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五十知天命。”
老婆子笑道:“我家老头子是个有福的,我跟着沾光,今年我五十一岁,瞧瞧我手脚麻利的什么都能干。”
三个小童是想着曾外公今年都七十四岁了,瞧着比五十三岁的里正还年青。
谢氏与和泉暗道:农村贫苦,人的寿命短、人口少。家家需要下地干活的劳动力,就让女子早成亲生产,难产死亡率高。想要农村人口多起来,不但要想办法让村民富裕提高生活质量,延长寿命,还要转变早育的传统观念。
老两口平时不愿意跟村里人拉家常,怕生事非,李泉一家人是暂住的客人,跟他们多说了也没事,这就打开了话匣子。
庆儿洗了碗搬了两只小板凳摆到厅外阳光照不到的屋檐下,喜儿从屋里拿来针钱和一大簸箕五颜六色的碎布。堂姐妹俩坐着小板凳做起了针线活。
三个小童好奇的走过去瞧看。
庆儿小声的解释道:“我爹上次从燕州回来,说鞋底、络子能卖银钱,爷爷去镇里成衣店铺收了些碎布边脚、买了些线,让我们做鞋底、打络子,络子已经打了三百个,鞋底纳了五十双。”
喜儿嘟着嘴道:“我和姐姐的针线活不强,以前做的鞋底、打的络子,成衣店铺都不收,只能在集里卖出去。”
李英瞧着喜儿粗糙的小手做了一半的大鞋垫,那上面的针脚不太均匀,问道:“喜儿姐姐,这个鞋垫能卖多少银钱啊?”
喜儿眼睛微亮,道:“一双鞋底卖三个铜板,一个络子两个铜板。我跟姐姐三岁开始打络子,去年赚的最多,有八百多个铜板呢。”
庆儿瞧着三个小童没有表情,自卑的低下头,道:“喜儿,咱们赚的不算银钱,太少了。”
李捷立刻道:“两个姐姐,你们比我们强太多了,我们从未给家里赚过银钱,都是靠爹娘养着。”
李胜夸赞道:“八百个铜板能买几百斤面了。你们都能养活自个了。”
李英让喜儿拿出打好的六款络子来瞧,眼珠一转,道:“陕西道的络子跟你们河北道的不一样呢,我跟邻居姐姐学过,我打给你们看吧?”
庆儿一时激动,声音不由得高了,道:“呀,那么太好了,新款络子比旧款络子每个能多卖两个铜板呢。”
喜儿犹豫不决道:“英弟弟,这个不太好吧,我们跟你学会了,日后你要是想靠新款络子赚银钱,就卖不了好价钱了。”
李英挺起小胸膛,道:“我一个小小郎打络子去卖,传出去会让人笑的。”
庆儿、喜儿互相对望,到底是出身里正家,起身向李英鞠躬到底,道:“多谢英弟弟。”
李英笑道:“先别谢我啊,我还没打出来呢,万一也是河北道的旧款呢?”
喜儿跑去拿来彩团,红色的彩线在李英十指里翻飞,很快就打成四个款式新颖漂亮的红色络子。
庆儿、喜儿拿着新款络子爱不释手,不停的赞叹道:“英弟弟手好巧啊。”
里正跟老婆子瞧着孙女竟学到了新款络子,短期内又是一笔收入,忙向和泉、谢氏道谢。
众人坐着说了些话。李泉提出给里正针灸治患风湿痛的腿和腰,两男到旁边的卧室去了。
老婆子跟着去瞧,里正穿着小衣袒胸露背坐着舒服的吟出声来,李泉俯身手持银针,下针飞快,手法比镇里的大夫、燕州寺院的医武僧都要熟练。她心里震惊的同时充满感激。
老婆子心里下了很大的决心,叫两个小孙女陪着谢氏、米氏、三个小童,她去厨房挎了一只篮子出了门。
半个时辰后,老婆子满头大汗回来了,篮子是空的,右手却是提着一只生着彩色羽毛的大公鸡,笑眯眯道:“我去隔壁村买肥肉,那肉不新鲜都有臭味,引得几十头蝇子叮,我一看就不买了,从村头刘寡妇家买了一只活公鸡,今晚宰鸡吃。”
喜儿、庆儿不约而同的高兴叫道:“哦,有鸡肉吃了!”
李捷问道:“两位姐姐,你们有多久未吃过肉了?”
喜儿兴奋的道:“正月吃过鸡肉,一直到半月前,我爹从燕州回来,买了一斤猪肉。”
庆儿眼睛亮晶晶,小声道:“家里原来养着鸡,前几天为了买打络子的线,把鸡都卖了,只留了九个鸡蛋。今个中午你们吃的鸡蛋就是我家母鸡下的呢。”
里正穿戴整齐从卧房里出来,上前接过了还在挣扎的大公鸡,报喜似的高声道:“老婆子,大侄子给我的腰、腿针灸,我好多了,大侄子还给我留了好些膏药,每天涂一次,冬季再用烫热毛巾敷,坚持到明年开春,就能好五成。”
老婆子朝和泉感激的道:“你给喜儿、我家老头子看病,还留了药,真是多谢你。今晚烧大公鸡,给你吃个鸡头!”
和泉望着大约七、八斤重的公鸡,一斤鸡七个钢板,就是五十几个铜板,相当于这个家庭半个月的开销,而且老婆子是顶着正午的毒日头去买的鸡,忙道:“伯母,您太客气,这鸡留着每天早上打鸣。”
老婆子道:“你给了我家那么多银钱,你家小三还教我家孙女打新款的络子。这鸡今晚是一定要烧了吃的。”
里正道:“老婆子快去喝口凉水,别中暑了,我来杀鸡!”
谢氏从厅里走出来,朝着和泉眨眨眼睛,道:“伯母,我家夫君不喜吃鸡头,最喜欢吃鸡爪。”
老婆子反应极快的道:“那就给大侄子吃鸡爪,多抓银钱!”
黄昏,大厅里弥漫着浓郁的鸡肉香味,五个小孩子在小桌上吃,五个大人在大桌上吃,倒也热闹。
吃过饭天就要黑了,里正一家五口把所有活计都做完,准备着睡觉。村里人都舍不得点蜡烛,更别说油灯了,就都睡得早。
老婆子给李泉六口人三家房,让他们自己分配安排房间。大夏天的不用被子,每人穿着小衣睡就行。
李泉、谢氏睡一间,米氏、李英同屋,李捷、李胜一个房间。一家人倒是睡不着,听力又好,就听到隔壁喜儿姐妹在兴奋的说着鸡肉好吃、新络子能多赚些银钱、三个小弟弟太聪慧,里正跟老婆子说今个来的李泉一家不像是普通人家,处处透着富贵,猜测李泉的真实身份是官医。
次日,李捷、李胜给里正出了主意,让他带着喜儿姐妹去镇里,把新款络子的编织方法售卖给成衣店铺,这样比喜儿姐妹做出来卖收益快、多。
络就是结(中国结)。络子就是中国结的一种用法做成袋子的模样用来装东西。中国结在谢氏前世古时很流行。穿衣要扎布带子然后打个结捆住;另外头发上、扇坠上、布帘上甚至男女的腰间,以前都喜欢弄些中国结做为装饰。
谢氏前世管理高级会所、渡假村时,为了给客人留下深刻影响,客人走时会免费送十只不同的中国结,喻为十全十美,每隔一年就会换新款的中国结。她要是去外地开会坐在飞机上无事,就将随身带复杂的中国结拆开再打上,其乐无穷。
谢氏针线活不好,却是会打得一手的好络子。李英打络子是跟谢氏学的,这些款式在锦绣年华有售卖,只是材质是灵丝线。
里正激动的点头,老婆子却道:“镇里的成衣店铺哪有县里的大,你后个就去县里,到时带着喜儿、庆儿一起去。”
两天后的下午,里正与喜儿姐妹从县里回来了。喜儿提着一个装满东西的竹筐,庆儿提着一坛酒,均是满脸的喜气。
里正见着李泉,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笑了两声,又板着脸严肃的握着他的手,道:“大侄子,我问了全县所有村的里正,他们村里三十年来都没有一个叫李正的人。你那亲生爹娘怕是在别的县。你还得去别的县寻。”
谢氏与米氏相视对望,心里均道:没有这个人就对了。为了微服私访,不得不骗了里正一家人。
李泉道:“多谢老伯,若不是您帮着询问,大热天的我得挨个村的转,十二个村至少要走十天。”
里正瞧着老婆子一脸的期盼,忙道:“大侄子,我跟你说点喜庆的事,你家小三教喜儿姐妹十个新款的打络子法子,县里成衣店铺的掌柜每款出了四两银钱,我不同意,他又每款加到五两银钱,一共给了我五十两银钱。我用一两银钱买了吃食、药,其余的银钱我拿十九两,你拿三十两!你听老伯的,三十两必须收下,不然我心里头不踏实。”
李泉双手推着,里正竟是直奔卧室把三个大银锭放在李泉一家的大包袱上。
老婆子一听竟是卖了五十两,顿时激动的血气上升,喘着粗气,后又听自家只得十九两,那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竟是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银钱,这可是儿子、儿媳、孙子合起来一年的收入,伸手捏了大腿一下,疼得咯咯乐出声来。
喜儿姐妹放下篮子、酒坛,就去抱着李胜三个小家伙亲。她们最多的一年,才赚了八百多个铜板,这回不算吃食,一次就赚了十九两银钱,相当于二十几年的收入,怎能不感激。
里正兴冲冲从篮子里拿出油纸裹得烧鸡、卤猪尾巴,三斤生猪肉,还有盐、糖、绿豆,高声叫老婆子把晚饭弄得丰盛些。
谢氏瞧着里正一家人欢喜的找不到北,不由得回忆起三岁时,外公拿着她说的制作猪血的点子及猪血菜肴的方法,去县里酒楼卖了一百二十两银钱,跟贺胜平分,得了六十两,用十两买了许多东西,余下五十两换成了银票都给了她娘。
那时她家里贫穷,没有社会地位,一点点的喜气都能高兴好久,常挂在嘴边,如今她什么都不用做,日入斗金,娘家也是大富大贵,再也不会为了得到几十两高兴。
她的儿女帮助了里正一家人,她们也分享了里正一家人的快乐。这不是很好吗。
当晚里正家竟是奢侈的点起了正月才会用的蜡烛,大厅有了光明,两家人吃着肉菜,李泉跟里正喝了半坛酒都有些醉。
次日,里正一家四口送李泉一家人出村走了五里路方回去,进了大厅,瞧到桌子上摆着三个大银锭。
里正揉揉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