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
“嗨!”唐意咧唇,试图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却只溢出一嘴的血:“别用这种眼光看我,那样,感觉我马上就要死了~”
而她,现在还不想死。
因为,她还没有治好他心里的伤,她不能就这样离开!
“嘘~”他伸指按住她的唇,低沉的声音铿锵有力:“不要说话,你不会死,朕向你保证,你绝不会死!”
她说话的时候,喷出血雾,颇有一种烟雨凄迷的感觉,衬着她绝色的容颜,仿佛随时会羽化消失……
他下意识地搂紧了她,与其说是向她,不如说是向自己保证:“绝对不会!”
“那就好~”唐意微笑,放心地沉入黑暗。
澹台凤鸣猿臂轻收,小心地抄起她,大步朝停在街心的马车走去。
叶竹君软软的攀着武德贵的臂,眼睁睁地看着澹台凤鸣抱着云清歌从自己身边走过,连眼角都不曾瞟她一眼。
他专注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怀中人的脸上,她心中不禁一抽,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她从来也不曾见过这样的皇上。
愤怒中夹着迷茫,迷茫里带了丝混乱,混乱中似乎又有着决心。
他的步子那样稳,眸子里却有股排山倒海的气势……
唐意的伤势沉重,那枝箭直直地插进后心,几乎要惯背而出。
这令得原本想亲自替她拔箭疗伤的澹台凤鸣不敢轻举妄动,一边派人飞马回宫命太医做好准备,一边策马狂奔。
然而,马车的每一次轻微的颠簸,都会令她痛得蹙起眉心。
澹台凤鸣一直把她抱在怀里,神色已恢复了平静,只是目光里已失了温度,冷冰冰的带着股肃杀之气。
叶竹君远远地缩在马车的一角,连探问伤势的话都不敢出口。
她隐隐感到:天要变了,东晋后宫的格局,因为这次淞山之行,马上就要发生巨大的变化了!
马车笔直驶入瑶华宫,太医院院正林思远和赵医女早已恭候多时。
澹台凤鸣抱了昏迷中的唐意下车,被众人簇拥着大踏步往寝宫而去。
叶竹君被人遗忘在车厢里,默默地坐了良久,这才掀帘下车。
春儿赶紧上前扶住她,小心翼翼地道:“娘娘,你受惊了~”
叶竹君面色苍白,眸光沉沉地盯着寝宫的方向,半晌才道:“回去吧。”
碧纱帐轻垂,唐意整个人匍在柔软的绵被上,衣裙被赵医女小心地以银剪剪开,露出浸润在鲜血中的后背。
看到伤口鲜红的血液流出,赵医女忍不住泪盈于睫:“林大人,箭上无毒。”
“好!”林思远退避在帘后,听到这话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你用银剪先将箭簇剪去,只余箭尖即可,小心切误碰触伤口。”
“烹麻沸散~”林思远沉声吩咐:“准备拔箭!”
闲云以湿布巾小心地拭去伤口附近的血液,露出大片肌肤。
孤岚将软布折好,轻轻地放入唐意的嘴中,以防止她咬伤舌头。
赵医女将药粉洒到伤口附近,咬牙去握箭簇,然而反复几次,她竟然不敢去摸露在肌肤外半截的箭簇。
林思远焦灼地催促道:“赵医女,娘娘伤势沉重,可耽搁不得了啊!”
她低声啜泣着道:“老天,我不能~”
“让朕来~”澹台凤鸣大步过去,将赵医女拨到一旁。
俯身凝视着她,看着她被汗水濡湿的脸宠,他的心蓦地揪紧了,象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眸色越发冷冽。
“刀来~”他冷声吩咐。
赵医女颤着手将以火炙过的刀递到他的手中。
正文 内奸
他闭目,深吸一口气,刀尖抵上她雪白的肌肤,一滴冷汗滑落,与伤口新渗出的血液混在一起,倏地没入她身下的绵被。
他握着刀柄的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突然意识到,他竟然也会害怕!
不但害怕,而且会担忧,会心痛,更失去了冷静!
爵害怕这一刀下去,也许会要了她的命!
担忧着这一刀划下去,她承受的痛苦究竟有多深,深到她娇弱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
“皇上,”林思远惶恐地躬着身子:“拔箭时会有污血喷出,恐怕会秽及龙体,还是趋避为宜啊~”
滕“闭嘴!”澹台凤鸣低叱:“朕即为天子,邪秽鬼怪自避,何需避忌?”
在低叱地同时,他突然出手,快如闪电,稳稳地将箭剜出。
唐意痛得大叫一声。
血,如箭矢般喷了出来,溅了他一脸一身,石青色锦袍瞬间染成深褐色!
“快,点其伤口附近七大穴位!”林思远疾声催促。
澹台凤鸣手起指落,连封了神堂,风门,神道,魂门,中枢,灵台,至阳等七大要穴。
赵医女一手撒下早已备好的药末,另一手敏捷地以软巾按住伤口,欢呼:“行了,箭取出来了~”
前段时间唐意中毒,血芙蓉所致,全身都是伤痕。
因此,闲云和孤岚几个久经训练,于包扎伤口倒是颇有心得。
两人手脚麻利地上前,助赵医女替唐意缠上绷带。
赵医女先替唐意按了脉,又在她腕上悬了红丝,交由帘外的林思远复诊。
林思远自去开方不提。
接下来,小宫女们鱼贯而入,端着热水,帕子,替唐意抹身,换上干净的被褥……
澹台凤鸣转身,默默地退到一旁。
武德贵碎步趋前,亲自送上干净的湿巾:“皇上,请净脸,更衣~”
“雅风呢?”澹台凤鸣没有再去理会寝宫里忙乱成一团的宫女,缓步出了寝宫,进了外间的起居室。
“他在外间候旨。”武德贵恭声回禀。
“叫他进来。”
“雅风护卫不力,致使娘娘垂危,万死难辞其咎,求皇上责罚!”上官雅风双目赤红,跪倒在门前。
“哼!”澹台凤鸣冷声叱道:“你大意轻敌,遍搜镇上,竟未发觉刺客藏匿于客栈之中,致使清歌几乎陨命,确实罪不可恕!”
武德贵一惊:“皇上,事出突然……”
“德公公~”上官雅风打断他,昂然道:“你不必替我开脱。皇上所训极是,确是雅风轻敌,给刺客可乘之机,甘领罪责。”
“来人,将上官雅风拉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是!”侍卫上前,抱拳道:“将军,得罪了!”并将上官雅风带到院中,按在长凳上,行刑。
“啪啪啪”板子击打肌肤的声音,一下下传至屋内,武德贵听得胆颤心惊:“皇上……”
“闭嘴!”澹台凤鸣暴喝一声:“再求情,拉下去照打五十大板!”
侍君七年,第一次见到他盛怒的情状,竟是如此可怖。
武德贵倏然心惊,默默地退至一旁。
“住手~”澹台文清疾奔入院,惊见正在受刑的是上官雅风,大声喝止。
“不要停,继续打~”上官雅风咬着牙,低低地道。
的痛苦怎抵心中的痛之万一?
想着清歌此刻正承受的痛苦与煎熬竟是自己一手造成,他心如刀绞,莫说只是五十大板,就算是更残酷十倍的刑罚也甘愿承受!
“哎呀,你!”澹台文清跺一下脚,摔袖进了门:“四哥,四嫂怎样了?”
恰巧此时林思远自寝宫内出来:“臣,参见燕王。”
“四嫂怎样?”
“臣给娘娘用了最好的伤药,若能熬过今晚,性命当无大碍。”林思远躬身道:“臣已吩咐赵医女小心护理,臣也会在外堂随时候传,不敢有半分懈怠。”
澹台凤鸣没有搭腔,面上阴云密布。
这时,上官雅风行刑已必,侍卫搀着被打得骨软筋酥的他进来谢恩。
林思远见了这副模样,顿时面色如土,汗若雨下。
“林大人辛苦了,且下去吧~”澹台文清忙挥手令他退下。
澹台凤鸣冷冷地瞥上官雅风一眼:“坐下回话。”
武德贵忙搬了张椅子过来,想要扶上官雅风坐下,不慎碰到伤口,痛得呲牙咧嘴,直吸冷气。
“这次去淞山,带了多少影卫?”澹台凤鸣冷声问。
这次前往淞山镇兴隆酒家,就连他自己事先都不知情,完全因唐意临时改变主意,要在庵堂里宿上一晚,这才临时决定。
若非内奸泄漏风声,谁会有那么大的神通,能未卜先知,赶在他们前面,在淞山镇预先设伏呢?
“连臣在内,一共二十一名,四人一队,分为五个小队。”上官雅风据实回禀。
“四哥,你怀疑影卫中有内奸?”澹台文清一惊。
影卫是由他亲自从各地秘密挑选,上官雅风专职训练,只忠心于皇上,不听任何人的调遣。
不同于御林军和羽衣,他们的身份极其隐秘,平时藏身于朝中各个部门之中,并且都有其他身份做掩护。
除了在宫中这一百名常随在皇帝身边,身份公开,其余就算是同为影卫,若非其上司,或是被派往执行同一任务,相互之间亦是素不相识。
旁人又如何识破,并加以收买?
“把那二十人的名单报上来,逐一严加审核!”澹台凤鸣并不理会燕王,冷冷下令:“一定要揪出这个内贼!”
正文 预谋
兰陵宫内,叶竹君焦灼地来回走动,不时停下来望着院外。
叶千帆腰佩金环钢刀,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臣,叶千帆,叩见娘娘,娘娘千岁,千……”
“行了,行了~”叶竹君不耐烦地挥手止住他下拜之势:“咱们兄妹之间,这些俗礼就先免了吧!”
“听说皇上在淞山遇刺,娘娘随行,没事吧?”叶千帆关心地询问。
爵叶竹君冷冷地道:“本宫没事,我看大哥却是大难临头了!”
“哼!”叶千帆十分不满,冷哼:“皇上少年气盛,刚愎自用,一惯不信任御林军,外出只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