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婚礼仪式在镁光灯和各种艳羡声中顺利进行。
婚礼晚宴,陈玉蓉穿着价值连城的镶钻礼服;无名指上戴着名贵的钻石戒指,挽着新婚丈夫张君逸的手臂;像一个尊贵无比的女王一样;笑盈盈走到陈毓然面前。
千溪陈家和张家的婚宴;霍行染和陈毓然都必然在客人之列,无论私底下彼此之间的关系有多么敌对或者冷淡。陈毓然的请帖还是陈玉蓉亲自准备的。她很乐意让陈毓然见证她的风光,尤其在她不小心知道张君逸对陈毓然并非全无感觉后。陈毓然曾经有多喜欢张君逸她是知道的。即使陈毓然现在有了霍行染,她也不相信他真的能完全忘记张君逸。只要陈毓然对张君逸依然留有一丝感觉,这场婚礼就能让他心里不好受。说不定他还会露出端倪,被精明的霍行染察觉,两人关系因此出现裂痕。
虽然陈玉蓉如今不敢明目张胆找陈毓然麻烦,但只要是能打击他的机会,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成功的可能性,她也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她更加挨近张君逸几分,脸上的幸福笑容更灿烂了。
不过她没看见张君逸脸上闪过的不悦。陈毓然和霍行染举止亲密地坐在一起,旁人顾忌霍行染的势力无人敢出言惹得他们不快。张君逸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觉得下/身的某个位置有些痛,他的心里也有一些以前并不自知现在又无可奈可的妒忌酸涩。
他看了陈毓然一眼,无声垂下眼帘。
“霍先生,大哥,你们能来我和我老公的婚宴,我真的很高兴。酒微菜薄,招呼不周,你们多多包涵啊……”陈玉蓉自谦地说,不过她微微昂起的下巴可看不出谦虚的意思。
婚宴上的菜式都是名贵的菜式,鲍参刺肚样样不缺,酒水饮料都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虽然做得精致,但难掩一丝炫富的味道。
真正出身高贵的人家其实看不上这样的菜色的。后来张君逸知道陈玉蓉坚持订了这些菜色时,脸色也不好。不过原本就是他先甩手不理的,想责怪陈玉蓉也失了立场。
听到陈玉蓉看似谦虚实则炫耀的话,张君逸抬起头,看着新婚妻子得意忘形的脸,突然开始怀疑他为了张氏的利益和心底的一丝不甘最终答应娶她的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曾是陈玉蓉放□段倒追的权贵人物,一个是曾经对他真心实意却被他狠狠骗过伤过的同学朋友,陈玉蓉这般作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且陈玉蓉只“招呼”霍行染和陈毓然,完全忽略了他们以外的宾客。这是极为失礼的。
“大家慢用。”张君逸扯着嘴唇笑了笑,举杯向整一席的宾客示意一下,然后沉下脸对陈玉蓉说,“我们到下一桌敬酒。”
“好,老公!”陈玉蓉甜蜜地回应,一副温顺小妻子的模样。
才正式结婚半天已经迫不及待在人前秀恩爱……
霍行染朝两人举举杯,笑得很意味深长:“祝两位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陈毓然本来对陈玉蓉的脑袋挺无语的,听到霍行染的话,想起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暗地里互挖墙角可没有一点手下留情,不禁轻笑,一本正经跟着举杯:“我也是。”
而且希望待会儿的事发生以后,他们还能维持表面的和谐美好……
陈玉蓉觉得他们的笑容有一些碍眼。不过她的心情很好,只是低哼了一声,挽着张君逸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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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宴会除了是陈玉蓉和张君逸的婚宴,同时也是陈勇兑现承诺,把名下的枫叶集团股份正式转到双胞胎陈璟然、陈珀然名下的仪式。
陈勇把这件事搞得这么郑重其事,并公诸于众,就是为了告诉那些可能会对枫叶不利的人,陈家的枫叶集团,只会牢牢控制在他认可的继承人手中!
交接仪式结束,陈勇一脸老怀安慰,对陈璟然、陈珀然说道:“枫叶交到你们手上,爷爷就放心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要让爷爷失望。”
陈璟然、陈珀然齐声道:“是,爷爷。”
“以后我这两个孙子,有劳各位多多照顾了。”陈勇站在台上,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指着双胞胎向各界来宾示意。
台下开始响起掌声。站在台上观看全过程的陈辉、宁清清、陈玉蓉、张君逸反应各异。陈辉是脸色苍白,知道自己在枫叶再无话语权。宁清清是吐气扬眉,觉得万事顺心。陈玉蓉在盘算她的两个弟弟继承了枫叶集团,她可以从中获利多少。张君逸心情复杂,这两个新鲜出炉的小舅子的实力他是领教过的,以后彼此之间既合作又竞争的关系,可要小心拿捏……
看着众人的反应,陈勇的唇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就在他心生“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中”的自得时,台下的掌声突然变弱,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和骚动。
本来密密站成一片的宾客们自后往前开始散开,露出正对舞台的一条行走的通道。
陈树推着一个低垂着头、右腿骨折坐在轮椅上的人,一步一步走向舞台。他圆胖的脸上再没有一丝以往仿佛天生一般的笑容,有的只是阴沉严肃,又奇异地让人觉得他的本来面目就是这样。坐在轮椅上的人似乎精神不太好,低垂着头的姿势像在昏昏欲睡。他的大腿上放着一叠文件,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相框。相框没有翻到正面来,只看到陈旧的背面。
陈勇的笑容慢慢收住,皱起眉对着陈树说:“阿树,你这是怎么回事?”
陈树勾了勾唇,却没有任何笑意。他看了看台上的陈璟然、陈珀然,温和说:“今天是您正式把枫叶集团交到璟少爷、珀少爷手上的大日子,我怎么能不出席,好好向两位少爷祝贺一下呢?您说对不对,爸?”
最后一个字从陈树的口中说出来,满座皆惊!
“……你在胡说什么,陈树?”陈勇严厉地看着陈树,“如果你想捣乱,就给我出去!”
陈树不出所料地哼笑一声,从坐在轮椅上的人膝上抽出两份文件,往空中一抛!
“陈勇,这两份是我和你的亲子鉴定,一份是十九年前做的,另一份是最近做的。很不幸,两份文件都证明了我和你的父子关系。”陈树摇着头说。
文件在空中散开,落到宾客中间,有人捡到其中一页,下意识看起来。
面对台下人意味不明的目光,陈勇脸色铁青:“陈树,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对我用这种低劣的把戏?”即使很久以前就有了真相一旦揭开的准备,他还是心里一惊。十九年前?陈树居然这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听到陈勇矢口否认,陈树怒极反笑:“陈勇,你敢对着我死去的妈妈发誓,你什么都没有做过吗?”
“陈树,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你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否则我叫保安。”陈勇冷漠说,不想让陈树继续发疯下去。
不过他避开了发誓的事,已经透露一丝端倪。要是平时,陈勇绝对可以四平八稳地冷静应付,但他了解陈树,总觉得他后面还有致命的一手。这本来是陈勇教给他的伎俩,这时陈树反过来用在他身上,陈勇只想尽快阻止他。尤其是今晚的场合根本不适合处理这种事。陈勇得保全陈家的面子!
“想知道我是怎样发现这件事的吗?”陈树无视陈勇的驱赶,“这多亏我的儿子——实际上他是我的养子,我唯一的爱人的儿子,梁珑。你还记得梁珑吗?他是我推荐入陈家的家庭医生。你一向信任我,却拒绝让我推荐的家庭医生为你体检……”
所以陈树才会突然起了疑心。人一旦起了疑心,就会重新琢磨很多以前看起来合理的事。
事实上陈树一直很疑惑陈勇独独对他一个人大发善心的原因。跟在陈勇身后多年,足以让陈树知道陈勇是个怎么样的人,专横□、控制欲极强,绝对和善良仁慈沾不上边。但陈勇一直对他很好,当下人当心腹当子侄。陈树从来没有想过陈勇会和他有血缘关系,毕竟如果陈勇是他的父亲,那么陈勇和他的母亲好的时候,他才十六岁……
但当陈树在疑心的驱动下拿了陈勇的毛发和自己的做DNA测试,拿到结果后他完全惊呆了。
多年来一直崇拜尊敬感激的人,居然是他和母亲一切苦难的源头。还有什么比这更荒唐滑稽的事?
陈树完全混乱了。多亏陈勇的教导,他才没有把自己内心的波动表露在脸上。但他一直以来对陈勇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心,变得冷静下来。然后他看清了很多东西。比如,他始终是陈勇抛弃防备的那个。比如,他的一切,包括妻子,都是陈勇放在他身边看着他的。陈勇甚至不允许他拥有自己的孩子。他只会把枫叶交给他认可的继承人。陈树后来万分庆幸,他始终对梁珑的母亲发乎情,止于礼。他根本不敢去想如果被陈勇发现梁珑的母亲,她会有什么下场。陈树深知陈勇的狠辣无情。
直到梁珑出事。虽然只比梁珑大七岁,但陈树一直把梁珑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梁珑是他母亲死后,陈树心里最大的精神支柱。当初陈树把梁珑带入陈家做家庭医生,就是因为他在陈家还说得上话,可以照顾梁珑。只是陈树想不到梁珑的到来,会让他的身世浮出水面。
梁珑出事的时候,陈树正因为看清陈勇的许多行径而感到心寒,没有花太多注意力在梁珑身上。即使梁珑突然要辞职出国,陈树也没有多想。但梁珑出事的消息传回国内,陈树震惊了。看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梁珑,陈树才惊觉他的力量有多单薄。他对撞伤梁珑逃逸的司机深恶痛绝,但他除了等待警方调查的结果外无能为力。所以后来他才开始暗地里谋算枫叶集团的股份。而且随着陈家双胞胎的长大,陈树渐渐猜到梁珑突然反常的原因,甚至连那一场导致梁珑昏迷不醒的意外,陈树也开始有了怀疑的对象。
“……陈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陈勇沉声问。他布满皱纹的额头渗出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