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花久洺瞥了一眼玉璃,也未曾搭理,而是慢慢悠悠走到白若卿面前,嘴角上挂着一丝怪笑,懒懒道:“不知是哪家的夫人还是姨娘,作何称呼啊?”
白若卿微微笑道:“我姓白,你应该听说过,半月前被定北王休了的正妃。”
花久洺打哈欠的动作一滞,挑起眼帘细细瞧着白若卿,稍稍正色道:“原来是宰相大人的千金,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小人叫花久洺,这第一楼便是我的。”
白若卿这个名字,花久洺耳闻已久,知她是个才女,自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花久洺:“我本道是哪家的妻妾来寻麻烦的,不曾想竟是宰相大人的千金,不知是白姑娘的情郎来了第一楼,还是怎的?”
玉璃一听,气从中来,顾不得看不看得见那老鸨的大红肚兜,撤了手掌道:“放肆!我家小姐是正经人,不许你这么胡说!”
花久洺白了玉璃一眼,幽幽道:“呵,我这第一楼却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不知小姐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你!”玉璃被花久洺噎的面色通红。
白若卿止了玉璃,掏出信笺展开放在一旁桌上,食指在桌上杯盏中沾了茶水,于桌上写了一个“探”字。
花久洺:“第一楼,探……”
望见信笺的第一眼,花久洺的脸色便稍显异样,却是稍纵即逝,瞧不真切。
白若卿笑意更浓,娓娓道:“花楼主若是知晓,还望点拨一二。”
花久洺呵呵一笑,余光忘了一眼玉璃,随后对白若卿道:“姑娘原来是这个意思,我道是什么呢,不就是‘探春|色’嘛,姑娘正当年华,情|欲之事再正常不过,作何羞羞答答?”
话听至此,玉璃已然是面若菜色,十分难看,但看白若卿,却还是一副温和模样。
花久洺笑道:“姑娘来得巧,我这里正好来了一位公子,现下正在楼上雅间居住,只是这位公子性情乖僻,不知肯不肯见姑娘。”
白若卿给玉璃使了一个眼色,玉璃瘪着嘴,极不情愿的从荷包中拿出一锭银子塞进花久洺手中,白若卿笑道:“烦请花楼主引路,我且亲自去拜访一下。”
花久洺最喜欢的便是白花花的银子和金灿灿的黄金,现下看着手中的一定银子欢喜的紧:“姑娘且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
踏上桥栏,第一楼的景色布置尽收眼底,韵味十足,待到三楼,花久洺道:“这三楼都被公子包了,只有他一人在此居住。”
白若卿目光探向三楼雅间,四处空空静静,不闻丝毫声响,门扉紧闭,更像是无人已久。
花久洺侧目对玉璃说道:“这位公子不喜见人,若是闲杂人等,就莫要去了。”
玉璃澄时恼怒道:“你这婆娘什么意思?!”
花久洺皱眉:“我劝你还是闭嘴的好,若是吵了那位公子,怕是你家小姐也得下去!”
白若卿回首对玉璃道:“你且跟花楼主下楼去罢,若有事情,我自会叫你。”
玉璃:“使不得啊小姐!”
白若卿正色道:“我是否太过纵你,现下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玉璃:“玉璃不敢……”
白若卿:“下去罢。”
玉璃只好遵命:“是。”
花久洺将玉璃带下楼去,只留白若卿一人站在三楼拐角,白若卿掩面咳了一阵,定了定神,抬脚入了三楼雅间回廊,正走着,前方一扇窗门倏尔打开,却不见有人走出。
白若卿拉起裙摆,信步走了过去,探头往里一瞧,随后走了进去,门咣当一声关上,白若卿受惊转身,只见一高挺男子站于身后,身穿黑色绣纹锦袍,脸带银色雕花镂空面具,只有薄唇露于人前,此刻嘴角勾着,似笑非笑。
白若卿脚下一滑,身子往后摔去,男子伸手,随意便揽住白若卿的腰身,将她扣在了怀里。
“放肆!放开本小姐!”白若卿恼道。
哪知这男人竟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果真松了手,将白若卿摔在了地上。
第二章【2】
白若卿身子本就不好,这下一摔,咳症复发,忙不迭的捂了嘴巴开始咳嗽,那一阵撕心裂肺的蹂|躏,竟生生让她咳出了眼泪。
男子戴了面具看不出神色,但嘴角抖了抖,露出几分尴尬,声音沙哑道:“夸张了吧?”
白若卿忙着咳嗽,也腾不出空来说话,只用那含泪的凤眼怒瞪了男子一眼,眼泪便如滚珠般掉了下来。
男子叹了口气,极其不耐的说道:“耍逗罢了,谁料你如此娇贵,我面鬼公子虽生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好于美色,却终究更爱乡野女子一些,豪爽奔放,不拘小节。”面鬼低头细细看着白若卿,狡黠笑道:“若是将你这张脸安在城外豆腐西施的脸颊子上,委实大好!”
白若卿拭了眼泪,终于缓过劲儿来,微微笑道:“‘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实不如公子的名讳真切,面鬼?呵呵,不知公子这银面下的相貌生的如何,竟让你如此羞于见人?”
面鬼摇着腰上玉佩,绕白若卿走了一圈,乐呵道:“牙尖嘴利如你,却深得公子欢心,不如今晚留下,你我共度美景良宵如何?”
白若卿冷哼一声,起身看着面鬼道:“人道第一楼中住了一位探听消息的绝世好手,却是个无赖流氓,此种谬传,想来也只是徒有其表,以讹传讹出来的,不足为信。”
面鬼坐在桌案上,望着白若卿的嘴角微微勾起:“白姑娘是聪明人,有话直说。”
白若卿转过身来,惊问:“你如何得知我姓白?”
面鬼笑:“我若说,自你踏入此楼,一言一行皆在我洞悉之内,你可信?”
白若卿收了神色,淡淡道:“仅凭这一点便说你是神探,未免敷衍了些,不如我出一题,你若能在三日之内给我答复,我便信你,到时我定付重金请下公子,如何?”
面鬼修长食指摸着下巴,饶有兴致道:“有些意思,你且说来听听。”
白若卿望了面鬼一眼,意味颇深:“定北王封季弘的书房中有一幅丹青,此画是我初入王府时所作送与封季弘过寿用的,那画上有两句诗出自我手,除我与他之外无人知晓,我叫你在三日之内将这两句诗抄来给我,你接与不接?”
面鬼听完,哈哈大笑:“不是你被人家休了,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吧?”
白若卿也不羞恼,柔柔道:“死心也好,念念不忘也罢,都与你无关,你要做的,就是按我要求,将我要的东西给我便是,至于其他,无需过问。”
白若卿说完,径直出了面鬼房间,下楼唤了玉璃,打道回府。
玉璃吃了教训,对白若卿的事情不敢多问,但她那秉性,自然是憋不住的,现下坐在白若卿的身旁,面色通红,竟生生憋得快出毛病来了。
白若卿叹了口气,娓娓道:“我很好,你无须担心,倒是像今日之事,你日后便睁只眼闭只眼就好。”
白若卿说完,倚在车栏上,微微闭上眼睛,玉璃心下忐忑,取了披风小心给白若卿盖上,不敢多言。
马车突然停下,玉璃奇怪,拉开车帘问车夫:“何故突然停车?”
车夫紧了紧身上的麻布衣服,道:“前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群人堵了咱们的去路,怕是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了。”
玉璃:“不能换条路吗?”
车夫:“能是能,只是这绕远路要花些时间。”
玉璃:“这远路可好走?”
车夫点头:“好走,是条新修的大道,平坦的很。”
玉璃望了望前方,果真被一群百姓堵得水泄不通,于是对车夫道:“走远路吧,小心些。”
车夫一挥马鞭,叫道:“得嘞!”
马车掉头,从越来越挤的柳杨坡拐进了南胡同巷口,尔后一路向北,过了七星桥,拐入了一条静谧异常的柳林大街。
清新爽脾的绿柳芽香沁入鼻尖,白若卿挑开马车窗帘,只见成排柳树已长出细细嫩芽,随风微微摆动,街上路人稀少,所见最多的,莫不是成簇盛开的迎春花,金花绿叶,如此格调,委实让人眼中一片清亮。
“停车。”白若卿对车夫道。
马车停在路边,玉璃搀扶白若卿走下马车,来到一片繁花盛开处,玉璃见此美景,方才郁闷心情顿时也好了大半,笑道:“小姐,你看这花开的多好,成簇成簇的,喜人极了!”
白若卿面含微笑,指尖触及迎春花的花瓣,淡淡道:“迎春虽小,却似天上繁星,独有韵味,不香,也不夺春天之气,是谓好花,咱们府中虽也有些迎春,却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大抵是少了,没味道了。”
玉璃搀着白若卿,也道:“帝都繁华,处处种着牡丹芍药等富贵之花,竟不知还有人在这里种了大片迎春花,将这柳林大街扮的迥然不同。”
白若卿笑道:“高人之作。”
言毕,白若卿两人又往柳林大街深处走了些,仍是满眼的柳芽黄花,柳条细长,有些甚至垂在了地上,随风来回拖拉,迎春花蔓疯长,全没什么造型模样,像极了跃龙门的鲤鱼,吃力朝天奔去。
此种风情,应是自在到了极致。
鸟语花香中,忽闻一阵琴音传来,宛若高山流水,畅鸿不息,又有几只麻雀应景飞起,韵足了世外桃源之气。
白若卿顿下脚步,微闭眼帘细听琴声,心弦悸动,竟与那琴声契合起来。
“小姐,这琴声确实悦耳。”玉璃道。
白若卿睁开眼睛,笑道:“应是知己相见恨晚,玉璃,我想见见这抚琴之人。”
玉璃笑:“我陪小姐去!”
琴声悠长,时跌时扬,白若卿有些着急,生怕那琴声戛然而止,找不见抚琴之人,于是快了脚步,来到一扇红木大门前。
“尘箫山庄?”玉璃微蹙眉头:“从未听过有这样一处地方。”
又一阵悠扬琴声传来,似是催促一般,白若卿道:“大抵是那清闲之人,躲在这里寻清净的。”白若卿看了看玉璃道:“你且上去敲门,看是否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