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想到至善走得这样早,若是多活三年,凌多多在少林的威望也会比如今出众很多。智能想到自己先前的行径,跺脚懊恼道:“都怪本座,从小拘束着你在戒律院后院日夜勤练武功,除了你三戒和三痴师兄,就见不到旁人了,若是能够跟其他院的弟子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也不愁他们不听你的。”
其实现在倒也没有弟子不听话,连有人心中犯嘀咕的都没有,不过是几个长老担心过早确立方丈人选,会激发其余人的嫉妒心理,分化现有的力量。
早几年凌多多十二岁的时候一举拿下少林年轻一辈弟子比武魁首的时候,许多人就已经心中有数了,少林寺下一代方丈不做其他人选。
其后至善在诸多事情上,除了跟长老商量外,也喜欢带着凌多多一起,意思表现得很明显,少林寺中僧侣也多有议论,已经隐隐把他当下一代领导人看待了。
有些话他不好明着说出口,智能委婉道:“少林刚刚经历过前所未有的大劫难,只能偏安一隅,以待他日光复,这不过是防患于未然,担心有人心中不服罢了。”
“弟子能够理解师傅的苦衷,师傅不必再三向我解释的。”凌多多笑眯眯答道,“出家人不会患得患失,为这些虚名烦恼动怒的。”
智能没有想到他能够看得这样开,欣慰之余也安慰他道:“不过你大可放心,虽然继任之期延后了,但是几位长老连并我,都很确信,你绝对是继任方丈的最佳人选,在重建少林之前,先由至宽、至宏、至大、至量连并为师一起监管少林大小事务,在这个过程中会逐渐让你接手,经过几年的磨合期,相信不会还有人再说什么的。”
这种顾虑也很有道理,凌多多自己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他几辈子加起来处理门派事物的时间不比练武的时间少多少。
但是在其他并不知情的少林长老眼中,他毕竟年龄和资历都还不够,未必能够知道如何处理好门派各院的大小事宜,给他一点时间来慢慢学习、磨练,也是求稳求妥的好事儿。
智能多安慰了他几句,见他很坦然,确实不在意的模样,也是松了一口气,又听凌多多道:“怪不得师傅一见了我就欲言又止的,原来是在苦恼这件事儿,您大可以放心,弟子不会因为这个就对长老们心有芥蒂的,您安心回去睡觉吧。”
智能不甚自在地干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那些细微的情绪变化都没有逃脱过他的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为师昨天休息得也还好,更何况你平安归来也是大喜事,自然是睡不着觉了,我去把那些弟子们叫起来,该是晨跑的时候了。”
凌多多抬头看了看天色,微微一笑,目送他离开,见方世玉从后面走到自己身边,轻声调侃道:“那些还缩在被子里面睡大觉的少林弟子一定很怨恨你这个继任方丈了,要不是你刚刚那句话,师叔一定想不起来要去叫人起来跑操——这才什么时辰啊,肯定都没睡醒呢。”
凌多多老神在在一摸自己的下巴,一本正经盯着方世玉的眼睛道:“我老早就跟你说过,我师傅做事儿,自有其可爱之处,那时候你不相信,现在总该有所体悟了吧?”
想到智能刚才坐立不安的模样还有最后离开时拙劣的借口,方世玉也禁不住笑了笑,点头表示赞同:“对啊,真的是这样的,智能师叔的好得慢慢体会,这个人外冷内热,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凌多多老早就看出来他对自己师傅已经改观了,只不过方世玉一向死鸭子嘴硬,不肯明确说出来罢了。
这次倒是很坦白,自己主动就交代了,一点为难之处都没有。想到这里,凌多多禁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你现在迫不及待向我表示你跟我师傅的关系已经缓和了,是不是想要变着法子哄我开心?”
方世玉愣了一下,看着前方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小声嗫嚅道:“一个人看事情看得太明白,生活中岂不是少了很多的乐趣?”
他现在算是发现了,凌多多在发觉人的情绪方面真的相当厉害,自己一点点小动作暗含的意思,对方轻轻松松就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不对,说不定就因为是自己,所以大湿才看得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不点就通。方世玉傻笑了一下。
“真是受不了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个反应,我是真的不在乎的。”凌多多无奈地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而后双手合十告诫自己,“戒嗔戒躁,阿弥陀佛。”
毕竟是接任方丈的大事,搁现代大学换个校长都能折腾一番呢,何况是一个风雨飘摇的门派换上一个掌舵手,稍不小心就会有灭派之灾,就算今天智能不拐着弯跟他提出来,凌多多自己也会主动提起的。他久经人情世故,明白怎么做才不会让人为难。
他说完后半天没等到方世玉答话,扭头一看,见此人盯着自己的光头咧着嘴不知道在傻笑些什么,抬手轻轻一推他:“我看你这是几个月没有睡个安稳觉,整个人都疯魔了——快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吧。”
方世玉回过神来,自然不好意思跟他说自己刚刚在想些什么,有意转移话题,笑道:“说起这个来啊,刚刚智能师叔好像忘了说给你准备的房间在哪里了——不如这样,原先我跟熙官住一间房,后来他不是和咏春跟师太一起去隔壁山沟练咏春拳了吗,床铺也空了下来,不如你去那里睡,咱们也能有个照应。”
他们也就是在给方世玉做特训的时候一起在戒律院中小住过一个月,其余时间都是白天见面,晚上各自歇下的。
凌多多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不过为了保险还是先问了一句:“熙官不会介意吧?”
“有什么好介意的呢,熙官也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人,你自己又不是没有床褥被子什么的,把他的那一套先收起来,大不了等他回来之后,你再把地方腾给他,不就完了?”方世玉说罢,笑了起来,“不对,等他回来,我也要跟他说,他自己搬着铺盖去咏春隔壁睡吧,小两口凑一块见面也方便,别跟我抢大湿了,我还指望着你的光头辟邪呢。”
“还贫嘴贫成这样,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我们一块住也好,万一师公再来,我在旁边看着也心安。”凌多多无奈道,“你嘲笑我光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可惜看样子当真没有辟邪的功效,不然你们来这个村子住下也有一个月了,为何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我跟你在一块的时候才冷不丁冒出来?”
“说明我倒霉,你也倒霉,咱俩谁都别笑话谁,也谁都别嫌弃谁了,为了不祸害更多的人,当然得搭伙一起过日子了。”方世玉笑眯眯说完,一拍他的肩膀,“走了,大湿,你先看看熙官的床合不合适,要是不喜欢朝阴面,我就把我的床让给你,亮堂堂的朝阳,每天中午躺着睡回笼觉的时候,还能顺带着晒太阳呢。”
凌多多没让他得逞:“别我一说到师公怎么样你就想转移话题,回去后先把口诀写下来给我看看,说不定能弄明白其中的蹊跷呢。”
还师公呢,叫得这么亲热,是不是人还不一定,说不定是哪来的孤魂野鬼占了杏隐禅师的尸体呢,谁知道咱俩作为人家的徒孙,能不能活够七天?
方世玉对那个鬼影着实没有好感,想想那个鬼影表现出来的也不是善意,只能故作轻松道:“大湿武学功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动地所向披靡,全指望着你来救世玉一命了!”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抱怨道:“你说,他好端端的不去找白眉,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呢?要是我转道前往武当山,把他这个大杀器也给引到武当山去,会不会正好让白眉和他打起来,一下子解决两个祸患?”
凌多多听得一愣,莫非如果没有自己横插一脚,原著中真的就是方世玉把神智不清醒的杏隐禅师勾引到武当山弄死了白眉的?
不不,从先前的诸多剧情中也能够看得出来编剧的不靠谱程度,估摸着还是要作为主角的方世玉自己报仇,才能大快人心。
凌多多估摸着,理当还是方世玉学到从杏隐禅师那里得来的牛逼功夫,再拳打武当山,脚踢白云颠。
——不论怎么发展,横竖白眉都得死在方世玉手下才算是皆大欢喜结局,就是不知道要实现he,得死多少边角人士了。
凌多多在心中暗叹一声,道:“记得提醒我给小小和惠乾写信报平安,少林寺被烧毁的事情他们肯定也是知道了的,这几个月还不知道得多着急心焦呢。”
方世玉见他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皱起了眉头,颇为心疼,抬手帮他捏了捏眉间的软肉:“成天皱眉头,考虑这么多事情,你也不嫌头疼。让我说,等到了房间里面安顿下来,我来给小小和惠乾写信,你打了热水舒舒服服泡澡,痛痛快快睡一觉,再说别的吧。”
凌多多笑道:“那可不行,你那笔臭字,恐怕小小看着要眼花了,我得自己写,她看完后才能放心又不眼酸。”
方世玉还嘴道:“真是太过分了,本来我还想亲自给你打热水去呢,现在看还是算了吧,自己去烧水洗澡,我睡觉才不要理你了!”
本来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他说完后却神情恍惚了一下,禁不住感叹道:“没了你在身边,我连个开玩笑互相打趣的人都没有了,大湿,幸亏你平平安安回来,不然我跟着一块死的心都有了。”
他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并没有作假的成分在里面,凌多多听后也是颇为感动,正色道:“世玉,别成天胡思乱想的,我们两个一定都能度过眼前的难关,不仅要啥了白眉为方丈师伯报仇,还要重振少林。”
方世玉抬手跟他击掌表示相互鼓励,赞同道:“你说得不错,我们两个只要齐心协力,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这样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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