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不好意思啊。
……
她忽然换了个表情,礼仪十足亲和力十足地,朝着结结巴巴不知所措的清秀少年温和一笑,似是恶作剧成功一般地飞了一眼:“哎呀,真的信啦?到底三年的老同学了嘛,不要这么想我,我哪里是什么心胸狭隘放不开的人嘛,不就是一个高考志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是不?也就是一点小事嘛,谁还把它天天记挂着记仇呢,是吧,……以前的事情我老早就不放心上,都快忘了,你也别这么纠结了,以后大家见面了,也都还是普通朋友嘛,之前的事情忘了就好,我也忘了,你也不用跟我纠结道歉了,这样挺好的,是吧,呵呵呵。……”
是呀,清秀少年。
这厮比起来陆竟的段数,大概还只算个年纪轻轻未经风雨的孩子。连带着她也都差不多挺难跟自己记忆里,那个衣装革履,成熟稳重,温文有礼,任何时候似乎都能独当一面的男人挂上钩来。
岁月真心是吧杀猪刀啊。
周大宝轻轻一叹。
对面的少年原本渐渐放松的神色,在她说到后面越发变色,慢慢有些恐慌的神态浮上来,瞪着惊愣的眼盯着她,半天,说出一句:“其实那个时候我……”
“——我知道的,”截断了他似乎说不下去的话,她眯眼,很是温柔,“你只是……顺其自然。”
“……我……”
呐呐地,然而他到底是沉默了。也不知道是不知如何是好,还是真的默认了她的解释。
傍晚橘色的阳光洒在那人的脸上,勾勒出他线条仍未长成,半稚嫩半成熟,半迷茫也半固执的脸,那唇色鲜艳如蔷薇,那脸色温润如美玉。她想起黑脸的沉默的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陆竟,发觉自己的后背在不知不觉间被汗湿透了,甚至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紧张。
只是似乎慢慢觉出失望还是失落,跟自嘲样的难堪。
其实他也是很无辜的吧,他也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也是本该会发生的事情。
是她期望太高而已。
……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没来由的爱情。
即使她对陆竟也是一样。
上辈子周大宝跟江杭远的结合,大概就像每一对普通结婚的男女,只因为需要,因为家庭,因为父母,很巧地还觉得彼此适合,于是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所以在一起。
这辈子只能坐在夕阳底下,面对着身前沉默的,却有着那么坚毅的神色,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少年的周大宝,想——
她重生来了这里,七年时间,最后悔的事情是没有在遇见陆竟的第一时间,真的隔绝对方对自己的影响,离他远远的。
而最最遗憾的事情,则是自己,在不该有的时间,错误地选择接近了一切都还不是定数的江杭远,从而毁掉了自己本以为坚定的,以为不会再需要浪漫,以为已经被现实的现实腐朽掉的,自以为的信仰。
也许,这将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养不肥坑主的……TAT我要吃霸王鸡……!!……
等到这个坑结束以后,果断要写暗黑肉文18X各种崩坏报复社会……口亨!
为毛这个坑写这么慢……劳纸要码JQ嗷嗷嗷!!!
☆、三人行
后来,谢茵茵问她,高中的时候到底跟江杭远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周大宝拧了眉笑,只回答了一句——
“我干了一件揠苗助长的蠢事。”
然后丢掉了自己本以为无坚不摧,谁人都不能动摇的信心。
……
她把这句话掩在心底,对着面前仍旧怀疑好奇着,不断追问的姑娘浅浅地笑,什么都不再多说。
就像这一刻,她面对着这个局促的,不安的,紧张的,呐呐着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想说些什么的少年,同样似乎宽容,原谅,也似乎不再在意对方究竟在意着什么一般,温顺地笑。
她看见他满头大汗,修长的手指无措地揪着自己的衣角,那双眼睛直直地望着她,仿佛是希望她懂,不用他说,她都懂。
她仍旧浅浅一笑,轻轻点头。
……
是的我懂,我懂你的身不由己,我懂你的顺其自然,我懂你的纠结无措,我懂你的顺从跟无奈。
就像我曾经以为,如果你是小王子,那么,我就该是那只温顺地被你驯服的狐狸。
结果原来不是。
原来我还没有被你,彻底驯服。
……
也许她只是期待着在别的地方,而不仅在陆竟那里,她也能寻求到一个需要她的,只需要她的地方。
结果原来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讲究时间跟地点的。
一个是顺从地听从父母的安排,选择了跟重生之前一样的大学,也许挣扎过,也许没有,然后义无反顾地奔向了家人选定适合自己的地方的少年。
另外一个是傻不愣登站在原地,坚定地要求以自己绰绰有余的分数追随对方的脚步,结果被全部的人蒙在鼓里,改了志愿的2傻姑娘。
还有一个本来应该事不关己,却——却偏偏不管是哪一处,都让人觉得他不该是这样做的局外人。
这便是那整个故事的真相。
其实一点儿也不复杂。
嗯,其实她大概也只是恼怒,自己居然被全部的人都骗了,连眼前这个男生,他明明知道,也不愿意对自己解释分毫。
在现在的他眼里,或许周大宝这个人,就只是一个无缘无故黏上来,莫名其妙自来熟了,然后死皮赖脸地产生某些若有若无的心情了,做了一个耍赖样的约定的,奇怪的人。
……
骂了自己一句2蠢,何必再因为这种小事搅乱心情。周大宝加深了笑容,向着慢慢静默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江杭远望了望:“你不用担心了,我真的没生你气,大家还是朋友嘛,过去的事情也就过去好了,不用纠结。……我也不会计较的。真的。”
他额上滚着大颗大颗的汗珠,都分不清是太紧张还是太热。
听她这样说,只是抿了抿鲜红温润的唇,深黑色的眸子有些犹豫地,定定地看着她:“……你不生我气了么?”
“……”
她笑了笑,感觉自己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幼兽,点头。
……
——生气又怎么样呢,你还我一份那种样子的心情么。
是啊,你还不过来啊。你的喜欢,大概就是按部就班地,喜欢上也许能作为妻子的,周大宝的模样。
而不是我作为周大宝的模样。
……
她忽然叹气,视野里那人整张脸一下就亮了,被汗湿的眉眼闪着柔软又耀目的光,闪闪发亮地朝她望了半天,眼睛里是那么闲适放松又欢喜的笑意。
说着这样不生气的话,他会很高兴吧。因为再也不用有负担了。
在陆竟面前的时候,周大宝会觉得自己很幼稚很渺小,永远也不能超越对方的强大。在江杭远面前的时候,周大宝才觉得自己是个正常的女孩子,而且是那种总比同龄男生懂事成熟一点儿的女孩子,可以欺负他逗他,也愿意卖乖扮傻,被他欺负。
……虽然这厮,大概真的没有察觉到什么吧。
揠苗助长什么的,就是在不适合的时间,做了本以为会适合的事情,然后,就真的没有然后了。
仿佛无知无觉地撇了下嘴,翻出来一张纸巾递给他,“擦擦你脸上的汗,怎么就这么怕热了。”
“……”
中考以后,她尽了十分的努力去了江杭远所在的高中,也勉力在那种按成绩安排的地方,跟他当了很久的同学跟好些日子的同桌。
在那些曾经朝夕相处,自以为跟对方心意相通,再熟悉不过的日子里,这句话说得再平常不过,甚至在私底下,亲手去给对方拭汗。所以她这时开口,也没觉得有半分违和跟微妙感。
然而那人却在她伸出手,挟着纸巾摊开掌心在他面前那一刻,睁着眼望着她,带着几分茫然,忽然愣住了。
他的脸上渐渐显出一种很复杂的情感,似是惊醒,似是恍惚,似是不可思议,也似乎是一种懊丧,怔愣,皱着眉,绷着脸,望着她,站在那里,再没有动作。
周大宝没有说什么,见他没有接手的意思,几秒以后,十分从容地把手收回来,。着头正要开口说时间不早她该走了,团着纸巾,正打算重新伸进包里的手却忽然被人握住,停在半空中。汗湿黏糊的感觉,也从对方接触皮肤的第一刻就不断传到心里。
“?”
不懂对方是什么意思,她只抬头给了一个疑问的眼神,对方却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似乎受了什么刺激还是鼓舞一样,结结巴巴地说出了一句:“……我、我想要你——”
“……想要就说啊,紧张什么。……给你。”
他错愕的神态取悦了她,用空着的那只手坚定不容拒绝地将他抓在自己臂上的爪子带开,然后慢条斯理地,将纸巾重新放回他汗糊糊黏哒哒的手掌中,周大宝甚至还有些恶意地莞尔一笑:“想要就说呀,我又不会不给你,诺,擦擦吧,你出了好多汗。时间真的不早了,早点回学校吧,秦楠还在等我呢,我去找她了。路上小心,再会。”
“……”
抓着那团纸巾,江杭远很是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原本清秀干净肤色又白的脸,在这样紧张的心情下慢慢涨的通红。他润着唇,反复地皱眉,恳切而热烈地盯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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