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赵夫人!”陈新又磕了个头才站起来,披麻戴孝的赵香就陪在赵夫人旁边,她好久没看到陈新了,今日一见,心中十分的欢喜。
陈新忍住笑,一本正经的又对赵香行个礼:“见过小姐。”
赵香也还礼道:“千户大人万福。”说着对陈新吐吐舌头,旁边的菊香差点笑出来,赶忙捂着嘴。
赵夫人看不到背后的赵香,温和的道:“陈账房请坐。”她称呼陈新习惯了,还是按原来叫,陈新当然也不会在意。
陈新端端正正的坐了,他穿着一身青衿,头上戴了一张四方平定巾,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赵夫人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现在陈新又成了纳级千户,虽说军户听着不好听,但再差也是个五品,自己家里也不缺银子,有了这个官身就更风光了。
“夫人、小姐,在下今日是来辞行的。”
“啊!”赵香一听陈新又要走,忍不住叫出声来,赵夫人转过来盯她一眼,她赔上笑脸,赵夫人白她一下才转回去。
赵夫人转过来后也换上笑:“陈账房你可是要去威海?何急如此?”
“回夫人话,正是如此,眼下卫河还没全冻上,再晚点就走不成了。”
赵香插嘴道:“走不掉还好些。”
赵夫人这次倒没回头去看她,脸上露出慈祥的笑,说道:“男儿志在四方,岂是你一个小女子留得住,再说也是正事,哪有当了官不上任的。只要是不出远门,去哪儿都行。”
陈新知道她说的是去日本海贸,眼下确实是不去的,即便要去也不告诉她。他对赵夫人道:“晚辈正是要去上任,但开了春还是要回来,以后不会出远门,最多派其他人去一下。”
赵夫人听明白了他意思,派其他人去日本倒没关系,只要自己女儿不守寡就行,相通了这一点,她和颜悦色的对陈新道:“你也别怪我多事,实在是这么多年,只要他一说去那地方,我这心里就没日没夜的……”
她眼圈又红起来,陈新连忙劝解,赵夫人挥挥手,脸上还是很祥和:“眼下啊,我就盼着你和香儿明年成亲,给我赵家抱个孙子。”她念念不忘第一男孩要姓赵,她多年跟着赵东家这个海盗,作风也颇为大胆,话说得这样露骨,倒让赵香脸微微一红,在背后翘起了嘴巴。
陈新反正脸皮够厚,他都不记得这辈子有没有脸红过,听了点头道:“晚辈一定努力,早日让夫人抱上孙子。”
这下赵香彻底成了大红脸,菊香在旁边吃吃的笑出声来。赵夫人看陈新表了态,眼睛都笑眯起来。她满意的道:“陈账房此去威海,可还有什么为难事,需不需要我赵家帮衬的?”
“晚辈缺些银子。”屋子里的几人同时睁大了眼睛,一般也就是客气一下,这陈新还真敢开口。
赵夫人反而不以为意,点着头道:“好,绝不矫揉,象了香儿他爹,你需要多少银子?”
陈新算了一算,自己有一万九千两银子,眼下已经用了近千两,还计划了送温体仁几千两,至少要留一万两,海贸一船自己份额有两万多,至少还需要一万五的样子,于是开口道:“晚辈想借两万两。”
赵夫人闭上眼睛没说话,大家都静静的等她回答,过了一会她睁开眼睛,“香儿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张婆、菊香和另外一个丫鬟都走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赵夫人这才道:“借银子可以,我就香儿一个女儿,这家底迟早是你们的,但你要记住,你自己不能出海去倭国,我要请陈账房立誓。”
陈新认真的起了个毒誓,保证不再去倭国,他这个无神论者对此毫无压力,也根本没打算遵守,但他有时觉得,敬神明未必是件坏事,神明也未必就没有,但从小到大的唯物主义教育下来,他很难再彻底改变自己的思想。
“以后跟儿子还是说有神明算了。”陈新看着赵夫人听了誓言后放心的表情,这样一种对神明的敬畏,对道德感的形成其实有很大益处。
“那陈账房稍等。”赵夫人起身出了门,估计是去拿银票去了。
“嘿。”赵夫人刚从门口消失,赵香就朝陈新招手。
陈新赶忙走到她面前,赵香脸上的红晕都还没消完:“小人家,你现在可欠我家银子了,以后你听我的好不好?”
陈新为难道:“有道是欠债的是老大,我要是坏了规矩,太对不起人民了。”
赵香扑哧一笑:“哪里来的话,我家的事,关人民啥事,那人民在哪里你叫出来看看。”
“算了,这人民我听得多,也从来没见过,我刚才说的是不能对不起大明江山,原来不是就跟你讲过教化出于闺门嘛。”
赵香嘴巴翘起老高,她也知道要陈新听她的不太可能,不过陈新脾气看起来很好,从来没见过他稍稍生气,应当也是很好相处的。每次跟陈新说话心情都会好些,可惜这人又要走了。
“小人家,你多留两天好不,我们多说说话。”
陈新笑道:“船冻住就走不成了,要不今天晚上来陪你说话好不?”
“晚上我娘才不准哩。”
陈新回头看看门口,从袖子里面摸出一个纸筒和一根线,悄悄道:“你看你屋子里面靠外边墙壁有没有小孔,把线头伸出来就可以说话了。”
“这个东西能说话?”赵香将信将疑的拿了过去,“只有菊香住的外屋有个小洞,用柜子挡着的,还没小指头大,可怎么说话。”
“你到时记得把线头递出来,纸筒对着耳朵就是。”
正说着,赵夫人脚步声又传来,两人赶快分开站好。
“陈账房,你拿好银票。这四张都是天津取的。”赵夫人有低声跟陈新说了几张银票的密语,陈新一一记下了。
赵夫人说完后,对陈新道:“陈账房,你这一走便是数月,虽说我们都信得过你,但总是要定下名分好些,不如今晚便在这里办上两桌酒席,请你的亲友过来,把这亲事定下来。”
陈新知道这么大笔钱,就这样拿走是说不过去,反正自己也没有行骗的打算,爽快的道:“那我这就去通知他们,晚间就过来。”
“好,好。”赵夫人连连点头,看着陈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第015章 新的开始
当天晚饭时,就在赵家院子二进中摆了两桌酒席,陈新比较亲近的人都来参加了,也包括二道街的总甲谭顺林,他知道陈新今非昔比,来做个见证正好拉近距离。陈新没有长辈在天津,赵夫人原本还有点疑虑,现在看总甲都来了,彻底放下心来,赵香只出来跟大家见了个面,就回了闺房。席间当然没人敢提起那个肖家花,于是主客尽欢,就算把亲事定下来了。
陈新喝得有点醉意,宵禁前跟众人一起告别出来,他和朱国斌先把醉醺醺的老蔡两父子送回立业坊,然后才回去二道街。刚到家,钟鼓楼的暮鼓就敲响了,陈新突然想起晚上约了赵香说话,居然忘了要宵禁这事,可话都说出去,不能失信,还是得去一趟,陈新转头看看院子里,今天因为吃定亲酒,大家都在这里。
“海狗子,你跟我走一趟。”陈新还是叫这个狗腿子,朱国斌代正刚以后都是正规的下属,不太好带着去看到自己的这种私事。
海狗子也不问去哪里,就跟着陈新出门,两人先到二道街药铺拍开门,随便买了一包治风寒的药,要是被巡夜的抓到,就说是出来买药,一般就会放过。然后往北出了井东坊,坊口的更铺今日正好是周世发值更,他看两人出门,过来道:“陈哥,现在还出门,不冷得慌。”
陈新看他更铺中烤着火,想起他也要一起去威海,正好问了周世发家里情况,这周世发也是滚刀肉,从来不留钱,二十多还没娶亲,他妈上个月过世了,只剩一个弟弟,也是成了家的,他便打算跟着陈新去威海。
陈新想想自己那个人事安排,就把他安排在身边做个警卫就是,这人在明军混过,别把那些坏习惯带到队伍里面去,先带在身边磨练一番再说。
“谢谢陈哥,我一定好好干,以后陈哥叫打谁就打谁,叫杀谁就杀谁。”周世发高兴的搓着手。
陈新一笑低声道:“世发你杀过人?”
周世发点点头:“这次去山海关,砍了几个逃兵的脑袋。”
陈新听他语气平淡,看来心里素质不错。勉励了几句后,周世发给他们开了坊门,陈新带着海狗子偷偷摸摸的上了外面大街。
好在北边坊口出来离文庙不远,两人一路小心翼翼,躲开了一个巡更的,摸进了俵物店后面的巷子。最近在下雪,天上都是阴云,晚上一点亮光都没有,大街上靠着积雪的白色还能分辨,进了巷子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海狗子掏出火折子想打,陈新拦住他道:“别打,这黑灯瞎火的,一点起来老远就能看到。”海狗子只好又放入怀中,两人摸着墙壁一路向前,估摸着到了三进的位置了,两人取了手套,在墙上仔细的摸索起来,看看有没有小洞。
费力的摸了好一会,陈新手都冻麻了,终于看到前面有一点点亮光,伸手摸过去,果然有个线头。
“妈也,终于找到了。”陈新把眼睛凑到洞口一看,还是一个木板,看来是等得不耐烦了,陈新先把线头拉出来一点,把手放到怀中捂热后,再慢慢把线头从纸筒底下小孔里穿了进来。
“喂,喂。”陈新对着纸筒叫了两声,没反应。
“狗子,拍墙壁。轻点,往那边点拍。”
海狗子拍了几下后,里面木板移开了,一个大眼睛凑在洞口看过来,还在说着话,洞口太小,墙又厚,陈新把耳朵贴在洞口也听不清,他只好把绳子连拉几下,终于感觉到那边也把绳子拉了两下,陈新对着纸筒又喂了一声。然后把耳朵凑到了纸筒上。
“咦,这里面真有声音。”纸筒里面传来菊香的声音。
陈新又对着纸筒道:“把线拉直点。”
片刻后,里面传来赵香清晰的声音,“拉直了。”
“听到了。”
“啊,好清楚啊,小人家,你那边弄了什么,怎么纸筒里面能有声音?”
陈新得意道:“我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物理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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