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众们大声鼓掌叫好,堂中一片热烈的掌声。
“咦。”关大弟抓着脑袋,“袁谷生大哥有这么厉害?他不是火枪兵么,怎地成梨花枪了。”
他这一走神,下面的包被腿碰了一下,翻过去压到了侧边那人的脚上,那人看着像个工匠,正听得出神,此时被打扰了低头一看,转脸过来就骂,“你娘的……”他跟即就看到了关大弟脸上那道长长的疤子,显得关大弟有些吓人,连忙住了口。
“这位大哥,对不住。”关大弟躬躬身子,低声说道。
“嗯,嗯,没事。”那人扁扁嘴,又看到了一下关大弟身上的军装,知道是登州镇的兵,脸色一下柔和起来,他又打量一下关大弟,看到他胸口的勋章,点点头转过去了,过了一会又转头过来看关大弟的勋章,搞得关大弟颇有些不自在。
评书先生在台上讲得唾沫横飞,袁谷生和那建奴参将打得天昏地暗,关大弟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但周围的人都津津有味。
好在菜很快就上来了,关大弟一边吃一边听着,三个饼子很快就下肚了,那评书先生基本把午饭时间讲够了,该来吃的都进来了,他这才加快速度,说是那建奴抽了空子,要冲去杀陈陈大帅,袁谷生拼着和他同归于尽,受了重伤不治身亡。
“袁谷生铮铮铁骨,陈大帅痛失一员虎将,悲不自胜,仰天悲号恸哭。这位袁谷生好汉的墓,就在密神山脚下那个英烈祠里面,各位客官若要去寻,进了英烈祠左转,便是登州左协的,在那处寻龙虎骑的祠堂,便能看到这位袁谷生好汉,听闻这位好汉还有一位养子,眼下收养在莱阳一处地方,陈大人是武曲星,也是大善人,所有阵亡了的兵士,家中都有登州镇供养着……”
关大弟这时才觉得真是那个袁谷生,他不太来这些地方,所以不知道登州有许多袁谷生的评书版本,都取材于军报上的英雄志,过程都是天花乱坠,但最后的结果都是按军报上面相差不多。包括关大弟的大战镇海门,也是最受欢迎的条目,他曾在文登第三堡听过一次,听得脸红不已,只听了一小会就赶紧跑了。
“陈大帅给那袁谷生授勋章两枚,一枚叫做二等白刃突击勋章,一枚叫做烈士勋章,烈士勋章留给了那养子,突击勋章便随着袁谷生安葬。这般英武之士,亦只得了个二等突击勋章,晚间咱们便要讲,还有一位更勇猛的好汉,平那李九成乱兵之时,得了个一等白刃突击勋章,这个勋章却不易得,从文登营到登州镇,陈大人就给两位好汉授了这一等突击勋章,那勋章上刀刃长矛交叉,上面还有一个威风凛凛的猛虎头,……”
刚才那个听客又转头来看关大弟,盯着他胸口的勋章看着,然后又带着一种古怪的神情看关大弟的脸。
关大弟心里发毛,他估计多半便是要讲自己了,因为平乱结束的时候,全军只有他一个人得过一等白刃突击勋章,他自己都没有弄明白怎么得的,开始还在说要处罚他,后来居然就成了战斗英雄了,只罚了一月饷银惩处他的非故意离队。
他赶紧提起背包准备走,但转眼看到盘子里面还有好些肉没吃完,心中有些舍不得,端起盘子往嘴巴里面倒下去。
终于那个听客指着关大弟低声和旁边一个人说起来,周围几个人都在转头看关大弟,关大弟包着一大口肉菜,油水汁液顺着嘴角直流,看到这个样子,顾不得吃完那盘肉,捂着胸口的勋章就要走。
“这位兵爷就是一等突击勋章!”那听客大喊一声,“大家快来看啊,他要跑啦!”
这下堂中如同炸了窝,他们大多已经听过大战镇海门,此时突然听说主角就在眼前,就如同电影巨星从银幕上跳了出来,无人再去理睬那个评书先生,堂中桌椅叽叽嘎嘎乱响,周围的人纷纷往这边涌过来,把关大弟团团围在中间。
“这位兵爷,给俺们看看嘛!”“就是,手拿开俺们看看,俺不动手。”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都伸手想把关大弟的手拉开,关大弟连背包都顾不得,把那些手一一挡开,口中焦急的道:“俺,这,俺不是。”
突然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都给老子让开,想抢人咋地。”
外面几个围观的看客被一双大手几下拉开,其他人连忙让开一条路,关大弟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身军装的钟老四出现在面前,后面还跟着他见过的周少儿和刘跃。
钟老四在他面前停下,对着周围的听众哈哈大笑道:“没错,这狗东西便是镇海门独驱千人的关大弟,咱们登州镇第一个一等白刃突击勋章,就是他的。关家大傻子,把你那手放开,给这些义民都看看稀奇货,谁他妈动手去摸,老子就把他手砍了。”
此时连那评书先生都围了过来,关大弟傻傻笑着放开手,众人静了片刻,突然一阵欢呼,纷纷七嘴八舌的问起他们听来的经过,问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关大弟在中间呐呐的笑着,不知如何回答。
钟老四把关大弟拉出人群,对着那些听众作个揖,“各位义民,这个关大弟,还有那个袁谷生,都是俺手下的兵,老子叫做龙骑兵,不叫龙虎骑。”
钟老四指指那个评书先生,“下次别记错了。”
“虎将啊!原来两位好汉都是他的手下呢。”听众们一阵感叹,议论纷纷,看向两人的目光满是崇敬。门口那小妹在街上尖着嗓子大喊,“快来啊,大战镇海门的关大弟,正在来仙酒肆里面,还有袁谷生的上官也来啦,点了菜就能看真人啊,给饷票减一成啦……”
不少路人听到后都往里面涌来,关大弟心中既紧张,又有点享受这样的敬佩,片刻后紧张占了上风,拉拉钟老四的袖子,示意赶紧离开这里。
钟老四乐呵呵的拱拱手,“兄弟我还有军务,各位慢慢吃啦,让条道给咱们。”
关大弟看着和气,但钟老四一副粗汉模样,那些听客不敢惹他,人群慢慢让开一条路,钟老四领头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关大弟在门口要给掌柜银子,那掌柜坚决不收,关大弟想起军律,加之开始见到街上有镇抚兵在走动,求着那老板收了。
四人走出酒肆后,还有人跟在后面看热闹,走了好长一截才算清净了。
转过一个弯过后,关大弟才想起跟周少儿他们打了招呼,然后拍拍胸口,“可算是出来了,俺再也不去了。”
钟老四突然一巴掌拍在关大弟头上,“你个狗东西,给你两月假,你就玩得不回来了。”
“俺,不是,是港里面冻上了……”
“明知要冻上,你就不知道早点走。”钟老四强词夺理骂完,看看关大弟腿道:“狗腿好利索了没有?”
关大弟傻笑道:“都好了,是,是人腿。”
钟老四也不再骂他,嘿嘿笑道:“那就跟着俺去打仗去。”
“好。”
钟老四笑着打量关大弟,“你也不问去哪里打?”
“反正俺跟着你走。”关大弟抓抓脑袋,“就是哩,把总你咋回登州了?”
“老子是千总了,兼副营官。”钟老四得意的指指自己。“告诉你,咱们叫团练营,镇内编号暂编第五营,营官是祝代春,第三营抽一个司,第一营抽一个司,另外再新建两个千总部。不过老子这个副营官不他妈实在,实际只是个千总,陈大人只准抽调五十个士官和军官,兵务司正在折腾,其他都是动员兵,正好想起你在,老子去找了祝代春,把你调出来了。”
周少儿插嘴问道:“你那么高兴?明明是个龙骑兵千总,呼一下就变成步兵千总了。”
钟老四哼了一声,“我有个屁法子,老子一到登州就去陈大人那里,陈大人啥都没讲,就说一句话,‘武学骑兵科教习、第五营副营官,你选一个,给你半支烟功夫,只说选哪个,不说理由,也不准提条件’,老子能怎么说。”
周少儿噗嗤一笑,摇头道:“陈大人那是不想跟你说话。”
钟老四扁扁嘴,“反正也是杀人,老子想,总比当教书先生好。”
关大弟喜出望外,“那咱们去打鞑子?”
“屁鞑子,咱们去打流寇,狗日的流寇,敢祸害老子的老家。”
钟老四说完嘿嘿一笑,关大弟惊奇道:“千总,你还笑,赵宣说的,你老家山西被流寇祸害惨了,你不恨那些流寇?”
“干啥恨他们,老子最恨老家的奸商缙绅,流寇杀得好。”钟老四打个响指,大手一挥,“老子到时再杀了流寇那就更好了,走,咱们去好好喝酒去。”
周少儿一把拉住他,“小心镇抚兵。”
“不怕,老子知道有个隐秘的酒馆,专门给咱们营兵开的,保管镇抚找不到。叫上陈瑛,咱们兄弟好好喝一顿,这次走了,没准被流寇祸害了,哈哈。”
钟老四不由分说,摇头晃脑的往前走了,关大弟把背包往上抬了一下,傻笑着追去,“等等俺”。
第083章 新督师
登州水城内港,一艘鸟船正在缓缓入港,上面挂着一个行边兵部尚书的大旗,正是新任的蓟辽督师熊明遇。这老头才五十多岁,跟周延儒一样是少年天才,二十一岁中进士,从知县干起,当到兵部侍郎转南京刑部尚书,官场道道那是门清。
他现在这个蓟辽督师的位置,跟袁崇焕当年的官职相同,实职右副都御史,加行边兵部尚书督师蓟辽登莱天津。也是明末的惯例,总督加兵部侍郎衔,巡抚则没有加衔,一边就是都察院佥都御使。
原本因为大凌河之战的影响,孙承宗离职时候提了建议,这个职位在崇祯五年就该取消了,但王廷试和陈新捣腾的那个新三方策又让这个职位保留下来。朝廷中目前温派占据上风,比较重要的吏部、兵部都是温体仁的人,梁廷栋当时和闵洪学运作一番,希望用个自己人,但皇帝平衡之后,这个职位便顺理成章掉到了熊明遇头上。
不过熊明遇下面有几个巡抚负责各自防区,不像袁崇焕大权独揽。
码头上等候的人有王廷试等一众文官,陈新作为朝廷的红人,站在第一梯队,莱州府知府朱万年也在里面,他马上要启程去京师,然后去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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