪七想了想，才道：“师父说的是那个什么越神的事情么？那个只是胡编乱造出来的，就算真的有什么越神，越无酒不过一个小孩子，又有什么本事驱神呢？”
蛊甘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琢磨着这件事，越国这么多年偏安于此，周围的一些国家一直虎视眈眈，但他们一派军队什么的来侵犯，往往会晕头转向，无处下手，百年多前，幽人族也曾经有人打过越国的主意，最后也都是无功而返。
若那个消息不错的话，倒不如暂时按兵不动，看看那个越无酒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到最后他来个坐收渔利，一举两得。想及此，他的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簪七看在眼里，心里又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回去吧，最近为师都不会再找越无酒的麻烦，你可以放心，但是为师要你随时注意越无酒的动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来告诉我。”蛊甘手上红线一甩，在簪七头发上打了个结，将她拽到了近前，“簪儿，你别忘了，你是我养大的，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清楚得很。你找杨儿要噬情蛊的事，我也是知道的。你要知道，为师的几个徒弟只有你是最不乖的。”
簪七心里一凉，师父的赤线蛇就在脸上轻触着，他话语中的警告之意溢于言表。她只能打着哈哈：“师父，徒儿做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啊，徒儿知道师父一定不舍得让徒儿受伤的。”
蛊甘似笑非笑，也不知道作何想法，他只叫簪七离开，再不提其他的了。
回到越家，簪七才算是想通了，师父既知道了自己将血蛊种在身上，应该不会再下狠手了。那噬情蛊，暂时应该还派不上用场。虽然有隐忧，这件事还是值得高兴的。她想到这儿，便轻松了些，蹦蹦跳跳地去找九九。
家里很安静，透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