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大门没有锁,里面倒是锁了,进不去。但是李茂能模糊的听到,手机铃声就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可是见不到人在哪里。
李茂知道方严每天很早回家,就是为了方远,并且方严从来都手机不离身,也极少这样一直不接电话。
李茂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仰着头看着卧室,被厚重窗帘遮挡的卧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茂没有报警,是附近的人报的警。
附近有个女孩子突然去世了,说是毛发过敏,家里大人怀疑是保姆想谋害孩子,于是报了警。
虽然保姆一直说自己是无辜的,可是女主人还是愤怒的打电话报了警。
因为她的孩子,从来都没有毛发过敏的症状。
李茂只是恰巧让经过的警察帮忙打开房子,理由是里面可能有人煤气中毒了。
天知道方严是不是在用煤气。
卧室门被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疯疯癫癫的男人抱着脸色青白,明显已经没气的少年。
“方总!”李茂惊骇的大喊。
两个警察原本只是顺便帮忙,此时见事态严重,立马上前探查了方远的情况。之后打了120。
李茂已经完全呆滞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严一直在抱着方远喃喃絮语,完全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他的眼里心里只看着方远,仿佛方远就是他的世界一样。
两个警察上去拉方严,试图将两人分开,可是刚碰到方严,他就抬起的眼,眼眸几乎成赤红色,异常恐怖骇人。
他咧着嘴角笑着。嘴里唱着含混不清的歌,一边还轻轻拍着方远,似乎在哄他睡觉。
怕方严会突然发疯,两个警察又不好去强硬分开两人,毕竟方严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李茂瞪着方严又瞪着方远,突然意识到,出大事了。
方远被送到了医院,而方严则被警察强硬拉开,关押到了警察局。
在拉开两人的过程中,方严疯狂抵抗,打伤了两名警察,他那个疯狂劲,几乎要将任何靠近他们的人给撕了。
方严杀人了,可是警察们又不敢随意起诉他,因为他们在方严屋里找到了一份病历表,确认方严有极其严重的精神病史,并且具有相当的攻击性。
这意味着,有可能,方严不需要负太多刑事责任。
而此时,余光耀因为感冒,恰巧被余辉拉着去了医院。
45、结束 。。。
有时候有些事就是那么巧合。
余光耀被余父逼着去了医院;而恰巧那时候医护人员推着急救床将方远推进来。
车子从余光耀身边穿过去;他正和余辉拉扯;试图逃跑。
偏巧他就撞到了那辆从他身边经过的急救床;偏巧,他就一个趔趄趴到了躺在急救床上的人身上;脸正对着那张青白色的脸。
“方远!”余光耀惊呼。
余辉听到声音过来将余光耀拉起来,也看到了躺在急救床上的人。
余光耀被跟随的护士给推开;余光耀震惊的看着被推进急救病房的人。
“怎么回事?”余辉问。
“爸,是方严的弟弟方远,我那个同学。”
“死了么?”余辉问。
余光耀瞪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知道,看着像是没气的样子。”
待余光耀拿了药看完医生回来,依旧没有见方严出现,余辉不由得有些奇怪。
“方严疼弟弟是人尽皆知的事,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没见他出现?”
余光耀探头看着走廊里没有任何动静,手术室依旧亮着手术中的灯。
李茂靠在手术室门口,手捧着额头,不知道这时候该给谁打电话比较好,方严一直和方远相依为命,别的亲戚极少往来。
警察说方严疯了,李茂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他那个一直披着温柔面皮内里阴险毒辣老谋深算的老板,怎么可能会疯,有什么事情能将他逼疯。
李茂想着,也许下一秒方严就会笑着出现,拍着他的肩膀说会没事的。
就像那时候一样,就像方远出车祸的时候一样。方严说,方远一定会醒来的,结果方远就醒来了。
可是这次大约方远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就在李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联系方严亲人的时候,一直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了。
李茂赶紧放下电话上前,医生戴着口罩,满是疲惫的走出来。
“医生,怎么样了?”
余光耀探着脑袋见医生出来,也跑了过去。
“唉,病人全身上下多处外伤,且被人虐待过,肛门严重撕裂,又兼有高烧后被窒息。对不起,送来的太晚了,已经不行了”医生摇摇头,非常惋惜的样子。
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变态,简直令人发指。
医生摇摇头,身后是盖着白布被推出来的人。
李茂呆住,拿着手机不知所措,看看被白布蒙住的人好一会,他突然转身就跑。
必须要告诉方严,一定要告诉方严。
李茂走之后,余光耀就听到推着急救床的护士在后面喊医生:“余医生,余医生,病人要送到哪里?”
“该送到哪就送到哪,先放着,等待家属来签了字再说”
余光耀站在原地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他跟在护士身边,将方远盖在脸上的白布掀开,看了一眼之后,又将白布盖了回去。
“送去停尸房么?”余光耀问。
小护士有些慌乱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是的。”
“你不怕那种地方?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小护士笑了笑:“好啊。”
不过当然,余光耀没有做成护花使者,他被余辉给揪回了家。
李茂见到了方严,他正窝在牢房的角落里,抱着膝盖,浑身脏乱,他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眼睛疯狂又痴迷,嘴里不知道嘟嘟囔囔些什么。
这间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将方严带出来,而是让李茂在牢房里见了,因为方严情绪不稳定,若是带出来,难保他会不会攻击人。
将他带过来的警察很是头疼的道:“你是他家属么?待请来专门鉴定机构鉴定他精神病程度之后,再判定是判刑还是送去医疗,对了,他的监护人是谁?”
警察问着,李茂则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精神病程度?监护人?”
李茂看了看明显不对头的方严,再看看警察,彻底凌乱了,老板有精神病?
“没错,既然他有诊断书,一定有监护人。”
“可是,他父母早在两年前就去世了,他的亲人也久未联系,没听说过什么监护人。”
“这样啊,这就难办了”,警察沉思着离开。
李茂看着缩在角落里的方严,小声喊了他的名字。
“老板,老板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方严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抱着腿窝在角落里,对着墙壁,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李茂有些心酸,他怎么都克制不住难过的感觉,趴在透明门上,悲哀的看着方严。
“老板,对不起,你弟弟,方远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不知道是不是李茂说出方远的名字刺激到了方严,他突然转过头来,状若疯狂的扑到玻璃门上,拳头用力捶着门,似乎是想将门弄开。
手都流血了,方严也感觉不到疼,他嘴里一直喊着:“小远想见我,小远在喊我,我听到了,让我出去,我要见小远。不让我见小远,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方严眼睛几乎要鼓出来,表情狰狞恐怖。
李茂惊骇的后退一步,不敢再说话。
警察走过来,用电击棒将方严给击晕了。
李茂被请了出去。
索性方严还有亲戚,就算是远亲,也算是亲戚。
于是,这群远亲就成群结队的来了,几个女人扑到停尸房就开始哭。哭得声嘶力竭歇斯底里,那劲头,有将死人哭活的架势。
而几个男人,就围住医生,询问医生方远是怎么死的。
医生推了推眼睛,简洁的吐出两个字:“被杀。”
这群男人们惊呆了,去扒方远盖在身上的白布。
一掀开布,所有人都傻眼了,这个消瘦漂亮的人是谁。
女人们尴尬的抹抹眼泪互相看了眼,然后有些迟疑的道:“我们,我们是不是哭错人了,小远很胖,傻傻呆呆的。这个怎么看都不像。”
“是啊,哎,我说,我们找方远,你是不是指错人了?”一个女人对着看管停尸房的人高声问道。
那人摇摇头:“若是叫方远没错的话,那就是这个,没有别的叫方远的了。”
女人们又重新低头看了看人:“这么看的话,还是有些眼熟的,小远瘦下来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样子么?是不是,只是好多年没见他瘦了,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哎呀呀,我的远儿怎么就这么可怜呐,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去了。”
女人们又趴在方远身上开始哭。
归根结底,这些人都是来瓜分财产的,当初方严用强势手段逼得他们离开了公司,逼得他们将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现在方严有可能犯了事,会坐牢一辈子,方远又不在了,偌大一间公司,想当然就是他们的了。
可是人多,一家不够分,这时候就看谁有本事抢了。
至于方远,他们会给在公墓里给他找个好位置。
在弄清楚杀方远的有可能是方严,并且方严有可能已经疯了之后,这群亲戚不由得暗自窃喜。
果然是报应,当初那么狠心将他们赶出公司,现在他们不是照样光明正大的回去。
可是同时他们也后怕,幸亏当初没有强硬与方严对抗,否则被一个疯子给盯上,一定非常可怕。
不多久,方严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方严正处在发病期,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对于方严杀人一事,并不负刑事责任。但是,他的监护人要受到民事处罚。
可是问题是,方严并没有监护人。
最终两个比较精明的亲戚,自愿做方严的监护人,全权处理方严的事。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