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母,田氏这几句话果然让琳芳安静下来,半晌才扑到田氏怀里嘤嘤地哭起来:“我就是不甘心,从前这个家里都是我被捧着,琳怡这个丫头来了之后搬进我们家,吃我们的穿我们的,还抢我的东西,本来我们去长房也是顺理成章的,琳怡却掺和一脚,这么多年我们在长房老太太身上花的心思还少吗?三叔一家进京就耍心思算计到手,论心计我是不如琳怡,外面人都称赞琳怡好,琳怡哪里好?琳怡不过是阴险狡诈的小人,看到利益就扑上去,是不是她的东西只要好的她都抢到手了,我就落得一无所有……母亲,我真的不服气。”
“不服气就别让人看了笑话,”田氏轻拍着琳芳的后背,“这才哪到哪啊,以后的路还长着。”
“好了,好了,”田氏看看旁边的沙漏,“时辰不早了,你还要重新上妆。别人越想看笑话,你越要欢喜才好。”
琳芳哭得更厉害。
田氏总算劝得琳芳重新梳妆。
压妆的陈临斌已经从林家回来,问起妹妹,田氏脸上一片黯然。
过了这么久,琳芳仍旧难放下心头的委屈。
田氏问起儿子,“林家那边怎么样?”
陈临斌道:“都准备好了,一会儿妹夫就上门了。”
田氏迟疑片刻,“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不妥当的地方?陈临斌摇头,“儿子瞧着都很好,妹夫将我送到门口……莫不是我们家没能承继爵位,林家会反悔?”
那倒还不至于,怎么也还有董家在那里。
田氏道:“现在不一样了,我是怕你妹妹将来受委屈。”
陈临斌不做声。
田氏伸手给儿子整理衣襟,“咱们家以后就要靠你了,你妹妹将来能不能在夫家好,也要看你能不能撑着她。”
想到和蔡家的亲事,陈临斌低下头,“母亲放心吧,儿子一定会尽力。”
两个人说完话正要去前面,元香一路从长廊迎过来,见到田氏和陈临斌,元香先行了礼然后才道:“三小姐肚子疼,老太太让人去请郎中来呢。”
田氏想到刚刚琳芳推了琳婉一把,立即看向陈临斌,“你去前面安排礼仪和宾客,我去瞧瞧琳婉。”
……
“这可是火烧眉毛的事。”
琳怡进门就听到大太太董氏在屋子里大呼小叫。
琳婉靠在锦裀芙蓉榻上,大太太董氏正小心翼翼地往琳婉腰后塞银花金线蟒纹引枕。
琳婉忙着拉住大太太董氏,“母亲别急,我想是着了凉,母亲这样大张旗鼓坏了四妹妹的婚事可怎么办,”说着去吩咐冬和,“去厨房给我端碗姜汤来。
冬和匆匆忙忙退下去,大太太董氏也看到了琳怡。
“郡王妃来了,”大太太董氏比寻常要热络许多,上前给琳怡行了礼,“琳婉肚子不舒服,我心里担心……”
话刚说到这里,软榻上的琳婉捂住嘴呕起来。
周元广刚好踏进门,一眼就看到琳婉泪眼婆娑,周元广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步走过去和琳婉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琳婉害羞地将手缩回去,“没事,大约是昨晚着了凉,喝点姜汤也就好了。”
仍旧是刚才的说辞,可是就连琳怡都看出来了,琳婉不像是病了而是……怀孕了。琳婉赶在这个时候知晓怀孕,那还真是巧。
大太太董氏在女婿耳边轻说了几句。
周元广立即又惊又喜,“那,快请郎中来瞧。”
琳婉很不好意思地缩在软榻里,提醒着周元广,“别让人笑话。”
瞧着小娇妻清瘦的脸,还要顾及旁人,听说妹妹要出嫁了,早早就过来张罗帮忙,平日做事还处处透着谨慎,显然在娘家时过的不太好,周元广心里不由地起了怜惜,“这时候你的身子最重要。”
琳婉刚从琳芳房里出来,现在肚子疼和琳芳脱不开干系。琳怡坐在旁边喝茶,等到郎中来了,带着丫鬟慢吞吞地去花厅里和陈氏族人说话。
不消片刻,巩妈妈就带来消息,“三小姐怀孕了,不过胎气不稳,只能卧床歇着。”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
琳芳这次麻烦大了。
这下待大家知晓了实情都会说琳芳不懂事,琳芳不情愿嫁去林家的事也会传出去,这样林家在人前也会没了脸面。
这是一箭双雕。
多亏她没留在琳芳屋里,要不然还要帮琳婉做个见证。
巩妈妈接着道:“四小姐那边还没准备好,喜娘说恐怕是要误了吉时。”
瞧瞧,这一出一出都是早就算计好的。
很快宾客都多少听到了些传言,大家正小声交谈,外面一阵礼乐声传来,林家迎亲的花轿到了。
陈临斌忙去门口拦门,田氏满脸笑容张罗请陈氏族里的男孩子都去要红包,不断的嘱咐,“越热闹越好。”
拦门的人多,女婿进门就晚,琳芳那边也好有时间遮掩。没有琳婉的事也就罢了,有了琳婉的事在前,只要有些蛛丝马迹都会被人抓出来。
田氏是个能撑住局面的,很快让一切步入正轨。
不过陈临斌确实不是林正青的对手,几下子就落败下来,趴在墙头的陈氏少爷们很快也被新姑爷说的哑口无言。
不过“动武”这关就难过了,多亏林氏族里也有擅长射箭的后生,将陈家的大红花射下来,陈家的大门应声开了。
林正青进了府门,在人群中一扫,远远地看到一人站在廊间,手握着鲛纱团扇,悠闲地站在旁边看热闹,那双眉眼舒展除了从容的神情,少了些兴致。在林家见到她时,不知晓她脸上那张面具什么时候会摘下来,露出真容。现在看着热闹的场面,她那双眼睛仿佛一瞬间亮起来,淡淡地一笑。
那笑容里饱含着复杂的情绪,在眼帘落下时盖了个严严实实,翘起的嘴角让人觉得十分神秘。
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是觉得奇怪就越想探究,这样下来倒是觉得她有些不同起来。每次见到陈六小姐的这张脸都让他觉得熟悉。
“姑爷,先去祭祖吧”喜娘在旁边提点,林正青这才放开了步子。
接下来在田氏的努力下,一切顺利的进行,琳芳顶着大红的喜帕出门,然后被领上了轿子。
林正青谢过来观礼的亲友,转身上了高头大马。
吹吹打打的声音渐远,田氏眼看着花轿抬出胡同,总算舒了口气。
观礼结束,琳怡和小萧氏一起回去陈家长房。
见到长房老太太小萧氏将琳芳成亲的经过说了,“听说琳婉是劝琳芳的时候扭到了,三姑爷动了气,林家来迎亲他连门也没出,一直在二老太太房里陪着琳婉。”
“真是难得,”长房老太太吃口茶道,“琳婉才貌并不是很出众,嫁去夫家却得婆婆和丈夫的欢心,现在又有了身孕,琳婉在宗室站稳了脚跟,陈允宁夫妻也跟着脸上有光,尤其是董家,自然而然会和宗室相处的更融洽些……相比之下,陈允周一家在爵位上下的赌注太大了,现在没能承爵处境也不比陈允宁一家好了。”
不过是一门亲事的差别,就让陈允宁和大太太董氏又在陈家抬起头来,所以人人对结亲都看得很重。
长房老太太道:“婚事可办得热闹?”
小萧氏笑,“没有我们热闹,恐怕这满京城也找不到琳怡成亲时的场面了。”
琳怡将头靠在长房老太太肩头,今天看到林正青娶妻,她才觉得自己真是万分幸运,不用再向前世一样嫁去林家面对林正青,更不用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狱中等死。
第一百五十九章 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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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火
今天对林正青来说很特别。
真正的洞房花烛夜每个人只有一次,所以就无从比较,可是林正青却一直觉得奇怪,这次娶亲和上次仿佛并不大一样。
上次是在什么时候?
“我成过亲吗?”林正青问身边的小厮。
小厮愣了片刻就堆上满脸笑容,“大爷,您醉了。”
喝了些酒,他反而觉得十分清醒,林正青让丫鬟扶着往新房走。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难过,就算小时候因学业被母亲责骂跪在草地里,他那时候抓只虫子在手里,然后闻到被压扁了的草有阵阵的清香。
他只是和他手里的小虫玩耍,不会管母亲眼神裂开里面是不是柔和的目光,旁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林正青走进洞房,喜娘捧来合卺酒笑着站在一旁等着林正青将琳芳的盖头取下来。
林正青伸出手拿着秤杆,挑起盖头……
虽然哭肿了眼睛,又被厚厚的粉遮盖住了脸,还能看出这张脸很美丽,可是再怎么漂亮,却不像是他要的那个。
来来来,将盖头再蒙上,重新挑起来看看这张脸会不会变。
琳芳刚要呼吸,觉得眼前又复暗下去,她本来就心跳如鼓,现在更是捏紧了手帕。
盖头落下来又被挑起。
一次、两次、三次。
喜娘终于也坐不住了,“大爷,该喝合卺酒了。”
琳芳抬起头来,看着林正青疑惑的目光,那双眼睛第一次发出让她能看的懂的情绪。他在怀疑什么,想要得到印证,于是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最后林正青坐在她身边,模糊地吐出几个字,“不是你。”
琳芳猜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求救地看向喜娘。
喜娘笑着安慰琳芳,“大爷醉了,奶奶服侍大爷歇着吧”
……
林大太太坐在锦杌上,让龚二媳妇卸掉首饰,抹了羊脂油在手上,站起身正准备进内室,听得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崔福家的撩开帘子进门,“太太不好了,新房那边起火了。”
林大太太豁然站起身,将羊脂油的盒子打翻在地,“怎……怎么回事……”
崔福家的道:“也不知,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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