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一指校场那边,“那不就有一个胖的么。”
杨云浓转头一看,校场边上有一排高高矮矮的人,正在好奇的观望这边,其中就有一个胖胖的,杨云浓逃过一劫连忙道:“大人,那些人都是属下送来的兵源,大多是鳌山卫附近的军户,这一排都是没有通过挑选的汰兵,正好可选进文艺队。”
陈新一挥手,几人一起往那边走去,台上排练的人也停下来,几个女兵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跟在几个大官后面去看热闹。文艺队都未集训过,纪律十分松懈,陈新也没有去理会他们,由着这些小女生跟在后面。
陈新走到那队淘汰的兵员前面,那个胖兵长个圆嘟嘟的脸,虽说比不了杨云浓这个大胖子,但比一般屯户胖的多。他看一群大官模样的人过来,紧张得脸上冒出了油珠。
杨云浓对那胖兵说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登州镇总兵陈大人。”
那胖兵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陈新微笑着对杨云浓点点头。
杨云浓对胖兵不耐烦道:“起来起来,军中没有跪礼,都跟你们说多少次了,这个,你为啥这么胖?”
胖兵爬起来,惊讶的盯着杨云浓的体型上下看了看,杨云浓大球顶小球,足足比他大了一圈,却来问自己为何这么胖,一时反应不过来。
杨云浓干咳一声怒道:“说!”
胖兵一个激灵,“俺家开小粮店的,家里就俺一个娃,俺娘每日给俺好多吃的。”
黄思德上来问道:“一个娃?你是为啥想来登州镇当兵?又为啥没选上?”
“俺娘说的,家中有人当兵才有资格争那啥门市店,俺就来了,方才跑步俺是最后一名,举石头也没举起来,那官就说俺被汰掉了。”
旁边一众淘汰兵员一阵低笑,胖兵脸越发红。
陈新过来微笑着问道:“本官是登镇总兵,你这次选拔没挑上战兵,但这里有个文艺队,也算是兵,你可愿来?”
胖兵被几个大官一通审问,慌张得不得了,他也不知道这个文艺队做啥的,正要答应的时候,想起刚才远远看到有人唱戏,总算还有点理智的问道:“大人,文艺队干啥的?”
黄思德笑眯眯的答道:“唱戏的。”他一指身后看热闹的文艺队员,“跟着他们一起,大人说过,宣传也是战斗嘛。”
“啊,唱戏的!”胖兵一声惨叫,果然是唱戏,他可不想当戏子,那得多丢人,他们家算村里的小资,吃得很好,他从小就胖,时常被同村的小孩嘲弄,脸皮子很薄,最怕当众说话啥的。
“俺……”胖兵急急忙忙的摇头,准备拒绝,脑袋刚转过来,眼前出现了一张俏丽的脸,正从黄思德旁边探出来好奇的看着自己,两只眼睛亮闪闪的,虽然皮肤有点黑,但充满着一股灵动,眼光中又满是笑意。
胖兵一时看傻了,摇头的动作变成了慢动作,他们村从来没这么好看的女子,他看着那女子弯弯的眼睛发呆,脑袋却还在轻微的摆动,半响后才喃喃道:“俺……愿意,就是……愿意。”
黄思德昂首挺胸的一挥手,“好了,那就调入文艺队。”他转头面对陈新,立即把身子矮下去三分,“大人,这戏排练紧得很,过十几日就要给这边新兵演出,这个新演员啥都不熟,能否不参加新兵集训,先到文艺队排练着,后面再补上。”
陈新又不打算用文艺队打仗,稍稍一想便同意道:“先排练,后面慢慢补,他们这些兵集训一月便可。”
黄思德低声答应,转过来面对还在打望的胖兵,马上又变得昂首挺胸的对那胖兵道,“你被征召了,今日便入文艺队排戏,要把那个鞑子演好。”
胖兵还在盯着关小妹,连黄思德说的什么都没听清,喃喃回道:“好,俺知道了……啥!?演鞑子?”胖兵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转头惶急的看着黄思德。
“你就演奴酋皇太极。”
胖兵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不,俺不演鞑子,俺不入文艺队了,俺要回家呀!!”
旁边的汰兵和文艺队员齐齐大笑起来,包括关小妹在内,几个女兵嘻嘻哈哈笑成一团。杨云浓上来用力拍他脑袋骂道:“你方才已被征召入伍,如今还要回家,那就是逃兵,逃兵依登州军律当……当斩。”
胖兵收起嚎叫,满脸绝望的看着杨云浓,黄思德已经飞速招来兵务司的征召官,让他给胖兵登记兵籍,征召官上来就是一脚,“起立!”
胖兵赶紧爬起来。征召官马上用鞭子教会他立正,胖兵被打得哎呀连天,学习速度非常之快。
征召官用怒吼一般的声音问道:“姓名!!年纪!!!”
“俺叫唐玮!今年实岁十七!还没满十……哎呀!”
第041章 夺食
七月的日头毒辣的烤炙着大地,北方的干旱一如既往的影响着庄稼的生长,特别是灌溉不便的田地,庄家都现出枯黄的颜色。
丘陵之间的官道上,刘民有忧心忡忡的看着各处荒芜土地,深深觉得可惜,尽管现在登州镇非常强大,但周围的制肘仍在,让他不能放开手脚,将登莱的资源全部利用起来。
他今日是从登州去平度,检查当地屯堡建立的情况,只带了些保卫室的保镖随行。平度乡间的械斗一直持续,先期建立的屯堡已经立住了脚,各堡都成立了护屯民兵队。莫怀文多次调动民兵参与新屯堡械斗,占据的优势越来越大,发现巨大的实力差距后,土民的抵抗正急剧减弱,登州镇强势经营平度的步骤变得顺利。
大明乱世的景象越来越明显,祖大寿斩杀何可纲并投降后逃回的事情终于被揭破,京师的科道御史闹翻了天,弹劾的奏章雪片般飞进皇宫,大部分都被留中了,也就是没有任何处理意见。邱禾嘉这个为虎作伥的人只是被调任山永巡抚,崇祯再次传召祖大寿入京,祖大寿依然以各种理由留在锦州,朝廷的命令对他只是一纸空文。
而山陕流贼依然势头不减,尽管最张扬的王嘉胤、神一元兄弟都被斩杀,但后起之秀多如牛毛。
自洪承畴上任,便领兵四处征讨,他麾下临洮总兵曹文诏、陕西总兵王承恩、艾万年、宁夏总兵贺虎臣等都是猛将,曹文诏所部都是他从关宁带出的本部兵,连鞑子也敢打,对付流寇基本以一当十,王承恩、艾万年所领皆秦兵,同样强悍敢战,在边军中也算精锐。
留在陕西的流寇一朵云、浑天猴、薛红旗等,他们一路裹流民入伙,连续攻克安定、安塞、甘泉、保安县、合水等城池,连兵备道都被他们杀了两个,洪承畴统帅各部合围进剿,连续斩杀黄友才、点灯子、不沾泥、浑天猴。
在这些人马的合力围剿下,陕西形势有了极大改观,剩下的较大流寇还有郝临庵、可天飞、一座城、薛红旗、一字王、独行狼等人,洪承畴正在部署新一轮的追剿计划,洪承畴已经在上任的一年中表现出很高的指挥才能,陕西流寇不容乐观。
但流窜入山西的流寇却迎来了大发展,王嘉胤死后,紫金梁成为流寇中最有号召力的人物,他与其他各路流寇形成了一个以他为首的联盟,合称三十六营,其中就有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老回回等最强的流寇在内。这个联盟十分松散,各部基本还是各自为战,但也表明流寇开始趋向联合。三十六营四处流窜,活动于山西中部和东南部,并有向河南发展的趋势。这些人的破坏力丝毫不弱于建奴,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极大的破坏着当地的社会和生产,开始真正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这些事情离登莱尚远,山东境内除了干旱外,各处都很太平,唯一就是青州附近山地中,多了不少股大小土匪,其中不少是被击溃的孔部乱兵,他们也只敢在青州府山地附近活动。
刘民有掏出汗巾擦了下脸,埋头听了一下坐骑的喘息声,抬头时前方出现一座石桥,桥头飘着一面黑色三角旗帜,下面搭了个简陋的凉棚。刘民有来过这边几次,对这个地标有些印象,便对后面的傻和尚道:“再赶几里路就有一处咱们的屯堡,可以在那处歇息一下。”
傻和尚有两匹马,以便轮流承受他的超常体重,他现在不属军籍,归民事部管辖,烈日暴晒之下油珠直冒,所以他也不讲什么形象了,袒胸露怀的用一把蒲扇使劲扇着风,听了刘民有的话连忙点头。
很快到了桥头,旗下几人都站起来,为首是一个带着倭刀的明军,他大摇大摆走过来,看到后面还有几辆马车,下巴一扬问道:“拉的啥货?把马车打开给老子看看,按价计税。”
刘民有知道这兵是耿仲明中营的,凉棚里面还坐着两个工商司的人,正等着收税。刘民有暗自摇头,如此收税法也是迫于无奈,不得不把耿仲明订在前面,实际还是用他曾叛乱的资质吓唬地方,税卡这副形象搞得像收买路钱一般。
傻和尚懒洋洋一挥手,后面马车上竖起一面一丈二尺的参将旗,上面写着“登州镇正兵营赞画参将刘”,旁边还有一个小的飞虎标志。那个标营兵不识字,不过飞虎是认得的,一看旗帜尺寸连忙堆起笑脸,“原来是登州镇的大人路过,要不要坐下歇歇喝口水?”
其他几人也一起过来拜见,一个工商司的人认出了刘民有,连连口称刘大人。
刘民有跳下马到了凉棚中,坐下开始翻桌上的账册,叫过两个工商司的人过来问道:“你们在此设了多久的税卡?”
为首那人回道:“才刚设半月,这处卡子主要收莱州和招远过来的商货,也查验登州过来的商货,三十税一,至今只收了七百两多点。”
刘民有翻了一会账册,看不出什么问题,又在凉棚里面转了一圈,角落里面放着一个箩筐,里面放着些牌子,刘民有抓了一面起来看,正面写着“招远卡三百八号”,背面写着登州城内一个地址。
刘民有知道那个地址是牙行行会,这个行会如今控制在工商司手中,凭借交税牌子可在牙行行会换得买卖货物的资格,耿仲明脑袋灵活,在天津稍稍一看就想出这个法子,用牙行的壳来遮掩是谁在收商税。
一如陈新的管理机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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