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记忆中母亲温柔的触摸。种种复杂的感情一瞬间涌上心头,继而眼眶发热,尹邶环抱着肩膀,故意忘记踢水的双腿蜷曲着,整个人很快沉入池底。
“没事吧,眼睛这么红。” 余励徵将手掌贴在尹邶的脸颊上,担心地问。
手被一巴掌打落:“滚蛋,别靠这么近。” 对方恶声恶气,余励徵也不以为意,继续调戏:
“你不是害羞了吧害羞,小邶邶~~~”
“你TM才害羞。” 尹邶不再听他瞎扯,直接穿好衣服往外走。
“欸欸去哪?”余励徵急忙跟上。
“老子去买眼药水。”
“怪不得眼睛那么红,眼睛现在难受不,我说这池水刺激还是大了点……欸走慢点不行啊。”
尹邶干脆停下来等他,刚才某人的吐息近在咫尺,他皱了皱眉不再细想,心跳加速全当运动后正常现象。
这边,脸颊似乎还留有肌肤相贴的触感,那边某人就把手臂搭他肩上了。
“……”尹邶斜眼盯着某人。
“哈哈,习惯了、习惯。这不,身高差正好么。” 余励徵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显摆你高是吧?” 尹邶轻哼一声。
“别别,咱们不是还要发育么,尹少爷你就别挤兑我了成不?” 余励徵狗腿央求。一边心里就纳闷了,前世尹邶那性子就是小绵羊啊,咋现在性格这么傲娇呢,万恶的蝴蝶效应啊。
“我要去广州上高中了。” 尹邶突然来了一句。
“你志愿不是填一中的?” 余励徵看出了对方的不对劲,也正色道。
“我妈要和我爸争抚养权,我爸跟我说他不想打官司,输了他出不起钱还不如叫我直接过去。”尹邶只是在陈述,语气平淡。
“尹邶你……”余励徵想说抚养权归谁还得孩子同意才算。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总不能一直让她照顾我。”尹邶淡淡一笑,“现在她被姑姑接去一起住,我跟去不是太方便。我反正没意见,哪儿都一样。”
“你TM能别笑了不,你明明心里就不好过,搞得我他难受。” 余励徵闷闷地说。
尹邶拍拍对方的肩膀:“嘿哥们,甭这么垂头丧气呀,”他用平时调侃的语气,“三年后等我考上北京,到时你可要请我吃大餐!”
“那就这么说定了。”搂着他肩膀的人看进他的眼底,郑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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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余励徵在床上躺了许久都睡不着。可能是他这一世对于人际交往秉持顺其自然的关系,尹邶竟是这么些年来唯一的好友。连妹妹小涵都说“哥你这个暑假出去的真勤快,以前从没见你和朋友出去玩”。余励徵这会儿倒也不是在反省,像上辈子,朋友圈虽然大,但能够交心的好友不也就那么几个么,没必要为外界改变个性。
说到个性,现在尹邶给他的的感觉,跟上辈子记忆里温和腼腆的印象大不一样。上辈子里的小邶像个纯真的孩子,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而现在的小邶更会掩饰心思,在亲近的人面前却活泼了许多,伶牙俐齿得劲儿,让自己经常被呛得说不出话。
余励徵有时会在思考这难道就是蝴蝶效应?在他前世的记忆里,七岁时父母离异的小邶当年就跟他去广州创业的母亲生活了,直到他的妈妈回家乡投资扩展生意,他才回H市念了高中。他跟他的母亲和继父的关系都不错,上大学包括工作后都经常打电话回家。而这一世自己虽然不清楚尹邶和他父母关系到底怎么样,但显然既知的事实和上辈子的有很大出入。不知道这家伙去广州能不能适应?那么别扭的个性,他妈妈可有得气受了……
胡思乱想的余励徵怀着担心好友的心情,渐渐睡着了。
======================俺是开学了的分界线=====================
2003年9月,中国铁路还未经历第五次提速,从H市到北京差不多要近20个小时,为了让儿子火车坐得舒服点,余波特地去买了卧铺票。
要知道2003年的卧铺票可没现在这么抢手,之前铁道部甚至发出”关于空闲卧铺优惠发售办法的通知”,大范围地给卧铺票打折。照余励徵看来,100元多的硬卧学生票真的相当划算。
“爸,这个我来,嘿真沉,妈你都往里头装了些什么啊没有我能买…诶哟,妈你太过分了…”余励徵从面包车里拖出行李箱,刚嘟囔了几句就被陈叶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刚打的新被絮,在外边买的哪有这个好,”陈叶跟在儿子后边唠叨,“小徵,去学校别嫌食堂难吃,路边摊都不卫生,你要是馋了就跟宿舍几个人到馆子里搓一顿……”
余波提着两个行李袋在旁边补充:“儿子,别太省,咱家不缺那几个钱。”
陈叶接着道:“跟人相处别太小气,也别脾气太好,你看你爸就是个老好人,”她瞪了一眼扯她衣角的丈夫,“我说的不对么,脾气太好就容易被人欺负。”
看着这对活宝夫妇,余励徵忍不住“嘿嘿哈哈”大笑起来。
“爸妈~~小涵~你~们~都~回~去~吧~”余励徵对着车窗外还在恋恋不舍的家人喊道,一边还大幅度挥着手,离家而怅然若失的滋味此时盘踞在心上久久不去。
一阵铃声响过,火车缓缓开动起来。原本对着车窗外送别亲友挥手告别的乘客也三三两两回到座位上。
余励徵的硬卧在下边靠窗的位置,他非常庆幸现在是2003年,绿皮火车还没有空调因而窗户也没有封死,不然即使是这比较空的硬卧车厢里,乘客几天不洗澡的气味也不大好闻,更别提还有一股子脚臭味。
那边凑在一起打牌的乘客看起来也像是新入学的大学生:“老A!……哈哈我赢了。”“没想到
你还留有一手~”余励徵听着他们的吆喝心情愉悦,2003年的纸牌游戏玩法里还没有“扎金花”、“斗地主”,听起来刚才他们也就是玩“升级”之类的,现在谁会想到2012年之后德州扑克的风靡呢。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一个男声从上铺传来。
那边几个学生仗着人多,骂骂咧咧地就过来了:“你TM要睡滚回家睡吖,跑这儿充什么大爷!”
余励徵塞着耳机抱上书包,寻思着要不要挪个位子。
“哎,你觉得吵么?”那几个学生中的一个向余励徵发问。
余励徵内心扶额:“我勒个去,管我什么事儿!”当面却装个毫不知情的样子,摘下耳机迷茫道:“什么?”
“哎,你下铺都说唔吵捏,咁既话系你0既野。妳唔好再噏我们啦!”又黑又瘦的广东学生很气愤的样子。
上铺的男子一骨碌爬起来,也不说话,瞪了一会又躺回去,只给众人留了个后背。
“算啦,他不会再说了,欸十点了也不早了大家也早点休息~~明天就到北京了都要有个好体力哈~~~就算给我个面子啊同学~~~”余励徵努力打圆场。
几个学生可能也不想在火车里闹事,而且马上熄灯前乘警会来巡视,在这拄着也确实不好看,他们对余励徵点点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余励徵躺下来对着上铺,眼神想要把床板戳个洞,刚才那人瞪我算什么啊,我招他惹他了?!
9月11日下午3点半,余励徵抵达北京。由于X医大的临床医学系与T大已经合并,因此余励徵的本科学习将在T大开始。从火车站坐上T大的班车,和报到的新生一起被拉到了校园里。车还没停稳,几十号人已经高举着各系自制的牌子冲锋似的杀到车门前,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系的名字,挤不到前面去的“迎新人员”,有的咬牙切齿,有的被这种半起哄、半执著的疯狂场面弄得哈哈大笑。车上的新生都被吓倒了,看着车下像要抢劫似的师兄们,心里在嘟囔:来了T大一两年的,怎么都变成这样了?都疯掉了?我们有这么受欢迎吗?
余励徵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拎着大包小包,哀叹:这些冲着MM而来的师兄们,看来是彻底忽视牛高马大的男生新生了。
在公寓一号楼门卫那领来一卡通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具,拖着行李,来到3楼304门口,刷卡开门。
望着窗明几净的新宿舍,余励徵相当满意,抱歉,迟到的室友们。我得先选个铺位了。
据说他们是第一届入住公寓的本科生。公寓的格局是四人一间,上铺居住的高层床铺下面统一安放电脑桌、书架、衣柜、杂物柜等。每两个居室共用一间客厅;网络接口、电视接口、电话线接口以及空调接口一应俱全,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安装空调、电视。每层楼有专门的热水供应器、洗衣房、淋浴室。有人戏称:“冲着宿舍条件,也要上T大而不上P大了。”
而X医大本部在东区,除了新建的教学楼和门诊楼、住院楼比较气派,那里是没有像样的食堂和宿舍的。余励徵有时会想象欧辰是如何度过他在X医大的硕博连读生活,可对于现在蹲在T大干净整洁的公寓式宿舍楼里的自己来说,那只是个模糊的概念。
收拾好床铺,立即打电话回家报平安。陈叶本来就不放心儿子独自北上,但在异常忙碌的开学周,身为班主任的自己根本不能请长假,更不用说在机关工作的丈夫余波了。因此余励徵在听完老妈在电话里把该交代的各个事项后,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去吃晚饭了。
还有5天才会正式开学。他未来的室友罗彦、李唯、冯一秦是什么样的,呃,这个不在余励徵的
考虑范围。他心心念念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