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站在队伍的最左侧手捧他费尽心思找到西洋自鸣钟准备上前,司空玄却破例先点了暮雪的名字:“暮雪,你准备了什么?拿给朕看看。”
这也太偏心了!别人尚可,司空耀然愤怒了!准备了什么?不就画了副破画么?谁不知道啊?至于么?!
那边厢恒德小心翼翼地把一直亲手捧着的画卷交道暮雪手里,暮雪就要上前,司空耀然手里把玩着两枚核桃,突然计上心来,站在暮雪左侧的是十二皇子司空靖华,这次他煞费苦心地寻到两条形态独特的金鱼,养在个白玉鱼缸里,他一看司空玄今天是到着点名的,估计着叫完暮雪就该自己了,便从贴身的小太监手中接过鱼缸,他刚把鱼缸接过来,司空耀然就抛出了手中的核桃,伴随着咻咻两声破空之声,核桃正中司空靖华膝弯,司空靖华当即摔倒,暮雪连忙扶住了他,人是扶住了,可是画和鱼一起都报销了。
司空玄眼看着自己盼望许久的松鹤延年图化为泡影,脸上顿时乌云密布,眼看就要发作,暮雪一看不好,抢在他发作之前跪下道:“父皇息怒,今年暮雪为父皇准备了一样特别的寿礼,是与画有关的,如今画虽污了,寿礼还在,却是不妨。”
“哦,那你的寿礼在哪里,呈上来吧。”司空玄与其说是被暮雪劝住不如说是好奇,难道此时此刻暮雪还能再变出一幅画,他之所以接下暮雪的话就是想知道暮雪要如何收场。
“启禀父皇,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儿臣准备了一个笑话想要讲给父皇听,倘若父皇听后能够开心一笑,便请父皇原谅了孩儿们的过失吧,需知让父皇永葆青春,便是儿子们最大的心愿。”
不管怎样,这话讲得漂亮,司空玄捻捻胡子,脸上声色不动:“那好,你就讲来,若是不好笑,便要受罚。”
“是。”暮雪点头。之后讲道:“从前啊,有个人,带他儿子去朋友家作客。到了朋友家,朋友的儿子很热情‘世伯世伯——’,就把他们给接进了院子。老爹看见院子里拴了头牛,那个壮啊,就说,‘你家这牛好壮。’朋友儿子答道:‘小小畜牲,何足挂齿?’老爹又问道:‘你爹呢?’答到:‘去山上和老和尚下棋,今晚在寺里过夜’。抬头看见有幅画不错,问道:‘这是什么画?’答:‘前朝古画。’
老爹回去后教儿子说:‘你看看人家小孩,多会说话。’儿子不服气,‘我也会。下次别人来的时候,你先别慌出来,在后面听着。’
过了两天朋友回访。朋友问儿子:‘你爹呢?’’小小畜牲,何足挂齿?’“那你娘呢?’‘在山上和老和尚下棋,今晚在寺里过夜’。 ‘啊?!’。老爹再也忍不住了,跳出来就是一个巴掌,‘这是什么话?’儿子摸摸脸颊,‘前朝古话。’
其实暮雪哪里会讲笑话,这么个笑话还是当年阎铁为了哄他说给他听的,勉强记住了,此时照样子搬过来。
因为暮雪素来不讲笑话,讲起来也是满脸的认真,说完之后,底下人都有些忍俊不禁,司空玄却连眉毛都不动。
“不好笑。”
“儿臣还没有讲完。”暮雪接着说,“下面还有,朋友走后,老爹大怒道:‘怎的笨成这样,就只会学话么?’儿子委屈地捂着脸道:‘儿子就只学过两笔画,爹非让说,如何能说得好?’”
扑哧,别人还没敢笑,司空玄到真笑了,“你自己要说,是爹非让你说么?好啦好啦,饶了你,你站到一边去,来人,笔墨伺候。”
皇上要笔墨做什么?满园子的人都屏息瞧着。不明白司空玄的意图。
转瞬间,文房四宝摆在了御案上,司空玄提起笔,饱蘸浓墨,一挥而就,提了两幅字,分别赐给司空耀然和司空靖华,道:“拿回去挂好。”
二人展开一看,司空靖华那张上书斗大的两个字——“蠢蛋”。司空耀然的那张也是斗大的两个字——“坏蛋”。
俩人哭笑不得,奈何皇上金口玉言,说出的话绝无更改,两人也只好回家将皇上的御笔裱好,挂在墙上,从此北蓟王朝的五皇子是坏蛋,十二皇子是蠢蛋的说法就此作实,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司空玄转而又看看暮雪,“你的笑话讲得不错,高进宝,去把上次西洋进贡来的香料拿一匣来。”
☆、命运轨迹
其实人生的态度无非两种,坐以待毙或奋起反抗。暮雪回想自己的一生,坐以待毙的结果如何已经很清楚,那么就只剩下奋起反抗这一条路,既然自己已经知道未来会如何,为什么不靠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命运呢?
暮雪觉得北蓟之所以会被南楚灭国,原因不外以下三个:第一南楚的力量逐渐壮大,但并未引起父皇的重视。第二,北蓟内部政治不统一,一部分盘踞南方士族力量对父皇的统治不满,一直图谋不轨,而这也没引起父皇的重视,第三,就是捐税太重,百姓不堪重负,民心渐失。
思前想后,暮雪觉得南楚不是当务之急,因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只要自己稍加提醒,父皇定会加以防范,第二条就比较棘手,因为当年谋反的首领是自己的亲舅舅,还联络上了八皇兄,兹事体大,没有证据,暮雪是无论如何不敢妄言的,第三条么,暮雪觉得如果劝说父皇减轻赋税的理由充分的话,父皇还是有可能会听的,但是这个进谏的人由自己来担任显然不合适,于是,必须要找个人来代替,这个人既不能地位过分低微——人微言轻,地位太低说了没有用。又不能太位高权重,否则自己便有结党之嫌,可是上辈子加这辈子他从来没有去拉拢过任何人,对朝廷官员,不甚了解,猛然间想要找到一个“意中人”,谈何容易。
就在暮雪的踌躇和犹豫中,中秋佳节到了。
一片欢呼歌颂声中,司空玄自然是准备大肆庆祝。
从前每逢此时总是暮雪大出风头的时候,可是现在他实在没什么心情去秀自己的琴棋书画。上次那幅画搞得五哥和十二哥都不愿意正眼看自己,这次暮雪只恨不得有什么法子能把自己缩小起来以便不引起父皇的注意。暮雪在诸皇子中年纪最小,当初明知道皇位没自己的事,唯恐被拉入政治斗争的漩涡,于是免战高悬,避身事外,司空玄最讨厌几个儿子为了皇位明争暗斗头破血流的架势,不免对他大肆褒奖。皇上赞着,众大臣捧着,不明理就的百姓们传着,到把他活活捧成了一尊雕像——活着的雕像,他受膜拜,但是同时被隔绝,他是谪仙下凡,所以不能食人间烟火。回想起来,暮雪不由苦笑,他都不知道那样的自己是幸或不幸,不管怎样,重活了一回,总该有些不同吧。
八月十五到了,暮雪突发奇想,扔掉自己穿了一辈子的白衣服,捡了酒红的锦袍穿上,于是再次成功谋杀了所有人的眼球。
司空耀然被他吓得不轻,悄悄转头跟坐在自己身后的谋士说道:“老十三莫不是疯了?”
大庭广众之下谋士兄不好再把自己的分析长篇大论地摆出来,只有唯唯而已。
倒是司空玄,微怔后赞道,“见惯了皇儿穿白,今日穿起颜色衣裳到也蛮好。”
皇帝带头说好,众臣子哪敢有别的声音,于是一致附和。
往年过中秋节暮雪都是要弹曲的,明知推不过,太监们摆好了琴,暮雪便洋洋洒洒弹了一曲。自然再次获得了热烈的掌声和赞叹。之后众大臣们再撺掇暮雪作诗,暮雪可就不奉陪了,不是不能做,而是没那个心情,眼看要亡国了,这些人还在这边吟诗作对,风花雪月,不是一丝理智尚存的话,暮雪简直恨不得站起来破口大骂了。
暮雪不肯响应,司空玄便钦点了当朝御史,新上任的一名叫言晋的官员作诗,那言晋到真是身负才华的,站起来便朗朗吟诵了一首咏月。
暮雪看着言晋,脑袋顶上突然叮地一声亮起个灯泡,就让他做自己的代言人不是正好。
心头谋划着回到寝宫,恒德凑过来低声请示,“南楚的阎铁大将军派了密使来,要见么?”
暮雪不由心头一凛,这才清楚的意识到,南楚的力量渗透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不然那密使的请求根本到达不了自己这里。
略微沉吟了片刻,暮雪点头,“请进来吧。”
南楚的使者进来,却是受阎铁的嘱托为暮雪送来几样南边的水果,四个锦盒里面装的分别是菠萝、芒果、荔枝、芭蕉。
暮雪身为皇子自不会没吃过这些东西,可那南楚到北蓟路途迢迢,水果又不易保存,这些果子能新鲜地送到暮雪手里,其中阎铁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砸了多少银子,拳拳之心,的确令人动容。
知道此时自己的一举一动来使均会回报给阎铁知道,暮雪当下命人将水果收拾整齐,亲自尝了,重赏了来使,这才收拾了歇下。
夜凉如水,暮雪痴痴地看着窗外的月色,回想着从前。
十六岁以前的自己养尊处优,每日想的只是伤春悲秋,雪月风花,几曾想会有亡国之恨,直到十六岁那年,南楚大兵压境,阎铁挥军北上,连战连捷,直指帝都,司空玄所有的反击都好像一个玩笑一样灰飞烟灭,所有人都以为大势去矣的时候,南楚竟然肯和北蓟谈判,当然最后的条件也是异常苛刻的,其中包括请北蓟人的精神领袖司空暮雪去南楚“做客”。
所谓做客,人人都知道是去做人质的。
暮雪使尽手段,不顾形象的哭闹反抗,直到今天他又重活了一次才想明白,与江山社稷相比自己真的不算什么,在那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只要能换来片刻的残喘,父皇并不介意把他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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