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露冷哼,“我对那施毒的门派不感兴趣,只是不可不防,那东西,若沾染了身上也是个麻烦事。我倒是对那个江玉郎很有兴趣。”
这几个月在移花宫的地盘上来回扫荡犯上势力的荷露恶补了武林大事,简直对这江玉郎好奇极了,要知道,这一串的事情,就是他们家搞出来的,而如今,居然还活得好好的,想来此人很有些手段,而且不甘平淡。
“管他做什么,你才回来,还不去休息。”花无缺轻笑斥道。
看看对方的白色单衣,再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漂亮的深紫色华衣也铺了层灰。荷露也笑了,点点头,出门,关门,右转,回房。
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
叫宫女打了桶热水,上好的黑炭烧红了大大的鹅暖石,荷露终于也大方享受了次别人的服务,唔,不过洗澡的时候还是要叫她们出去。移花宫就两个男人,而且年纪也大了,成人了,这些更要避讳些。
想到以往都是自己服侍花无缺,没有胆子叫花无缺服侍自己的荷露不由开始幻想要不要招揽些男孩进来,也好享受享受被服侍的滋味(→你不要想了,你家公子还不要你好看?)。
衣服一层一层解开,男子样式,但繁复许多,富人的装束,一点不像走江湖的江湖人,这几个月在江南一带,还真有不少没眼力的来挑衅荷露。然经过走火入魔的荷露对那时候用出来的招式仍有些记忆,当下就用了出来,虽然在正常情况下仍显得生涩许多却也收拾了那些跳梁小丑。
束冠取下,在移花宫保养多年的秀发即使风餐露宿了几个月,也不减光泽,荷露的发丝比较软,放下来之后铺在他背上,像上好的丝绸。
跨过木桶边缘,荷露坐了进去。
眯眯眼,在自己家沐浴就是比外面舒坦。
玄武宫一事之后,二宫主怜星自然被送回了移花宫,只是武功不再,眼看着移花宫的变化却也没多说一句,现在还住在她的房间里。
少宫主和小公子放下话来,二宫主身体未愈,安心在房里养病,杜绝外出,还有两个年轻的宫女服侍寸步不离服侍着。
而大宫主邀月……自那时大笑离去之后,大宫主也在花无缺回宫不久后回了移花宫。听手下宫女说,当时大宫主和少宫主在大厅屏退所有人之后谈了很久,之后,大宫主上了星月峰闭关之所,就不再下来了。
这几月相处下来,大宫主二宫主仿佛已经不问世事,对现在移花宫的新旧交替无半点反应。众人也就知晓两位宫主的态度了。
想到这里的荷露倚在木桶边上,双手放在上面,再次眯眯眼。公子,心软了么。
看来大宫主也不是当初那般丧失心智的样子……
若是当时他动手……那不完整的“七星连珠”用出来……那么……
放在木桶边缘的拳头握紧,果然,自己太急了。
“咿呀——”
房门突然打开,还走进一个人来。
荷露本是不悦的,但想来进来的也就那么一个人,倒也放下心来。
屏风旁窜出一人来,果然是花无缺。
荷露没好气道:“我洗澡你来做什么?”
花无缺眼定在他身上,淡笑道:“看你洗。”
自己光不溜秋,还被别人看的滋味可不好受,荷露自认不是厚脸皮的花无缺。暗道声,你以为我是你么?你到从小习惯被人看了,我可受不了。
翻了个白眼,往下缩了几寸,横他一眼,“找我要说什么?”
花无缺奇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以前还不是这么过来的?这小子又哪里不对了?
花无缺深深觉得荷露无师自通了“反复无常”四大字。
他也没等荷露回话,知道他别扭,转身走到屏风外,自行寻了床榻,掀了被褥,钻了进去。
外面动静,荷露听在耳里,不由脸上一红,叫喊道:“你睡我这里做什么?”这般一问,好生羞涩,一个问话都在胸腔来回了几圈才说出来。若是说“你干嘛”难免有种怕了他的感觉。若是说“你有床不睡找我做什么”,又难免让他浮想联翩。
荷露越想越多,不由燥了个大红脸。
只听得对方懒懒应声:“当然是跟你一起睡。”
荷露本就红烫的脸颊又红了几分似地,又往水底下下缩了些,方才还及肩,如今直接淹过了脖子,到了下巴。
这人说的什么话呢这是!
“又不是小孩了,你还跟我睡……”
“荷露。”花无缺打断他的嘟哝,用非常淡然的语调说,“我跟你一起睡很正常,这移花宫谁不知道你我的关系?”
“轰——”
荷露再次缩了下去,太过用力,直接淹过了鼻子,大半边脸蛋在热乎乎的水里,似乎也不是那么烫了。
在移花宫里,荷露还算比较放得开,比起外面的恶言恶语,目前移花宫里的能被他掌控的流言蜚语都显得可爱几分。
被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那些隐秘念头,也就罢了。
被他知道自己对他们之间好不看好,也都算了。
被他知晓自己的卑微且自私心意都可以算了。
但是,那人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一样,待他如同之前,让他无法释怀。
荷露知道自己是喜欢花无缺的,虽然其中夹杂了许多杂质,却还是能确定,自己是喜欢他的。
这种心情很微妙,然而他更能微妙的察觉,对方,花无缺也是这么对自己的。
有时候……特别是大宫主已甘于幕后隐居,二宫主武功……被自己所废。移花宫里已经没有了能制约他的人。这几个月来虽然在外面很累,但却也很无聊。
……是不是以后都要这么过了?
好像,权利什么的,他并不那么上心……再想想将来,想想自家公子到时候贵为移花宫之主,自然会有各方淑媛慕名求亲。到时候,自己又如何自处?
三个月,不仅是他被迫而忙碌,更多的是,荷露并不想闲下来。
可惜,该来的总要来。如今回宫,不得不面对花无缺了。
“……喂。”荷露良久才出声问他,“你今后打算如何?当移花宫的主人称霸武林还是怎的?”
花无缺果然是最了解荷露的人,单单这一句,却让花无缺警觉了,也不点明,他道:“先把移花宫稳住,移花宫不能倒。不然那么多美貌的女子如何是好?”虽然他是很无所谓别人的性命,但是移花宫是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而且十八年里也有那么宫女在自己面前混了个熟脸,花无缺自有种“移花宫属于自己,移花宫的人自然也属于自己,那么移花宫要倒,也要自己来摧毁,移花宫的人要生要死,也得自己决定”的感觉。
目前顺风顺水看什么都满意的花无缺对移花宫的人显然属于护小鸡的心理了。
荷露听他说话,那个“先”字,可圈可点,“那之后呢?”他追问,探出水面,水珠顺着脸颊蜿蜒而下,于小巧的下颚处滴落。
“你不想我当这移花宫的宫主,我就不当。”花无缺一笑,回答地洒脱。
荷露心口一震,抿唇,接着咬唇,最后扬唇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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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天蚕教旧部仍贼心未死,妄图死灰复燃。纵是融入民间百姓之家,却也不曾放下制毒制蛊之法。然而日子久远,老的一辈不说,小的一辈不知,此时的苗疆,再提天蚕却也无人会想起那曾经显赫一时独霸一方的天蚕教了。
多年演变,到如今,已是五仙教的教众已经忘记了前身天蚕教。
教主桑天祈任人为强,只要是本事了得,那就有机会坐上长老之位,乃至教主之位。
向来能者居之。首领,一定要最强。
只是教中多是苗人,而唯一的汉人就显得格外扎眼。
从开始的刁难,到后来的敬畏,也不难看出这唯一的汉人的手段。
听闻,那汉人姓江,不会武功,已经成了长老之一。
听说,他很受欢迎,可惜他家夫人过于彪悍,众美人儿抢不了。还好,除了五仙教教主可远观不可亵玩也,各长老小头领都是不错的对象,可抢也。
苗疆,甚好。
某江姓男子,捧了杯绿茶,依着门,看着自家媳妇大杀四方而归,如领主归来,四方毒物纷纷回避,无一敢犯,而该女子面色淡定,而神情得意,接过自家男人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江姓男子默默于心中流泪,怎么自己就撞在了这么个毒妇手中?
——还是个不知道谦让的毒妇啊毒妇!
好在,女子喝完茶之后奉上香吻一记,让男子觉得,心头一软。
再回过神来,笑容已经爬上了他的眼梢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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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快点呀。”
走在前面的小男孩无奈转身招呼身后的人快点。
后面的是一个小女孩,长的冰雪可爱,一身绸缎,不难看出家境富绰。
“不急,快到了,慢慢走么。”
那女孩不急不缓,就隔了前面的男孩几步远,脚步不缓不慢。
那男孩揉揉头发,无奈往女孩那边走去,拉了她手往前走。
“你不急,我急啊,听说移花宫开始招收男孩了,怎么也要去看看呗。”
那小男孩笑着说,修长的眉十分出色,孩童的白嫩肌肤上,一双寒星也似的眼眸也格外好看,叫人一望便失了魂。
“只是看看?”女孩扬眉反问。
“……嘿嘿,当然要拜师了!哎哟,姐你走快点吧。”
越离移花宫越近,人也多了起来,都是单身的少年,有的还比他们俩还小。
“哎,姐你说我们留的书信,爹爹娘亲看了会不会杀过来?”
“没事,我留的那封改了,写的是去峨眉。到时候我们拜了师门,木已成舟,爹娘也没办法了。”
“……高。”
江湖永远不会为了谁而停留,少年少女终是对武林向往不已,源源不断的新生力加入进来。
红尘纷乱,总要尝试了才会知晓其中酸甜苦辣。英雄好汉几许?笑里藏刀者几许?知音难寻,缘聚缘散,能伴随迎风逐浪又有几许?人心难料,风云多变幻,长路漫漫,繁花落尽,才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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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鱼喜欢热闹,自从隐居在桃花村以后,倒也安分不少。可他是能安分下来的人吗?
不是。
自他住进桃花村。不是去撺掇村民打野猪,就是挖山路、除白蚁、捉蛇。虽说是为了村民,但在某些人眼里,还是太过折腾了。
比如,村长大人。
村长大人趁江小鱼不在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