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继续奔驰着,很快就把那个甲兵甩得不见踪影,过了耀州堡,前面就是孛罗埚,那里距离盖州三十里左右,已经可以算前线,清查会严格很多。周武估计那个塘马也会在那里过夜,不过周武不需要进孛罗埚。
孛罗埚早年间也被代善剿干净了,后来也移了一些人口,不过因为接近盖州,在登州前面几次攻势中连续遭遇了破袭,除了孛罗埚城堡外,周围的乡村完全荒废,特别是从孛罗埚往海边的方向,已经没有人烟,登州特勤队就经常利用那一片地区登陆活动,那里还有两处固定的接头地点,有时会有特勤队的人在那里接应,这些都对周武的潜行十分有利,所以周武会在孛罗埚之前脱离官道,乘黑夜潜往海边取船。
日头越发的接近西边地平线,往来的一些甲兵都是匆匆赶路,无心与周武说话。眼看成功在望,周武得意的哼起小调,不过他依然保持着戒备,连哼的小调也是建奴的。
大约一刻钟的清净之后,道路边出现了十多骑甲兵,他们都是穿的锁子甲,正在一个水塘边让马喝水,周武收起心神,因为那些甲兵身形彪悍且行动沉稳,隐隐透着一股杀气,显然不是刚才那个塘马那样的新丁,而且,他们也是镶白旗。
周武打了一下马加快马速,双方很快接近,周武也没有躲开视线,而是像正常的真夷一样打量了他们几眼,道路边喂马的甲兵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大多人并未理会周武。
正以为要过关的时候,那群人里面响起一声夷语,周武学过一些满语,听出是让某人去问问的意思,果然那堆人里面出来一个甲兵,他大声对周武问道:“哪个牛录的?”
周武只得停下来,用熟练的蒙语没好气的道:“你哪个牛录的,拦住老子作甚,不知道拦塘马是大罪。”
那甲兵见周武气势汹汹,后金本来也有不准耽搁塘马的规定,他咳嗽一声道:“我们是巴扎礼主子牛录下的……”
周武盯着那甲兵的眼睛打断道:“老子不用跟你说牛录,老子是十四贝勒派去盖州的。”
那甲兵咬着牙问道:“你此时跑去孛罗埚干啥。”
周武冷冷道:“十四贝勒不想让人知道,你够格问我么。不过可以告诉你,老子有紧急军务,想要你的狗头就滚开些。”
那甲兵两眼凶光四射,脸上的几道疤痕如同要喷出火,不过周武断定他不敢来真的,因为巴扎礼是阿济格的下属,而周武说自己是多尔衮的亲信,虽然上面两人有冲突,但多尔衮毕竟是掌旗贝勒,下面的人不会轻易去得罪他们。
果然那边喂马的人里面叫了一声,那甲兵恨恨的推开两步,让开了道路,周武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片刻,待他让开后打马走了,片刻功夫便远离了那些甲兵。
再次侥幸过关,周武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那些甲兵都是百战老兵,如果被他们识破,自己绝对难以逃走,不过片刻后他便想到一个漏洞,头上再次沁出汗珠。
周武立即往马股上狠狠一鞭,坐骑打着响鼻加快几步,立即又缓慢下来,周武一个整天的狂飙已经把两匹马的体力基本耗尽,此时想快也快不起来了。
周武在心中骂了一句,立即回头看了一眼日头的方向,在一个转弯的位置观察了周围,这里的官道两旁有不少的荒草,还有比人高的灌木,是个极好的脱离地点,他策马离开官道,先往东跑入路边的荒草中,往前跑了一段之后,他跳下马来,取下两副褡裢,在里面装入四块石头,然后放在方才坐骑的背上,这匹马体力稍差,已经很难加速,他打算用来做一个诱骗。
褡裢装好之后,周武牵着马头对准东面,然后抽出短刀对着马股狠狠一刀,马匹惨嘶一声,发足往东跑去。周武看看草丛中踩踏的印迹后,又将附近几株灌木的树枝折断几支,然后立即转身上了另外一匹马,越过官道进入了西面荒草丛生的荒野。
……
“我买着三头牛,拉着一车酪,身上捆着乌拉草……”话唠塘马哼着歌,悠闲的在官道上走着,他准备在孛罗埚过夜,在日头落山之前应当能够赶到。
路边出现了十多名甲兵,那塘马一看是镶白旗的,大喜的吼道:“各位大哥,我也是镶白旗的,你们这是去哪里。”
那些甲兵看着不愿意搭理他,塘马扁扁嘴正准备走,只听那里有人吩咐了一句,有个甲兵不情愿的走出来问道:“你哪个牛录的,帮哪位主子传信?”
塘马详细的道:“我是十四贝勒的属下,去盖州问咱们旗的粮草,今日可是走了一天了,都遇到三次咱们镶白旗的人了,各位大哥是要回盖州么,咱们可以一起。”
那甲兵无聊的挥挥手,对喂马那边大声道:“主子,又是十四贝勒的人。”
塘马喜出望外道:“原来你们也碰到十四贝勒的人了,我方才在耀州堡却是碰到十二贝勒的人,他应当是刚刚才过去,双马的,你们可看到了。”
甲兵懒懒回道:“看到了……”
“你说他是十几贝勒的人!”水塘边一声冷冷的喝问打断了甲兵的回话,几个外边的甲兵让开一条道,露出幸纳冷酷的脸容。
第057章 追击
“全部上马,往南走!”幸纳快速的喝令,经过片刻的询问,他确定这个塘马是真的,而这塘马复述的情况看来,刚才经过的双马真夷前后不一,甚为可疑。
开始被周武呵斥的甲兵大声嚎叫,他被周武一番羞辱,他看在十四贝勒面子上忍了,结果竟然是一个尼堪奸细,他岂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登州特勤队多次冒充真夷,在耀州堡附近多次破袭,甚至骗开了一个小型的堠台,将里面的三十多人全部斩杀一空。
幸纳并非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登州特勤队活动最频繁的地方就在盖州至耀州堡之间,他现在驻地在孛罗埚,但经常露宿荒郊,就为了对付那些登州的特勤队,已经交战两次,双方互有伤亡。
在幸纳的心中,已经确定那真夷是个登州的特勤,而且是从北边而来,可能是侦查了海州方向,也可能是去孛罗埚干放火烧粮之类的坏事,所以幸纳绝不能放他走。
十多名甲兵纷纷上马,动作十分熟练,他们都是镶白旗阿济格贝勒属下的精锐,其中有白甲兵八人,其余几名甲兵也是甲兵中的强悍之辈,都是幸纳一个牛录的,全是身经百战之辈。
那话唠塘马看幸纳等人要走,连忙对幸纳道:“这位主子,我也是甲兵,射箭可准,你带上我一起去抓那尼堪奸细。”
幸纳转头看着那话唠,眼神如同在看待一件死物,那话唠全身一抖,身子往后微微仰了一段,幸纳片刻后冷冷道,“你跟我两个甲兵去孛罗埚,他若是往南,便要住在孛罗埚,若是他混进去,极可能放火烧毁孛罗埚的粮草,你对他最熟,先告知孛罗埚的甲喇额真,让他加紧防御,然后你与我的人去堡中清查,若是让他烧了孛罗埚的粮草,我要你的人头。”
那话唠啊的惊叫一声,幸纳说完也不再耽搁,双腿一夹马腹,十多骑彪悍的骑兵策骑往南狂追而去。
……
幸纳跑在最前,头盔下的细眼散发着野兽般的凶光,那名话唠已经和三个甲兵加速赶往孛罗埚,幸纳身边还剩下九个甲兵,幸纳并不知道那名奸细有没有同伙,按他了解的登州特勤队的战法,这些尼堪往往都会些伪装的办法,大多会说几句蒙语或夷语。幸纳不知道这个奸细有没有同伙,如果还有同伙,那他们极有可能是要伪装袭击孛罗埚等地的粮草。在幸纳看来,确保孛罗埚的粮库才是首要,然后才是杀死那名奸细。
他们沿途搜索,幸纳一路观察着地上的痕迹,但就算他是后金最好的白甲兵之一,也无法在每日行走无数牛马的路上分辨出那奸细的蹄印,倒是路边的草丛和树枝能给他更好的指示。幸纳观察的主要方向在西侧,因为这边是登州特勤队活跃的地区,如果那人要脱离战区,也是出海最容易,而不是从陆地穿越戒备森严的前线。
“幸纳,这里有些印迹。”左侧一名甲兵大声道。
幸纳等人齐齐勒马停下,他转头过去,只见东面的草丛中有一道模糊的印迹,他飞快的跳下马,在草丛中找到了几处践踏的痕迹,另外一名甲兵则发现了附近有两处折断的树枝。
“东边?”幸纳嘴角的刀疤抽动了两下,那道痕迹走得很远,不像是走一段折回的样子,这让幸纳颇有些犹豫。
另外一个查看蹄印的白甲在地上按了几下,然后冷冷道:“马身上有东西,或许是人也或许是其他东西。”
幸纳望着东面看了片刻道:“方才那塘马说那人有两匹马,这里只有一匹马的足印。”
那边的白甲摇头道:“他经过时我看过,两匹马满身大汗,全都跑过了头,另外一匹或许是被他扔了,就算是剩下的一匹,也跑不了多远。”
幸纳站起来看着东面道,“你带四个人顺着东面追,留心路上有没有人埋伏,阿什达尔汗、胡尼奇、哒桑阿、巴图跟我往西,明日日出后半个时辰在此地汇合。”
那白甲也不多说,五人立即顺着印迹往东追去,幸纳看了一眼西边的日头,离天黑已经不久了,他也招呼方才叫到的四人上马。
他带领的四人中,只有阿什达尔汗是甲兵,其他几人都是三十左右的白甲兵,正是经验和体力最巅峰的时候,这些人多年来久经战阵,从不知惧怕为何物,幸纳并不怀疑他们的战力,但对于能否找到那名奸细,则没有多少把握,至少目前看来,那名奸细充分利用了自己的双马优势,让幸纳分掉了一半还多的兵力,这让他们搜寻的范围变小了。
进入西面的原野后,满地的枯黄荒草让马速减慢了,五个人慢慢分开,变成一个宽阔的弧形,在夕阳的照耀下往西边策骑搜索,幸纳低下头,挡住夕阳的光线,集中精力观察着周围的地面,希望发现一些痕迹。
走了半刻钟的样子,左侧远处呜一声尖锐的响箭鸣叫,幸纳立即往右侧发出一支响箭,通知右边的两人集中,然后一扯马头疾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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