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白茯山遇见秦卷时,他给我的印象就是轻佻风流,给我一万个脑袋,也与当年我那个救命恩人联系不上。
“你、你不要骗我。”我结巴着道:“那人长得一点都没你好看。”
“我怎么会骗你?”他声音忽然压得低低的,贴在后颈的手有意无意地摩挲抚摸着:“我可还记得,你当初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后面还有什么,嗯?”
这个嗯字嗯得我柔肠百转,脸腾得红了,那时候年少不经事,又被几个不靠谱的玩伴撺掇着看了些风月戏文,总觉得这报恩就该以身相许。大难不死满怀感激之下,随手折了枝檀镜花,嘴一顺溜就道:“救命之恩,小女无以为报,唯有一身可轻许。以此花为凭,公子以后登门提亲便是了。”
天晓得,我那时候连提亲成婚究竟是些什么东西都懵懵懂懂,不甚明白。再后来,遇见了重华,少时的这场相遇就似云烟般飘渺地沉在了记忆中。
“云时,明明是我先遇见的你。”秦卷贴着我耳道:“你却让我等了这么多万年……”
正文53祖宗,痴缠意
往昔一幕幕似汹涌澎湃而起的潮水,涤荡在记忆里:
月夜下从猰貐口中救下我;轻易许给他终身之约的秦卷;
白茯山上初初苏醒;一眼惊鸿的秦卷;
寒夜里渡给我无限暖意的秦卷;
祭台顶上陪着我受着神魔跪拜的秦卷;
无任何理由宠着我又时时惹我生气的秦卷;
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在连我都不知道的时候落入我的眼中心底。当我发现时,早已为时已晚,却再也不能从他身上移开目光。秦卷与云时,这两个名字,从白茯山的那刹相遇起,就紧紧地密不可分地系在了一起。
这个男人让我恨到咬牙切齿,也爱到每每梦回皆是他风雅到极致的笑颜。
幸好兜兜转转,我还能与他陌路重逢。
用力抓紧他的肩;我将所有积攒已久的情绪化作流之不尽的泪水宣泄在他怀中。
秦卷起初还哄一哄我;哄了几句后发现全没作用,也就任由我哭得昏天暗地。他说得没错,我这哭起来的声势卓然浩大的很。可他不晓得,自很久之前起,我这人的眼泪就少见稀罕的很,故而每每一哭,是要连带着前面数万年的委屈一同发泄了出去。
后来侍女在外面禀告小神农来请脉时我才抽泣着收了哭腔,但眼睛肿得又酸又涩,不大好意思见人。
秦卷替我将散乱的发丝有条不紊地理好,往床榻外侧挪了挪,轻拍了拍床:“你要是不愿见他,躲进来就是了。”
他说得无比淡然坦荡,倒是我老脸红了那么一红,稍作扭捏了下,翻身滚进了他掀开的被面里。秦卷这长金丝榻宽敞得很,容纳两人绰绰有余,被褥一盖,料想藏个把人应是看不出来的。
褥子满是秦卷身上的清檀香,我深吸了口气,磨啊磨地蹭到他身边。秦卷坐起的身子一僵,手探进被窝里寻到了我的脑袋轻轻按在他怀中。我厚着脸皮伸手环住他的腰,舒舒服服地抱牢了他。
“哟,果然还是我们老祖宗有法子。”小神农一进殿就呵呵呵地笑着:“帝君这次醒来,瞧这春风得意的气色比吃了我无数方药还红润些。”突然他陡变了副声调,怨气十足道:“小人接了两次,才将骨头扳回去。下次有劳帝君您能直接将气撒到她身上么?”
秦卷握拳轻咳了下,道:“她我舍不得。”
“……”小神农气极丢下药碗,拂袖而去。
我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来,脸热热的道:“你说的是真话?”
“假的。”秦卷轻描淡写道。
“……”考虑到他现在是个病人,不得与他计较,深受打击的我振了振精神,从床头摸起药碗来殷勤道:“来,我喂你吃药。”
秦卷默了默,道:“吃药我还是……”
“好吧,我走了。再见。”我作势要爬下床。
秦卷从善如流地说:“我还是没有多大力气来端碗的。”
眼睛不大便利,只得靠一双耳朵,听声辩位,将汤匙哆哆嗦嗦地送到他嘴边。泼了几勺后,我有些气馁地喃喃道:“秦卷,你还是别娶我了。”
秦卷平平道:“啊?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的?”
“……”无意识地搅动汤匙,我沉默地不说话。
宽厚的掌心捧起我的脸,他低沉地笑了声:“伤心了?”
“没有。”我摇摇头,酸楚道:“我现在是个瞎子,匹配不上你。”
他握着我的手将药送进口中,叹了叹道:“你这样消沉低迷,反倒叫我无从适之。该担心的人左右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怎生也轮不到你。”
想到小神农那断了的三根肋骨,这都要算手无缚鸡之力,那他缚的鸡怕是有半个山头那么大了。
腹诽间,端药的手一湿,听得秦卷哑声道:“小心。”来不及找帕子去擦,指尖覆上一片温热,心跳瞬间失了衡。
卷着的舌尖将我指上的药汁一点点吮尽,喷出的热息打在掌心里,犹如片羽毛轻轻挠着,痒得叫我呼吸短促了几分。药碗早被他取走置于一旁,在我被秦卷放倒在床上时,我听到它被碰落在地的声响。清清脆脆的,砸得热水沸腾般的脑子骤然一清醒,逮住他拉开我腰带的手,语无伦次道:“你不是病得连碗都端不起来了么?这、这个……”
自他身上褪落下来的衣衫蒙住了我的脸,一双温凉的唇从我的额碾到鼻尖,纷乱的气息从唇畔撩过:“能抱动你就行了。”察觉出我带着惴惴的抵触,秦卷捏起我的下巴,缱绻意浓地吻了上去:“云时,给我……”
这个男人,哪怕看不见他的容貌,光凭着这短短一句,顷刻间就瓦解了我的所有防线。
秦卷贴上的身躯凉得叫我颤了一颤,很快他手下轻捻慢挑的动作在彼此间燃起了一簇簇炙热难耐的火花。与那场未完成的□相比,这次的秦卷温柔而细致,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吻着我的唇,舌尖游刃有余地轻叩着我的唇齿,最后逼得我不得不放了它进来。这是个冗长无比又烧得人色令智昏的吻,几近窒息的我狠狠咬了口,这才放过了我。
一口气没舒完,下一刻小小的尖叫冲出了喉咙,他狡猾的手滑入双膝之间,极尽揉弄之能事。正是处在茫茫一片黑暗中,感官比平日敏锐了百多倍,陌生又熟悉的湿意,和他手指□的节奏,一切羞赧地叫人无地自容又情不自禁沉溺其中。我似哭似泣般呜咽了声,秦卷也不见得比我理智多少,黏腻的汗水摩擦在彼此的肌肤间,一手抄高我的腰,薄薄地喘息道:“你忍着点。”
凉滑的褥面揪在我指尖,秦卷沉腰挺进的刹那,泪水终于溢出了眼角,撕裂的痛楚让我失声想叫,可叫声却被他急促的吻堵在了齿间。我哭着说了些什么,似是:“你别动了我痛。”“你欺负我!”
糊成一团的意识里只听见他敷衍地哄了我些什么,却并不真的放过我,牢牢掌着我的腰,一次次地深入抽离。他不再是那只优雅从容的凤凰,而像只凶狠噬人是妖兽,对,就像那只想要将我吞食入腹的猰貐。从皮到骨,一寸寸,一点点,从里到外,将我啃噬干净。
这一夜,我像只飘荡在暴风骤雨里的海船,在他的折腾下,或沉或起,不知今夕何夕。沉沉钝钝的脑中,蓦地冒出一句无名诗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很合此情此景。
最后,我精疲力尽地对再度压上来的秦卷,虚弱道:“你要再碰我,我就死给你看。”
他搂着我的手一紧,压得我骨头差点散了架,双唇摩挲在鬓角:“那就一起死。”
事后睡意朦胧里我有些后悔,不是后悔把身子给了他,而是后悔没有趁着意乱情迷时对他道明自己的心意。我一贯说不来什么甜言蜜语,不似秦卷从前时时将喜欢二字挂在嘴边。现在的他性格大变,事事都藏在心中,更不可能说出口。而我……毕竟是亏欠了他许多。
醒的时候秦卷不在身旁,我大大地睁着无神的眼睛,嘴里心底颇不是滋味。再一细想,不免大惊,亲卷这厮不会吃干抹净溜了吧。床幔一动,一缕冷风钻了进来,我瑟缩了下,紧跟着落入了个怀抱,秦卷亲了亲我眉心:“怕你饿着,去弄些膳食,又备了热水,你先沐浴清理下。”
习惯了三万年后的他,他一时这样温柔倒叫我略有些不适应,道:“秦卷,我还是觉得你做冷言冷面的摄政王时比较有魅力。”
秦卷手一松,凉凉道:“是么?”
“……”我立即低眉顺眼道:“不是。”
用膳的时候,秦卷道:“择个日子完婚吧。”
我的筷子当啷掉了下去。
秦卷顿了顿,平静道:“你要是……觉着我身子不好,不愿嫁,我也不会强求你。”
他说得波澜不惊,听得我满心苦涩,忙道:“没、没有,我很愿意嫁。”
……
我讪讪道:“我也不是那么恨嫁,只是你晓得我活了两辈子,但嫁人是头一回,你突然提出来我有些紧张。不过我无父无母,在九重天也是闲散神仙,你我婚嫁也没那么多繁复礼仪要讲究的,你挑个日子就是了……”
“你这样说着,倒像我要委屈你似的。”他失笑,握起我的手道:“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他说得郑重,其实我真没什么特别想法,我与他曲曲折折走了这几万年,好不容易才又相遇,只要现时安好,相守一生便是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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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卷这几日精神头不错,不用成日里卧床不起。打那夜后,我干脆彻底搬到了他寝殿里住着去了,也便宜照料他。唯一不大顺我意的就是闺房之事上,食髓知味的秦卷让我略有些招架无力。好在他身子骨不利索,婉拒了他几次无果后,我直接凶狠道:“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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