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使得他们都感受到湿漉漉的单薄衣物下对方身体的线条,他的刚硬,她的柔软,明明是山中微冷的季节,两人的身体却都火烫了起来。
泠然赶紧很没有格调地意淫起加入岐黄宫门下学得神技的情况,对啊她也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不知道能不能专攻毒药什么的,到时候回到京城给固安公主和楚留香老贼下几百种毒,痛苦死他们才叫报仇,年纪轻轻的就隐匿山林多没意思啊?至少也要给岐黄宫闯下大大的名头才是。
跟来的时候相比,回去就太省事了,不过红绡公子将她送到大大的澡房前转身离去时,她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来不及询问,杭莫儿就红着眼睛冲了上来,一把将她抱住,带着哭腔道:“泠然你为什么要怎么想不开呢?你要是死了,霜哥哥该有多难受你想过没有?”
明明关系没那么亲近的人跟你表现得太亲近还真是讨厌,实在是一种很大的心理负担,泠然推开她,连打了几个喷嚏。
看她顶着一张比猪头更加猪头的脸,杭莫儿的眼里真的只有同情,湿漉漉的,还浮肿了一些,搞得要自杀的人好像是她一样。
“啊!我要去泡个热水澡!”泠然不想跟她多说什么,寻了个借口就绕过她向里走。
这时谷妈妈出现,道:“宫主命奴婢给姑娘备下了驱寒的灵药,姑娘吃一丸再走!”
她手上端了个玉碗,捏着一个小小的玉瓶。
泠然也不客气,大咧咧地上前接过来就着温水吞下一丸药,挥挥手进去了。
杭莫儿见她神气明显跟之前不同,有些奇怪,一下子又不方便问,扬声道:“我去给你准备替换的衣服。”立在澡房门口呆了好一会。
泡热水澡的时候,泠然因为疲极,差点在水里睡到水冷,后来发觉有人在摇她,睁开眼,才发觉是杭莫儿抱着衣脚蹲在池边看着她。
为了早日拜师学艺,泠然赶紧从水里钻出来,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
“你不知道,早上公子在你的枕头上发现了那两封绝笔书是什么样子!我从没想到他能那么疯狂,宫主见了只说答应他,到底答应了什么?”杭莫儿替她整理着衣服,一边小心地问。
泠然躲开了她的手,不太习惯她的殷勤侍奉。
杭莫儿的手一顿,转身又取了一顶带面纱的发饰想帮她戴上,不过泠然现在洗了头发,湿淋淋披散着,根本没处下手。
“没事,你就当我戴了幅鬼面具吧!”泠然向她龇了龇牙。
对她态度的转变,杭莫儿除了好奇还有另一份心境,道:“妹妹肯跟霜哥哥回来,自然是想通了。虽然霜哥哥眼里心上好像只有你一个,不过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坦诚对你说,希望妹妹不要介意。”
泠然现在其实没心思听她废话,不过她这人向来怕软不怕硬,人家一直客客气气小心翼翼的,她倒拉不下脸。
见她站住了,杭莫儿像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一样咬了咬樱唇:“这辈子,我只认定了霜哥哥一个人,就算他赶我,我也不会走的。我希望你能让我留下来,咱们也算旧识,虽然我年纪比你大些,但我可以做小,一辈子服侍你们也罢,姐妹相称也罢,你不能赶我走!”
泠然扫了她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别看杭莫儿还身负不弱的武功,脑子单纯得也跟那些无知妇人一样,还想来个二女共侍一夫,她不耐烦多解释,冷冷丢下一句:“我没兴趣!”就把她一个人撇在澡堂里头,独自寻红绡公子去了。
杭莫儿揣摩不定她说的我没兴趣到底是说对薛霜没兴趣还是对二女共侍一夫没兴趣,又站在那里怔了半天。
泠然寻到红绡公子时,他也已换上了干净的衣袍,看见她没戴面纱就出来,知道心结已解,向她展开一个温暖的笑容,上前执起她的手道:“来,我带你去见师父。”
他看见她的面容时,真切得完全没有露出一星半点的犹豫,就好像她还是以前相府中初识的那个小丫头,她的心里不由暖洋洋的,为一直以来的纠结歉然。
他们询问了宫中人,终于在雨后一地残红的花林中找到了立在一座新坟前的渡梦仙子。
二一三 陵寝
渡梦仙子一脸肃穆地立在坟前,泠然不免忐忑,赶紧看了红绡公子一眼。
他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叫了声师父。
渡梦仙子缓缓转身,也不说话,径直向前走去,红绡公子对泠然点头,两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穿过重重花林,人置身在其间已经有点分不出东南西北,太阳从云层里探出了头,泠然正感到疑惑,就见似乎走到了相思谷的一处角落,前面花林开始稀疏,山石流泉青松勾勒出一个静谧的所在。
渡梦仙子踏上几级奇形怪状的石阶,忽然在一株参天巨松前跪了下来,红绡公子示意泠然随他跪在仙子身后,只见仙子郑重其事磕了个头,才站起身,忽然绕着树舞蹈起来。
其实说舞蹈也行,说施展一种什么身法也行,她的动作极快,泠然只能看到古松周围一团白影,待她站定,便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响,距离树根部不远的一处山壁豁然裂出一道口子。
沉闷的地宫大门打开时,泠然已明白这里应该是岐黄宫的禁地,仙子能带她到这里来,就说明肯接收她为弟子,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压抑着心头的兴奋,随着他们走进地穴。
山洞中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人刚踏入其中,里头的墙上突然就亮起了火光,发出“噗”地一声,吓了她一跳。
定睛一看,墙上每隔几步就均匀地镶嵌着极精巧的盆状水晶灯,里头大概放置了接触到新鲜空气就会燃着的东西。
在狭窄的山壁里穿行了片刻,路径似乎笔直地向地底深处延伸,渡梦仙子一路向下,又打开了四道石门,但见一道比一道大,一道比一道厚重,沿途的灯火像是有鬼手在操纵一般依次点燃,气氛相当诡异。
最后一道足有三四人高的大门打开之后,一个巨大的地宫呈现在泠然眼前,叫她叹为观止,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传说中的秦始皇陵。
其实细看地宫的格局倒跟岐黄宫的建筑风格差不多,墙上到处装饰着巨型浮雕,内空足有二三十米高,也不知在当初怎样能在地底营造出怎样气势恢弘的场面来。
地宫中大部分装饰材料用的也是大理石,在灯火下光可鉴人。
最惊人的是地宫尽头一张白玉宝座上居然坐着一白袍束冠的男子,远远望去似在支肘假寐。而且宝座四周光华灿烂,似乎堆积着数不清的珠宝,还有两名垂髫少女就依偎在那男子的脚下,感觉就跟睡着了似的。
地宫的中间十分空旷,甚至内空也高得不像在地底下能挖出来的所在,气势磅礴,从大门进来,呈扇形陈列着许多类似于最上首的白玉宝座,不过位置都比那张矮,周围也没有堆着珠宝,所以看上去相对暗一些。宝座后的墙上皆有大幅的壁画,描述着不同的神话故事,使得这不见天日的地方透出几分诡异之气。
随着渡梦仙子缓缓走近最上首的宝座,泠然虽然心里很紧张,但还是忍不住细细打量那人。
他的皮肤好像白玉雕成的一般,却没有半点生气,五官深邃绝好,长眉斜飞入鬓,唇色雪白,支着头的手姿态极其优雅,另一手闲闲搁在膝上,也是洁白如玉。他身上穿着一件素白凸花的长袍,通身微微泛着荧光,也不知用什么材料织成。
来到大明这么久以来,泠然从没有见过哪个男子的美貌可以跟楚玉与红绡公子匹敌,而此人仅仅是沉睡的姿态,竟叫人觉得有万种风情,实难想象出他在生之时到底是怎样的迷人了。他的风采不仅绝不输于莲花玉郎、红绡公子!且隐隐透出几分绝世枭雄的霸气,叫人望而生畏,实在是怪胎。
泠然心中猜到此人就是岐黄宫的开山鼻祖花落痕,不过见到渡梦仙子在他面前跪下时,还是难以接受。
从他们平日叙述的事来看,花落痕死的时候至少已是八九十岁的高龄老头了,可眼前的人看上去最多不过弱冠年纪,岐黄宫的驻颜之术,实在太厉害了
“师父,徒儿来看你了。”渡梦仙子缓缓开口,举目望着座上的男子,声音里充满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谷米彝死了,死在天枢弟子手上,他违背师父的遗命,曾离开岐黄宫,弟子不敢将他带到师父身边安眠,但他到底是侍奉师父的人,也陪着徒儿长大……不能叫他白死。”
听到这里,泠然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岐黄宫与天枢派的纠葛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人家宁愿原谅叛徒也要寻天枢的不是,她不知该不该为楚玉担心。
只听渡梦仙子又道:“师父生前曾一再强调您的衣钵要一脉单传,可惜霜儿不争气,他宁愿自毁也要徒儿另收一名弟子,弟子不愿他做傻事,只能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还望师父首肯。”
泠然满怀感激地看了红绡公子一眼,那句“他宁愿自毁”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渡梦仙子与花落痕说话的口气就像他根本还活着,对方没有半点生气的脸落在她眼中也是有了表情,她只顾自说自话,“都说夫妻一体,武林中许多拥有绝技的门派都是传媳不传女,弟子认为此女若是嫁与霜儿为妻,那也算不得破了师父立下的规矩,故此今日带她前来拜师。”
听了她的话,泠然目瞪口呆,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见仙子已经起身立在她面前,道:“这是唯一的法子,我对霜儿也已仁至义尽,若你不同意,便只能留在此间侍奉先师!”
开玩笑!留在这里侍奉花落痕不等于活埋了她?泠然脑子里一阵发晕,但渡梦仙子的提议实在太过突然,她只能转头望着红绡公子。
他似乎早已知道师傅这个安排,眉头略微拢在一起,以一种恬淡平静的姿态回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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