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日子,焦大人也摸出了四阿哥的脾气,年纪不大,性格老成持重,最是不苟言笑,小小的贪一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若是贪得数额太过多,恐这位冷面皇子便能悄无声息的把你处置了。一时间,户部官员也都乖乖缩起来做了鹌鹑。
四阿哥刚结束了工作,回到家便得知自己的嫡福晋怀孕了。若这一胎是阿哥,便是他的嫡子也是长子。
一向冷峻的脸面对发妻,也柔和了许多:“辛苦你了,管家的事暂时交给李氏,你且安心养胎,这是爷的第一个孩子,自是要慎重对待的。”
乌拉那拉氏面对胤禛难得一见的柔和也有些羞红了脸:“爷说的是,妾身知道了,李妹妹也是伺候爷的老人,妾身也一向是信得过的。只是……”
“你我之间,有话便说。”
乌拉那拉氏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胤禛,似是觉得自己这么一说好似背后上眼药似地:“是佟妹妹,李妹妹一向与佟格格不大合得来。宫里头,皇额娘被禁足的事……因着这个,李妹妹已经发作了佟妹妹好几回。妾身知道爷喜爱李妹妹,对佟妹妹也一向照顾。但佟妹妹到底是皇额娘的亲侄女,妾身敲打了李妹妹好几回也不见成效,妾身以为还是爷提点提点李妹妹为好。”
胤禛瞥了乌拉那拉氏一眼,心知这是在上眼药呢,后宅女子的这些个手段,哼。不过他的嫡妻一向把后宅管理的非常好,事事不让他操心。李氏娇媚又能揣测他的心思,平日里是宠爱了几分。想来乌拉那拉氏说这番话定是李氏太过了。
点点头:“这事,你不用操心了。皇额娘这几日心里不畅快,你有了身子,去陪陪皇额娘,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爷说的是呢,妾身省得了。爷今日歇在哪位妹妹的房里?妾身好让她们先准备着。”
胤禛想了想:“就佟氏吧。”
佟格格是家中庶女,阿玛乃是一等公佟国维的嫡长子,总是要承袭爵位的。她这个庶女在家中并不受宠,她的两位皇贵妃姑姑,现在的这位真真当得是国色天香,她不过是有一分相貌肖似这位姑姑,便已经是个清秀佳人。因为有着这层身份,她也是个贵妾。李氏不过是个知府的女儿,虽然也是个格格,可她容貌秀丽,又有些手段,很是得四阿哥宠爱。故而两人的不对盘也有好一阵子了。
然而因为皇贵妃的缘故,佟氏在四皇子府还算是得宠。
四阿哥来了她的院子,她心中欢喜,早早的便到门口迎了上去。帮胤禛拍着身上的尘土,换了靴子:“爷今日怎么有空到卑妾这里来了。”
胤禛由着佟氏殷勤服侍:“怎么,爷没来,你倒是怨怼上了?”
佟氏一惊,连忙笑道:“哪能呢,不过是福晋有了身子,福晋为全府上下操劳,如今怀了长子,爷是要多陪陪的。”
胤禛看不出喜怒:“你倒是个伶俐的。好好侍候福晋,以后有你的福气。听说这几日李氏给你难看了?”
佟氏急忙摇头:“李姐姐脾性有些急躁,不过是姐妹只见鸡毛蒜皮的口角之争,并非李姐姐为难卑妾。”
胤禛瞥了一眼炕上小竹筐里的针线活计,挑了一个,拿出来一看,是个荷包,还没绣完,只看着完成的一般,与自己带着的荷包一模一样的。胤禛心里一动:“这个是你绣的?”
佟氏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露出后颈一段雪白,端得是风情万种:“卑妾看爷身上带着的那个荷包很是旧了,便想着给爷做个新的。只卑妾针线粗糙,怕入不了爷的眼。不知爷身上带着的那个是哪位姐姐的手艺,卑妾也好去请教。”
哪位姐姐,摸着身上带着的荷包,那还是六年前,皇贵妃给他绣的,绣的五毒,乃是福佑之意。他一直带着,舍不得更换。
丢开手中佟氏的那个荷包,胤禛淡淡的:“以后不必做这事,专心伺候好爷便是了,养好身子,早日剩下子嗣才是正经。爷答应过皇额娘,若是你有个一儿半女傍身,也好升了你做侧福晋。你本是爷舅舅的女儿,若一直是格格,爷跟舅舅他们也没法交代。”
看着四阿哥再没看那荷包一眼,佟氏心里止不住的失望,又听得这一番话,心中欣喜。这意思是她不用再喝那避子汤药了?爷允了她生孩子?这可真是天大的喜讯,她比四阿哥还大着两岁,若是将来年老色衰,还是有了儿子女儿在身边的好。况且她生了孩子,做了侧福晋,将来也能为自己的儿子争一争的。
皇贵妃不过一时失势罢了,宫里的女人争宠,今儿起明儿落的,谁说得准呢。想到这,手上伺候的越发的细致周到起来。
胤禛睁着眼睛,目光中没有一丝的沉迷,陶醉,整个人清醒的如同是,与妾缠绵的并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似地。
心中冷笑,他的这些个妻妾啊,倘若他不是皇子,只是个庶民,可还会如此的敬他爱他?他的生母利用他得到贵人之位。他的养母虽然疼爱他,到底还是用他为佟家铺路。他的皇阿玛有那么多的儿子,却只单单真正对太子好,他不过是用来给太子准备的辅佐之臣。在他身份最是尴尬,最不受重视的日子里,只有她是真心不带任何目的的对他好。
是了,她本就是这样的人,同情弱者,若不然,也不会收养八阿哥,照顾良嫔。可是现在他早已经不是弱者,关心也就渐渐的少了起来。
不应是这样的,她应当一直看着他,只照顾他,只对他好才是。胤禛一惊,佟氏一声痛呼,回过神来,手上已经是在佟氏的身上抓出青紫了。
佟氏很疼,却不能说,只能生生受着。胤禛草草了事,躺倒一边,不去理会佟氏。
不,不,他不应该生出这般的念头,那是他的皇额娘他的姨母,他怎么可以。。。
第四十四章 。。。
“如今的宫务是谁管着?”苏宁仔细看着永寿宫院子里的一株姚黄牡丹,专心侍奉着,貌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喜翠再身后不时的递上一把剪刀之类的:“是四大妃轮流执掌。”
苏宁点点头:“恩,若是四妃共同执掌,他们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机会往各宫插人。”
“喜翠,你看我这株牡丹开的可好?”苏宁笑着捧着一盆牡丹花,犹自带着未盛开的花苞,奇特的是这株牡丹却是浅黄偏绿色,这可真是牡丹中的奇特品种了。
喜翠嘟囔着:“娘娘若是对万岁爷也有对这盆牡丹的心思,便好了。前几日万岁爷来永寿宫,您竟是避而不见。我的好主子,那可是万岁,是皇上。便是主子您是皇贵妃,说白了那也是皇上的奴才,哪能这么拿乔呢。”
看着苏宁要起来了,连忙扶起苏宁,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有快七个月了。
苏宁安慰着:“我知你是为我担心,只是帝王宠爱总是如同过眼云烟,镜花水月。近来本宫读到昔梅妃的《一斛珠》感慨颇深,梅妃昔日也曾专宠十余年,她与那位贵妃娘子,便好比这池中的莲花和盆中的牡丹,喜翠,你说说哪个好些?”
喜翠不知自家主子说这是何用意:“奴婢听主子读过刘禹锡的诗中,那刘诗人虽说芍药莲花都不如牡丹,但是奴婢却觉得,莲花清雅高洁,牡丹富贵艳丽,各有各的好。”
苏宁点点头:“你所说不错,梅妃和贵妃自是各有各的好。然连那自比谢道韫的梅妃江采萍最后都落得个‘长门自是无梳洗’的下场,更何况本宫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
“那是因为。。。。。”
苏宁摇了摇头,示意喜翠不要再说了,她这招欲擒故纵就快到了关键的时刻。想来康熙这几个月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她有太多的牵挂,没法做到真正的与世无争,没法做到真正的不在意。就算是为了回家也得巧妙的用着计策让康熙上钩。可是她并不爱他,不爱康熙,每日还要如此演戏。那么此时的她自己是何等的虚伪,恶心。与那些每日争宠用尽了手段的嫔妃们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一刻连苏宁自己都有些恶心自己。
后宫女子生存不易,就算不是为了主神那点奖励点数,苏宁对待后宫女子也一向是宽和为之,真心相待。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在这后宫里苦苦挣扎的女人不过也是为了生存,为了儿子,为了家族。她一向是能帮则帮。可是现在,竟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戴了赫舍里的旧物,也是她将计就计。现在恐怕康熙已经发现了始作俑者。苏宁冷哼一声,她是敬重女子,喜爱女子。可若是将她当做垫脚石,当做傻瓜一样的耍弄,她也不会简简单单的放过那人。
至于宫务,苏宁冷笑,她便不信,不过短短的几个月,便能够把她的布置都推翻了?
“主子,十一阿哥来了。”
小十一才不过五岁,正是个小胖墩的模样,好似年画上的福娃娃一般。小十一长的好,一半像苏宁,一半像康熙,故而平日里康熙也是极为宠爱的。
他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苏宁的怀里,胖乎乎的小脸在苏宁的怀里蹭啊蹭的。
苏宁的心里软了下来,若说对四阿哥虽有真心,却也有着算计利用,知道他是未来的皇帝,所以才对他那么好进行先期投资的话。那么对于小十一,苏宁便是真心相对。她不希望她的儿子坐上那个位子。那个位子孤独而凄凉,拥有着整个国家,却也贫瘠的什么都没有。
惟愿自己的孩子一生做个富贵贤王,不愁吃穿,不用操心国事,每日只要玩玩别的,便就罢了。
“小十一这是怎么了?趴在额娘怀里,谁给我们小十一委屈了?”
小十一扭来扭去,转着身子,抬起头,瘪瘪嘴:“皇阿玛为什么不来看皇额娘?皇阿玛不喜欢皇额娘了吗?也不喜欢胤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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