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同是沈风尘的女人,对雨儿的态度却千差万别,想让她劝劝你。”
胡薏喝道:“不可能!”
“你恨惜春雨?”龙汐潆道。
“怎么?你不恨吗?他可是害死沈风尘的罪魁祸首!”
“你知道沈风尘是怎么死的?”
“我……”
龙汐潆道:“说不出口吧?他是中毒死的,死在你手里!却把所有的悔恨、恼怒、悲痛全推在别人头上,你以为沈风尘地下有知会高兴吗?”
“放肆!”胡薏道:“我怎会杀风尘?你信口雌黄!”
“是的,你想杀的是惜春雨,可死的却是沈风尘。的确出乎意料,但是事实!”
“对!风尘总拿他试药,我偷偷换了瓶剧毒进去,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想的到他竟会舍命相救?这么自私的男人,为什么那么做?为什么要我后悔终身?”
龙汐潆长叹道:“我也不愿承认,可风尘的确是爱着惜春雨的。可惜啊——!如果他不要如此疯狂,早些明白对他的爱意,了解他的重要就不会死了。怪风尘,怪我们,怪席宏、凤黎莒……但怪不得惜春雨!”
“为什么?”
“惜春雨原本就是身不由己,一个牺牲品。我们无能连沈风尘的心都抓不住,谈什么爱呢?席宏、凤黎莒首当其冲,所以我才不放过他们……”
“是你杀了我爹娘!我要报仇!”
“你这恶妇!拿命来!”
“我杀了你!”
席家兄妹暴怒欲上前拼命,被一旁的侍卫困住脱不开身,只能谩骂心头的愤愤。
“席宏、凤黎莒根本不是人!为求生把年仅一岁的儿子送给沈风尘泄愤。你们知道自己大哥有多惨吗?冰雪山头只穿着件薄薄的单衣,吃着硬的像石头般的面团,冷了就奔跑取暖,一停下便浑身冻成冰块,浩大的天地孤单一人,你们能受得了吗?”龙汐潆蔑视席家兄妹道。
“爹娘又不知道大哥会这么惨!”
“是啊!”
“他们不会那么狠心的!”
席家兄妹辩驳。
龙汐潆道:“沈风尘是怎样的人,你爹娘不明白何需躲的不见踪迹,拿亲生孩子换自己的性命?他俩可是倾鸿教一里一外的左右护法。退一步说,即便他们不知道沈风尘的作为,就可以把儿子给人吗?对方可是为了报仇!如果当时送走的是你呢?你能活到今天吗?你会原谅这样的爹娘吗?”女人顿了下续道:“沈风尘是倾鸿教的主子,洛神宫的创始,以前的洛神几乎都是他调教的,难怪现今的洛神怎么都比不上?惜春雨更是他的杰作,他一手养育的天神!琴棋书画,舞乐礼艺,甚至到吃穿住行每样均无可挑剔,怎么学?做不好就服毒,能让人狠狠疼上一个对时,在这段时辰内却必须把他示下的完成,吐着血流着泪咬紧牙,为求专一,多残酷?山顶狂风呼啸,一个不慎掉入万丈悬崖,谁救他?还不是靠自己扎破手掌,开一条血路慢慢爬上顶?不过才5岁的孩子,竟活得如此痛苦,你们还能说席宏、凤黎莒不该死吗?”
谁能想象一个5岁的小孩能在这么严酷的环境生存下来?其中的辛酸哪诉得尽话得完?
席家兄妹呆楞地注视不知何时于小楼怀中入睡的春雨,怎说得出为爹娘脱罪的话?如果是他们,早疯了。春雨是奇迹,在地狱里成长的强劲生命!
“这样你就心软了?”胡薏道。
龙汐潆不答反问:“你有儿子吧?”
“明知故问!”
“那么你儿子5岁时在干什么呢?”
“他……”是啊!生长皇家不时防备着别人的暗算,可锦衣玉食,浮华享受,要什么有什么。在她的眼底下谁敢对儿子下毒?即是一点委屈都不会落在孩子头上。相比之下何其幸运,简直犹如云泥之别。
“如果你是惜春雨,过着他这样的日子,居然还有人认为你太好运,欲取你性命,你不觉得可笑吗?”龙汐潆道。
是啊!如果她是那孩子,会有多狠沈风尘?她一定手刃席宏、凤黎莒,恨尽天下所有的人。他为何如此平静呢?受了那么多委屈?难道不怨吗?……
“母后手中有多少棋子,我是不能尽知。但宁可错杀一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如你仍执意不悔,那么清苑宫颐养天年吧。”鹊小楼揉了揉春雨的乌发道。
胡薏惊道:“你想囚禁我?”
“你是母亲我才放你一马,别得寸进尺。我有多狠你应该明白。”鹊小楼笑道。
“你……”胡薏杏眼圆瞪道:“鹊逸!你这个做哥哥的不会任弟弟为所欲为吧?”
鹊逸苦笑:“现今怕是没人阻得了小楼。得人心者得天下,魔教遍布武林,朝中各个以他马首是瞻,御林军又是他的部下,我看母后还是偃旗息鼓的好。”
“你……你这个皇帝竟说出这般话,不觉得丢人?”胡薏气道。
鹊逸道:“母后不是因为小楼像沈风尘才倍加关爱吗?你应该最熟悉他的脾气,了解他的能耐了。我不想死,怎能与他相争?”
小楼横抱起春雨,环顾四周道:“今天的事不过是场梦,如是透露半句杀无赦!”
“是!”众人跪地异口同声道。
“母后,台阶已经给你了,是上是下,任由挑选。女人,可以说是世上最仁慈的,一切皆在你一念之间。寻常母子不合仅是一家之争,你我动一动乱天下,还请三思。”鹊小楼离席而去。
“恭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望着鹊小楼的背影,龙汐潆道:“你们会放了我儿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次请你来是解决家务事。放心,不会为难龙钥麒的。”鹊逸道。
“现今已是席家的天下,还有什么好斗的?我不会让钥麒找你们麻烦。”他儿子怎么斗得过鹊小楼这比沈风尘还懂得要领精明狡诈的人!
“如此甚好。”鹊逸吩咐:“来人啊!送太后回宫。”
“你想造反!”胡薏喝道。
“我只是照小楼的意思而已。说句不雅的,总不能让你狗急跳墙吧?”鹊逸道。
“你……”
“太后请——”
“太后……”
“你们这些不俏子……放开我!我……”尖声嘶吼渐行渐远,消逝与风雪之中。
鹊逸有趣的打量着悲痛欲绝的席家兄妹问:“想不想去皇宫散散心?”他好想多知道些春雨的事哦!但,小楼一定不会让他晓得,自立救济吧!春雨真的好美,好强,使人心疼哦!
“想不到爹娘竟是……”
“大哥好可怜……呜……”
“混蛋爹娘啦!哇——”
啧!哭什么?他有沈风尘这样的爹都还照旧嬉笑过活?哎——!如此阵仗怎么问?鹊逸一挥手,大内侍卫一人一个把人抬了去,浩浩荡荡回宫不提。
“啊——!”小小的身影在雪地里翻滚,嘴角淌血,洁白的肤色转为青紫。“噗——”一口口血水喷出,染成块红色冰毯。人儿绝望的凝视苍天,他快死了吗?终于不行了?最后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你……该死的,你怎么了?”男人焦急的抱起他,温暖的手心贴着他冻僵不住抽经的背脊。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表情啊!为什么呢?不是他下的毒么?死了好,再不用受苦……咦——?怎么突然暖和起来?从没有过这样的温暖!好想睡,好想,好想……
……
“不是我……我不想你死……”男人仰卧雪堆,抱着人儿道。
他睡了多久?雪下得好大,积得好厚。男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么?没叫醒他练功?不骂他偷懒吗?男人好冰冷,比雪还冷!人儿不可思议的盯着对方。
“信我好么?信……信我……噗——”男人吐着血水,脸庞带着无止尽的悲伤。
“你,你救了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过是个泄愤的工具,玩物,不是吗?
男人凄惨笑道:“你不信……我知道没人会信,我……我……呜——”
“我信!我信!我信!……”老天终于要收回他了吗?又将孤单一人面对这千年不变的冰山?疼也好,冷也罢,他不要一个人,不要……
男人笑了。疯狂的人竟笑得那么温馨。“好傻,临死……才知道你有多重要……噗——”男人吐了口血道:“我……我这么对你,为何……你看我的眼神还是如此的依恋?……咳,咳……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喜欢吗?他不知道。可是不希望你不见,因为生命里除了你就再没别的东西了。不想失去,不能失去啊!
不见人儿回答,男人自嘲道:“是啊!你……你恨我都……不及……哪……会喜欢我……我这个……”
“喜欢!我喜欢你……喜欢……”人儿湿润乌黑的大眼滴落泪水,打湿了男人的脸庞。
男人好容易抬起臂膀擦拭人儿晶莹的泪珠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爱……”
不——!不会的!他不会死……人儿拉着他蓦然垂下的手不停地摇晃,不停……不停……日月星辰,斗换星移,他就这么陪同沉浸与风雪之中……
……
这一觉睡了好久好久,人儿注视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一片茫然。
“这里是芙蓉谷,你以后住的地方。”
是啊,他已经不会出现了,永远……没人知道那面具内汹涌的情潮,滔滔的泪水……怀念他吗?明明是无药可救的残酷男人啊……讽刺的是,他的命换来自己的百毒不侵……
“春雨!春雨!”小楼轻轻唤醒梦中掉泪的人儿,拍抚着他的背安慰道:“想起沈风尘了?”
“我……”
“嘘——”小楼抱着他出门,哇——大片大片的竹林与云雾缠绕,小桥流水洞天,勾画出隔世的山林郊野。湖中碧波荡漾,鱼儿悠闲遨游。已是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