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喜儿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饭后,白若卿回到寝宫换衣服,玉璃道:“果然如小姐所说,喜儿一摔酒壶,三位淑女的脾性就一览无余了。”
白若卿轻笑一声:“同在一个屋檐下,日后少不得会有摩擦,还是早些知道她们的品性比较好对付,像东方玉那样能装的小人,我却不想再吃她们的闷亏。”
第六章【4】
乾乐四年,南疆三国叛乱,封穹宇派骠骑将军带兵出征南疆,一月后,传来骠骑将军倒戈,与南疆三国里应外合,攻占南国南疆数城的消息,封穹宇又派十万精兵讨伐,却不料中了敌军埋伏,情况岌岌可危。
危急时刻,坦诏国太子映黎带二十万精兵支援南国,顺利平定南疆之乱,骠骑将军乱箭穿心而死。
骠骑将军此次叛乱早有预谋,参与叛乱的余众及其家眷全部斩杀,坦诏国平乱有功,被灭的南疆三国全部被坦诏国占领为附属国。
交泰殿中,封穹宇与众位妃子淑女聚在一块儿庆祝,景妃自然知道此刻最该巴结的是什么人,于是趁着大家都没开口之时,端起酒杯对众人说道:“此次平定叛乱,头功当属贵妃的娘家,这里,自然也是贵妃的功劳最大,臣妾在这里替皇上敬贵妃一杯。”
景妃说罢,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封穹宇面目带笑:“贵妃有功,何须你景妃替朕敬酒?该朕亲自来才是。”
封穹宇连饮三杯。
映秧心里自然高兴,忙道:“皇上说的哪里话,坦诏国与咱们南国同属一家,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皇上当真是见外了。”
封穹宇眉梢微挑,于是说道:“贵妃言之有理。”
酒酣正浓,寇膺突然走进交泰殿,跪在地上说道:“皇上,丽妃殁了。”
殿中丝竹之声乍停,人人面露骇色,互相望之,只见封穹宇面无表情道:“知道了,下去吧。”
丽妃死了,往日与她交好的景妃却不那么伤心,好像早就知道了丽妃该是这么个结局,贵妃反倒是一脸的惋惜之色,眸中微露愁容。
封穹宇淡淡道:“罪臣之妹,死有余辜。”
景妃连忙应道:“皇上说的是,丽妃罪大恶极,皇上没有追她的罪,反倒是她自己自惭形秽饮罪自裁了。”
景妃话毕,兰妃和白若卿都朝她看了一眼,眼中路出鄙夷之色,景妃倒是不觉得别扭,话锋一转,说道:“皇上早些日子说要册立皇后,后来因为南疆叛乱一事搁置了,臣妾想,是时候了。”
景妃说完,封穹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坦诏国平乱有功,前朝受封,后宫也应该有所表示,他的余光看了看白若卿,最终还是把眼神落在了映秧的身上,道:“诚然,此事不必再拖。”
次日,一道圣旨让整个后宫炸开了锅,贵妃映秧被封为皇贵妃,但圣旨上却只字未提立后之事,没人会去翡翠宫道喜的,因为谁都知道,贵妃心中定是不痛快的,熬了三年,加之此次娘家如此功劳都换不回一个皇后,委实窝囊。
前段时间,因了南疆叛乱,封穹宇一直住在自己的寝宫明和殿,这一空闲下来,夜晚又回到了北乾宫。
“皇上许久未来,我本打算明日将这张竹榻挪出去的。”白若卿为封穹宇添了一杯茶道。
封穹宇眉梢弯着,烛光映在眸中明晃晃的,笑道:“朕以为,爱妃这是相思之言。”
白若卿瞥了封穹宇一眼,言归正传道:“皇上这边清闲,可知道皇贵妃宫中快要闹翻天了?”
封穹宇收笑正坐,端起茶盏喝茶:“当然知道,所以朕才会跑到爱妃这里躲难。”
白若卿叹了一口气道:“皇上净会害我,前时我是牝鸡司晨的恶妇,后时我又要成为那专宠的红颜祸水,却不见皇上给过我什么好处。”
封穹宇一顿,放下酒杯,以手托腮看着白若卿笑:“好处是有的,不过爱妃可要等上一段时间。”
白若卿一个激灵,连忙问道:“可是有拿下定北王的办法了?!”
封穹宇淡笑而语:“比之更甚。”
年关刚过,南疆又传来消息,说坦诏国发兵五十万已至南关,领兵者正是已死的骠骑将军,此消息一传进皇宫,皇贵妃映秧就火急火燎的跪在了嘉承殿前请罪,而皇帝避而不见。
同年,定北王携一众部下私自离开帝都,赶往南疆,后有消息传回,定北王已投靠敌军,倒戈相向。
定北王一走,南国朝廷基本上被半空,留下的朝中大臣不过二十二人,也多数是不能用的无能之辈,封穹宇借此机会,升迁了一大批青年官员和一些壮志难酬的朝廷元老,从另一方面来说,基本肃清了朝中的奸佞余党。
南疆危急,失城战报频频传来,朝廷内外人心惶惶,皇帝最终决定御驾亲征,亲自讨贼。
是夜,北乾宫中灯火不灭,部署完明日大军出发事宜,封穹宇回到北乾宫已是亥时,但见白若卿寝宫灯火通明,不禁嘴角微抿,含笑缓步走了进去。
寝宫中,白若卿正坐在烛火边穿针引线,封穹宇站在门外看了良久,直到她收针断线,才道:“爱妃在忙活什么?”
白若卿这才抬头朝封穹宇看去,盯着针尖看了太久,眼前有些昏花,不禁揉了揉眼角,才看到封穹宇一身明黄色便衣站在门外,眉目展笑。
封穹宇今夜格外俊逸,比以往都有了些君子之气,这一刻白若卿有些晃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掩了面上尴尬,对封穹宇说道:“皇上出征在即,我昨日出宫前往白桦庵为皇上求了一道护身符,特意缝在这香囊之中,还望皇上贴身带着,珍重完全。”
这香囊上只绣了两朵百合,针法密集紧凑,如疾风骤雨急而不乱,虽不是真品,却也不是俗物,封穹宇接过白若卿手中的香囊,凑在鼻尖下闻了闻,一股清新淡雅的百合花香扑鼻而来。
封穹宇笑道:“若这香囊之上绣的是鸳鸯,朕便更欢喜了。”
白若卿的水眸微怒,抬眼看着封穹宇的表情,缓缓道:“百合花有祝福、顺利、心想事成之意,以祝皇上马到功成,凯旋而归。”
封穹宇的修长指尖轻轻摩挲着香囊的细柔丝绸面表,唇角含着淡淡笑意:“若卿若是望朕平安回返,不如明日前来送行。”
这一夜,一床一榻,可白若卿却忘了,这百合花,还有百年好合之意。
次日巳时,崇丰门外。
两万大军整装待发,稍后会与城外六十万大军汇合,齐发南疆。
封穹宇身披金靴战甲,腰佩紫霄宝剑,意气风发,器宇不凡,犹似天将之风,带有所向披靡之势。
白若卿应诺早早来到崇丰门外送行,映秧本打算也来送行,却被封穹宇一句话打发到了玄武台。
白若卿亲自倒了一碗酒,递到封穹宇的面前,掷地有声道:“皇上凯旋!”
封穹宇接过酒碗,将酒干了。
白若卿虽与封穹宇同室而眠,却是一夜未睡,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有些话要对他说了才好,于是凑到封穹宇的面前,低声道:“我知皇上威武,但沙场上刀剑无眼,若是遇到了危急时刻,皇上还是要记着,保命才好,莫要逞强意气用事。”
封穹宇一口酒还在喉中,差点呛着,好不容易咽了下去不失仪态,将碗扔在一边,带笑问道:“爱妃是在关心朕?”
不知为何,白若卿突然羞赧起来,面上骚红,本欲白他一眼,但念及他出征在即,于是忍了:“……是又如何?”
封穹宇哈哈大笑一番,猝不及防在白若卿的唇上咬了一口,转身上马,朗笑道:“爱妃且替朕看好家,待朕回返,定许你一世繁华!”
大军既动,无数明黄战旗在晨风中虎虎生威,像打在心坎儿上的战鼓一般,劈啪作响,那个身披金甲战靴的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却没有再回过头来。
自那个吻落在唇间,白若卿久未回神,心中滋味,难于言表,曾对封季弘一厢情愿,也曾对纳兰尘箫心有悸动,然而却不似对封穹宇这般脸红心跳,共眠一室将近一年,虽未行周公之礼,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会没有一点感情,但她却认为这是由儿时滋长起来的亲情,无关男女,可是,这一切都由那个吻而变得截然不同了。
第六章【5】
皇贵妃映秧进了冷宫,这后宫之中原本还有三位平起平坐的妃子,但皇帝出征之前将皇后的金印交给白若卿保管,让她管理后宫,这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说来也奇怪,景妃出身虽然不高,但说到底也是皇帝的表妹,在后宫之中却处处爱巴结别人,总想找个靠山稳坐钓鱼台,映秧还是贵妃时她就一味奉承,这会儿贵妃倒了,便来巴结白若卿,可白若卿却不是什么爱看戏的主儿,婉拒了景妃两回,就算是脸皮再厚的人也应该识趣了。
兰妃雷打不动的冷淡性子,自从那次在嘉承殿失手坠碗后,她倒是不坐在井边看月亮了,反而多了个吃斋念佛的习惯,一有空闲,便会到佛堂念上几遍金刚经,一串佛珠常不离手。
北乾宫里也不算冷清,刘颖虽然不似丽妃那样张扬跋扈,心思却不知道要比她深了多少倍,但在白若卿的有意压制下,也并未弄出什么幺蛾子,王东研性子恬淡,凡事不爱与人计较,却唯独喜欢做菜,手艺也极好,其他人也自然多了些口福,她深知王尚书犯上作乱不得活路,所以想在还是自由之身时将想做的菜一并试了才不留遗憾,姚璞追简直就是个活宝,整日里蹦蹦跳跳不拘形象,常常搞出许多笑话,但她的聪明之处却在于,她每次都知道如何收场。
封穹宇出征已一月有余,其间白若卿曾回过一次相府,后来又去了第一楼找面鬼。
第一楼是帝都有名的妓院,白若卿去时总要避开生意最好的时段,这次也不例外,捡了中午嫖客都吃干抹净走人的时候去了。
花汣茗还是一贯的骚包模样,不管何时见面,那个绣了牡丹的大红肚兜总是那样惹人眼球,每每被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