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儿莫不是在为难该怎样告诉母后?”太后回过身,伸手理了理苏黎被风拂乱的发,“仁儿以为母后看不出你穿的是丧服?”
苏黎一想,张了张嘴,“母后节哀。”
太后惨淡一笑,便唤上宫女替其更衣。
皇家的葬礼当是天下最隆重的葬礼。
仅仅只是一个小敛已经快要了苏黎的命,从午夜一直等到天明十分,然后便是一整天的跪拜哭丧。各种礼节步骤让本来没有泪水的苏黎也不禁哭了出来,这皇帝当得真是神武,死了都还能折磨别人好一阵子。
等到大敛完毕之后,苏黎也去了半条命。皇帝的灵柩还需在宫内停放一段日子。
略微空闲的苏黎午睡醒来之后躺在榻上看着窗外出神,自从皇帝中蛊之后,帝都一直湮没在雨幕之中,皇帝死后,雨虽然停了,但是却始终阴沉沉的,不见一丝艳阳。
这样的天气显然是很破坏心情的,何况现在的皇宫满是白幕,一眼望去,很是阴森。
不知道墨兰将林熙藏哪去了,那日她在西殿痛哭之后,她才直觉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至少,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身边的。
就在前几日苏黎与林熙聊了许多事之后,她感觉得到林熙待她是真诚的,如若林熙是装出来的,那她也只有认命,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至少那样能够给她一些安慰。
苏黎想着这种天气找人聊聊天兴许还能让人感觉有些生气,刚想唤墨兰带她去找林熙,就见墨兰领着一位侍从趋步上前。
“奴才、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苏黎定睛一看,那个侍从这几天好像一直跟着太子沈昱身边的,“有什么事吗?”
“禀娘娘,太子殿下有请。”苏黎听后不禁有些皱眉,她本来对太子很有好感的,但是,前日晚上,他强行把她拖到泰安殿西殿的事,却让她对这个人有了些恐惧心理,苏黎从来没想过平时总是笑颜相迎的太子竟然会那么狂暴的对待她。现在他要见她,为什么呢?
侍从看着苏黎盯着他的方向,眼神却恍惚没有神采,不禁着急的唤了一身,“皇后娘娘。”
苏黎一回神,淡淡的笑了笑,让墨兰给她换了身衣裳,便随着侍从向太子东宫走去。
☆、第十五章
跟随侍从来到东宫傲梅苑,穿过已满是绿叶的梅树林,苏黎一眼便望见了正在亭子里喝茶的沈昱。她上前后,沈昱退去了周围的侍从宫女,只剩下苏黎和沈昱两人。
苏黎略微谨慎的坐在沈昱对面,心里不由得有些害怕。
沈昱已没有前日的悲痛神情,整个人淡淡的,没什么特别表情。他并未给苏黎行礼,拿起茶盅给苏黎倒了一杯茶后,几次张合嘴唇,却未说出一句话。
苏黎皱着眉看着对面表情略微怪异的沈昱,谨慎的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沈昱幽幽的叹了口气,“我没法叫你母后了,你前日晚上哭的太...”沈昱再次叹口气,发现自己真没法形容苏黎那晚哭的样子,但是一想起她那个样子,就没办法再将‘母后’二字叫出口。
苏黎也想到古代女子肯定不会像她那样哭,便有些尴尬的端起茶杯,呷了口茶,“不叫也没关系,本来你就不是我生的。”
见沈昱认同的点点头,苏黎瞪着眼说:“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儿?”
“不是,”沈昱放下手里的茶杯,面色严肃的说:“父皇遗诏,让皇后娘娘您和宰相大人共同辅政,到儿臣成年之日。”
待沈昱说完,苏黎脑子里浮现了慈禧太后垂帘听政,她看了看眼前的沈昱,小心翼翼的问:“成年之日?你今年多大了?”
沈昱一愣,随即脸色有些阴沉,“再过两个月十六。”
饶是问前做好了心理准备,苏黎也不禁抽气,为什么她会以为他已经十七八了?为什么他会这么老成早熟?
苏黎的反应显然有些激怒沈昱,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看到沈昱黑了脸,苏黎赶紧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问他,“那你什么时候成年?”
“十八!”沈昱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无知的女人,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有两年多?”苏黎皱着眉一想,中国古代很多权力被架空的皇帝不是因为太后外戚,就是权臣。如今自己这个准太后肯定是不会架空他的权力的,不仅是因为自己没那个心,就算她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外戚也是不存在的。这样的话就只剩下权臣了,那个宰相算是权臣吧?
想着,苏黎便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你是怕宰相架空你的权力?”
沈昱听后一挑眉,这个女人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聪明,“正是。”
苏黎抬起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茶杯,思量着这件事,虽然她有要帮助沈昱的想法,但是,她还是不想参与朝廷之争,这肯定比后宫争斗死的更惨烈。况且她这个身体还不是她自己的,墨兰不是让她做事三思么。
想到此,她抬眼看着沈昱,正言道,“我保证不和他一起欺负你,你可以放心的和他斗。”
但是这显然不是沈昱想要的答案,“我希望皇后娘娘能够站在我这边。”
苏黎放下手,“不是说你想我站在你这边我就能站的,后宫女子不是不能参政吗?”
“娘娘参政是父皇遗诏,不参政那就是抗旨。”
苏黎随即遗憾的一笑,“我就是想站在你这边,也没有势力不是?”
“我就是想借娘娘之名培养自己的势力。”
看着对面执着的沈昱,苏黎呼出一口气,“如果我不答应呢?”
沈昱听后再次挑眉,扔出一句话,“据父皇前些日子派人调查所示,娘娘大婚之日中毒似乎出自宰相之手。”
果不其然,苏黎神色微变,续而胸口开始明显起伏,但是,“宰相为何对我下毒?”
“宰相之女是庄贵妃,父皇本欲立她为后。”沈昱不紧不慢的回答了苏黎的问题,悠闲的喝起茶。
苏黎想着那个娇美无比的女人,脑袋前所未有的飞快转动着。这样看来,那个什么宰相就是害伊仁中毒的人,如果不是他,自己怕是也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了。续而墨兰伤心指责的神情和国师阴冷的神情又浮现在脑海。
抬起头,苏黎牵动嘴角扬起一个阴狠的弧度,眼里满是愤怒,声音却是淡淡的,“你不会是个昏君暴君吧?”
沈昱有些诧异她的异常,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沈昱,必将忠义孝悌,勤政爱民。”
听到他的承诺,苏黎无缘由的选择相信,她慢慢的深呼吸了两下,调节了自己的情绪,虽然效果并不是很明显,“那要怎么做?”
“这还需从长计议。”看着平时温温和和、软软糯糯的皇后现在竟有些阴狠的表情,沈昱略微不适应的说道,“如果有事需要商议,我会派人知会娘娘的。”
苏黎趁着沈昱说话的空当,喝了两口茶,再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能保证我和我身边人的生命安全吗?”
“当然。”沈昱想着应该派几个暗卫去延香阁。
“你什么时候登基?”苏黎正问着,猛然一阵光闪了一下她的眼,略转头,不知何时,天空的层层乌云以慢慢退去,阳光透过云层散撒在青绿的梅树叶间,竟有些晃眼。
“七日之后。”沈昱望着苏黎的侧脸缓缓答道,她的眼映着不远处的阳光,棕色的眼眸闪亮异常。
阳光的出现让苏黎的心情渐渐变得明朗,她转过头看着沈昱,弯眼一笑,“夏天就该有夏天的样子,老是阴沉沉的让人心情很不好呢。”
沈昱因为她忽变的神情和话题而愣愣的不知如何回答,苏黎见他愣神的样子笑的更欢,然后转动一下眼珠子,声音带着一丝轻快,“女人翻脸可是比翻书还快的。”
沈昱先是皱皱眉,然后想着刚才苏黎的情绪变化,觉得她形容的很是贴切,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到沈昱像以前一样笑着,苏黎突然想起了他前几日对她的暴行,不由得便沉下脸,“你前几日干嘛突然要让我给你父皇殉葬?”
沈昱一愣,然后有些不在乎的说道,“那不是娘娘您一点也不伤心,让我很生气吗?”
苏黎有些委屈的撇撇嘴,“是吗?所以你认为那些泪眼蒙蒙的便是伤心了的?”
沈昱明了的笑了,“并不是,不乏有人在做戏。”
“那我不做戏便惹你生气了?”
面对苏黎气势汹汹的责问,沈昱竟有些不好意思的喝了口茶,“当时,我不是悲愤间,没有细想么?”
苏黎看了他一会,然后正色道,“那你以后这样不是会冤枉好多忠良了?”
沈昱听后又是一愣,续而有些不满的答道,“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
苏黎垂下眼,轻声道,“沈昱,忠言逆耳。”说完她又抬头看着沈昱,“沈昱,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帮你,若是某天你又悲愤了,又没细想,是不是会杀了我呢?”说到此,苏黎心里慢慢溢出丝丝心痛。
沈昱望着阳光下那双情绪复杂的眼,隔了好久才道,“不会,我会慢慢克制自己。”
听到沈昱的话,苏黎心里的疼痛烟消云散,顿时阵阵暖意蔓延开来,“你说的,你要记住哦!”
“恩,当然。”
从泰安殿回延香阁的路上,苏黎将沈昱叫他去的目的告诉了墨兰。
墨兰听后顿了顿,“娘娘答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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