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我被带到了涂山小白面前。
一方垂帘后,隐约可见锦床绣榻。
“你要是敢有不轨之心,我就拿你给阿幺陪葬。”涂山小白捏紧拳道。
作者有话要说:如期更新~~~~~~厚脸皮说一句,在妹纸们的催更下,我真的觉得我勤奋了好多啊!!!!!
正文18祖宗,死因现
涂山环的伤势比我想象得要重上许多,那张数日前还生动娇艳的脸庞惨白如纸,觅不到一丝生气。
看到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怜悯,可怜人我见得多了,最起码自己也曾比她还要惨得多。将她身上摸了个遍,手脚软绵,与少燕所描述不同的是,伤她的人不仅吸了她的血,更将她全身大部分骨头都打碎了。
当真是心狠手辣,这样的手段,我也只在独孤鸩的手上领教过。
凝视了她会,手轻轻覆上了她的左胸膛。在那里,一缕心脉悬于一线,微弱得几近探查不到。但毕竟是跳动着的,指下慢慢用力,看她在昏迷中因痛苦皱起的眉头,我不禁微微一笑……
因着本体极度虚弱,探进涂山环的灵识并不是件难事。可让惊讶的是,在她精神如此不济的情况下,她竟还在做梦……
拨开层层棉絮状的蒙蒙雾气,涂山环的梦境渐渐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
万丈云梯连阶而下,五步一幡,十步一旗。烈烈长风吹得云海波澜纵起,峰崖之上,金光点点,袅袅紫气氤氲盘桓。
这里,是轩辕山。
梦中的涂山环恰恰站在云梯之下,仰望着几不可见的遥遥峰顶。她身侧站着一人,全身上下皆为黑纱所裹,瞧不清样貌。凭身段可判定,应是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年龄女子。
黑纱女子的声音模糊得像片水汽,不用心压根听不清她所说的话:“喜欢这里么?”
涂山环用力点了点头,满脸皆是志在必得的笑容:“哥哥已经答应我,我会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
“可是你的重华哥哥现在想娶得并不是你。”女子笑得轻盈,她也随着涂山环的目光仰望上去:“论相貌,她是神族第一美人;论身份……她是天经地义的帝皇一脉。”
涂山环侧过身子背对向我,瞧不见她的神情,可话中的不屑与冷漠却叫人不寒而栗:“一个将死之人,有与我比较的必要么?”
“确实不错,有我在,她逃不出……”
她们说的,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我了。
看轩辕山的情形,那时候独孤鸩还没率人打过来,应该是两军在前线胶着之时。
待我想凑近些听她们说话,面前的画面突然裂成无数块,尽头是一片黑暗,而我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其中。
淅淅沥沥的雨水敲打在耳侧,阴影逐渐从眼前抹去,脚下是成山的尸骨,有魔族的,也有妖族的,至于神族……他们死后都会化归为天地,不留尸骸。
满身是血的涂山环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她的双手、脸颊,皆溅满了鲜血,整个人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蹒跚走来的她,时不时被脚下的尸体绊得趔趄一下。她的表情很不对劲,双眸如同布满了一片白雾,磕磕绊绊走了过来,她朝着我的方向木然道:“死了,都死了。她死了,她的族人也全死了。”
一双手从我旁边伸出,指尖圆润干净,虎口处布着薄茧。那双手温柔地拢过涂山环,安慰地抚着她后背:“你做的很好。放心,他们只会以为是魔族所为,没人会怀疑到你身上。”
这一句话,直接击碎了涂山环的梦境。显然这场回忆是她掩埋在记忆深处,难以承受的。
当我满身大汗从她的灵识里脱身而出,嗡嗡响的脑袋里唯一残留的景象,就是那双手右腕上的墨玉镯子。镯子的雕工非常独特复杂,四海八荒我只见过一人有这样的手艺,鬼斧神工——叶卿。
衣襟被人一把攥紧提起,涂山小白冰冷地看着我道:“阿幺这样的虚弱,你竟还敢探入她灵识!”
格开他挥来的一掌,就势推开了他,我深深唤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用比他更冷的声音道:“我是个医者,自有分寸,不会伤她分毫。可怜你还是她的兄长,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为心魔所缠多时。她本不该如此虚弱,正是为梦魇所耗,才一直昏迷不醒。”
涂山小白先是被我这反手一击打楞在了原地,后听我所言,容色大变,奔到涂山环塌前仔细探查。
“你若执意不肯借来春叶秋华,我只得去汤谷取扶桑木的果子来救她了。”留下这一句,我离开了。
回到屋子中时,秦卷正执着一封信对着烛火点燃。他也不避我,任火焰一点点吞噬掉了信笺。
本不欲理睬他,可走到里间门槛时我又转了回来,在他面前坐下。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秦卷示意我往下说。
我斟酌着道:“假使,有一个人在战争中死了,变成鬼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因敌人偷袭而死。可有一天,他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你说他要不要追查自己的死因?”
秦卷的眼神闪了闪,慢慢道:“这个问题,不在乎他要不要追查,而是愿不愿追查。”
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我感激道:“我明白了,多谢。”
秦卷笑了笑,什么也没问。
回房,睡觉。
虽心中又了定论,可这一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睡不着我就想找点事做,恰好,外间门“吱呀”一声,轻轻开了又合上。
秦卷出门了。
蹑手蹑脚地摸了出来,看看火盆子里那堆卷曲的灰黑,我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秦卷比我先出一步出门,可走得并不远,步伐也是不紧不慢,甚至有点……刻意放慢了。
跟了一会,我总算明白过来,这人八成是发现我尾随在后。既然他不点破,我也乐得跟上去看看他会的是哪位佳人。
没想到,他会的“佳人”却是才与我分别的涂山小白,另外还添了一人,就是展念。
此时的涂山小白丝毫也没有刚刚在涂山环那的悲痛伤心之色,一如在人前那般温文尔雅:“仙上。”
秦卷颔首示意,待他坐下,其余二人才相继落座。
因怕挨得太近被他们发觉,我只得缩在离他们两丈开外的矮冬青丛中,远远地听着。
寒暄客套完毕后,谈话渐入了正题,涂山小白刻意压低声音:“那日我们所议之事,仙上可有了决断?”
透过草木缝隙,瞧见正对着我的秦卷敛袖垂首,只是饮茶。好半晌才悠悠道:“我常年处于白茯山中,久不闻世事,外界纷争我着实不便插手。”
涂山小白斟茶的手歪了一歪,洒了两滴水出来,倒是展念容色不变,依旧静默地坐在旁。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重华陛下已经登基,就是名正言顺的神族之主,可高俊上皇却死死攥着玉印与军队不放。”涂山小白一一道来:“之前,上皇未退位时,神族已接连在独孤鸩手上吃了好几场败仗。如此以往,这八荒早晚会是魔族的天下。仙上身为神族尊神,怎能坐视不理呢?”
秦卷执扇敲了敲桌沿,似笑非笑地看了涂山小白一眼,又看了展念一眼:“说到底这是神族的内务,与青丘没有多大关系。”言下之意,是你涂山小白多管闲事,越了界限了。
涂山小白丝毫不避讳道:“阿幺将来是要嫁到轩辕山的,两家联姻,自然利益相关。”
乍一听到重华的名字,我怔忪了片刻。原以为他登基之后,便是神族之王,没想到……
但想一想也能理解,帝皇之家,哪来的亲父子、亲兄弟?当年,高俊帝能因重华救了我一命,就毫不犹豫地将他打入轮回历劫。神族寿命漫漫无际,说是退位,但数十万年皆处在至高无上位置上的帝皇,一时哪容忍得了别人替代了自己的位置,掌握自己原有的以一切?
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可听涂山小白这意思,竟是要联合秦卷,起兵造势?我有点懵,想着重华那样的人,有朝一日也会为了权势要……弑亲弑父,心里怎么也不能接受。
接下来的话,无非是涂山小白费劲口舌相劝秦卷以助他们成事。
落了一身露水的我,无声地离开了此地。
秦卷回来时,我正襟危坐地等着他,注视着他的双眼:“你要帮涂山小白么?”
他捏了下眉心,挨着我坐下,懒洋洋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他?”
确实,秦卷这样资历,修行皆在众神之上的人,实在没什么必要去蹚这场浑水。
“怎么,你想我帮助重华去夺帝位?”他含笑看着我问,眼底却净是凉意
他这样的眼神,让我不免慌了一慌,仿佛什么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摇了摇头:“也不是要你帮他,只是……”
“只是,高俊帝要想找我对付他儿子的时候,也别掺合进去是么?”秦卷接下我的话,话音挑高:“是么?”
是什么是?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气闷地揪着靠枕,这人又吃错什么药了?好端端地和我发什么脾气。
“假如,我说我要掺合进去呢?”秦卷按住我的手,暖意淙淙流入我体内。
我一怔,睁大眼睛看他。
他散漫地笑着:“这神帝的位置又不是只能由他们父子来坐?”
“你……”话被他的食指堵在唇间。
“现在轮到我问你一个问题。”他缓缓道:“我若真如此,云时,你会站在哪边?”
他仍是浅浅地笑着,可我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秦卷他,是说真的。
握住他的手指挪开,我移开视线,道:“神魔之争也罢,神族内斗也罢,这些事与我无关。我不过是白茯山中的一棵玉姥树,你想做什么不用来问我。”
即便不看秦卷,也能感受他凝视我的目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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