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根本没有出过上柱国府。成果?成果就是当杨素终于带她出门时,她一身白色小袖长身袍,腰间悬着长剑,跨坐在杨素特意为她找来的被她称作十三的小黑马上,说不出的年少潇洒,引得路人注目连连,都想着这是谁家的少年儿郎面儿如此娇嫩,身姿如此飘逸。若是着一席宽口长袍,飘啊飘的,倒有几分魏晋名士的风流样了。连杨素都夸赞她说,许久不见她如此奕奕的神采,一改平日里睡不醒的模样。这要是带去朝廷官员聚会,让大臣们认识认识,要求结亲的不知该有多少。杨笑澜狠狠白了他一眼,腹中直骂他刻薄。唯一的好处就是瘦了,身上的肥肉都成了肌肉,连胸也连带缩水了。杨素见笑澜不理他,又说,若是进宫见了皇上皇后,估计会把她招了去做驸马,把五公主许给她。“别,大哥,我跟小毛姑娘没有共同语言。”笑澜听到什么公主就头疼,比她,不是,是比他还小两岁的公主,也就是刚满十二岁的公主,能有什么看头?在她的观念里,十二岁的小姑娘还在读小学,这才读小学的小姑娘要嫁给她,不是要吓死她么!更别说她还是女子的身份了。“原来你喜欢成熟的女子,为兄领会了。”杨素懒洋洋地骑着马,一点也没有领兵将领那种威风。“神经病!”杨笑澜戴上宽沿的帽子,放下面纱,策马飞奔起来。这帽子是她特地命人准备的,一来防晒,二来防风防尘,免得这呼啦啦的西北大风吹裂了她的小白脸,为了这脸,她可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为此杨素还笑她,只有娘儿才戴,她才不理会他,因为她本身就是女人,她要好好养护她的小白脸。杨素见她策马撒欢,也不追赶,只提气问道,“四弟,你知道去哪里嘛?”“不知道。”笑澜远远的回答,她只尽情享受这纵马狂奔的快感。这一刻,她方觉得,之前的辛苦完全没有白费。不过好景不长,没一会儿功夫便给巡城的士兵拦了下来,天天埋头练功的她可不知道这城里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跑马的。既然被拦了,她只能迭声道歉,等着杨素慢悠悠地赶上来,士兵一见杨素,立刻行了礼问了好,态度是非比寻常的好。纵使杨素被免官在家,威名仍在。士兵听说杨笑澜是杨素的四弟,又见她适才没有提起杨素的名字态度也不似其他官宦子弟那般傲慢,对她的印象大好。恭恭敬敬请了她上马,还小心翼翼地为她牵马,弄得不习惯被人这样服务的杨笑澜很是别扭。心里不禁又咒骂杨素几百遍,这种事情都不提醒她,还故意慢吞吞地让她出丑。杨素见她面色不佳,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嘿嘿一笑,除了杨笑澜的好脾气,其他的还真在他的意料之中。之后那一路,杨素问什么说什么,杨笑澜要么不搭理他要么就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最后两人在靖善坊内的一处叫做大兴善寺的庙前下了马。杨素是常客了,自有人上前牵马栓马,他只管领着杨笑澜一路向内。笑澜惊诧地发现,庙里面竟还有来自印度的和尚阿三。走到大殿外的一棵树下,杨素让笑澜等着,他先进去找他的老师毗卢遮那师父。杨笑澜四处打量着这刚被扩建修葺占地大建筑多的宝刹,有些出乎意料地发现梵文的六字真言,她不认得梵文,但是却认得六字真言,原来这六字真言并不是藏传佛教独有,原来早在隋朝,中原地区竟也已经有了密宗,那即是说,密宗并不仅仅是指藏传佛教。她眼睛看着六字真言出神,耳朵里却听着一侧佛堂里传来的诵经声,除了听齐豫唱经,她从来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动听的念经声,“……解脱觉有情,行一切如来,觉利益佛心,诸菩提无上,遍照最胜王,自然总持念……大根本大黑,大染欲大乐,大方便大胜,诸胜宫自在……”警示的字句随着温柔平和的女子声音缓缓吐出,让她的心头为之一震。正当她想循声而觅时,只听得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犹如当头棒喝。“笑澜也识得这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咒么?”“唵嘛呢叭咪吽,六字大明咒,自然认得。”杨笑澜口中念着六字真言,回过头朝来者望去。只见一个干净朴实的老者,白眉妙目长胡子。乍见对方的那一刹那,她似是从那双闪着熠熠明光,有着海样智慧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慈悲。那是一种仿佛可以洞穿人心,洞悉世间一切苦难的怜悯和慈悲,让她觉得鼻子一酸眼泪险些落下。“笑澜的大明咒念得极好,可见也是佛门有缘人,需知此咒是观世音菩萨的微妙本心,观音持此咒而修行成佛,间中蕴藏了大能力、大智慧、大慈悲,奥妙无穷、至高无上。”老者拈须微笑,似是对杨笑澜十分满意。“您是杨素的老师?预测到这一切的毗卢遮那师父?”“老朽正是。”这毗卢遮那师父让杨笑澜觉得十分亲切,伸出手去摸他长及至肩的耳垂。“师父,您的耳垂真心像佛。”毗卢遮那师父倒也丝毫不介意她的逾矩,只问道:“你是怎么看佛的?”笑澜略想想,说道:“曾经看过一部电视剧,电视剧就类似于你们现在的戏文,只是展现的介质不同。里面说,满天的神佛都只是无力的旁观者,而《道德经》里又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想,菩萨有灵,定是能看到世上的一切,但是他们又怎么插手呢?人有自己的规律,自己的命运,他们的不插手就是一种公平,一种慈悲。况且,人类涂炭生灵,为了私利争斗不已,算是为恶已久,若不是神佛,恐怕人类也会经过好多个灭世吧。”杨素轻轻鼓掌,毗卢遮那师父则微微额首。杨笑澜突然想起些什么,问道:“杨素是不是已经灌顶了?”难怪他有惊人的智慧,又不执著于眼前的富贵。她这才有些明悟,为何这杨素和她想象中的全然不同,没有一丝一毫对于权势的留念,反而对她所在的21世纪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杨素在一旁同毗卢遮那师父说道:“老师,您果然没有说错,此人甚是有趣,还有些信手拈来的聪慧。”“所以她是有缘人。你可愿意入我门下?真言宗传承十分清净,只许口耳相传,非我法门者,不得其法。”“入不入门的,能过一会儿才说么?我来此半年有余,天天被折腾得不残即伤,等得就是能亲自问问您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笑澜似有期盼,希望眼前这神兜兜,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头能解她的惑,答她的疑,为什么是她!毗卢遮那师父却说道:“问你的心,答案就在你的心里。”“你们是密宗,不是禅宗,何必打这种机锋?这也需要参悟吗?”“应劫而来,应运而生。来时来,去时去。”“为什么是我?”“你是有缘人。”“有缘人,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意思么。”“正是。”“也是胡乱一指,跟踩着狗屎一样吧?”“如此说,也无不可。“毗卢遮那师父微微笑道。“那我要怎么做呢?”杨笑澜苦着脸。说了半天等于没说,说的都是些她知道的事情,难怪老和尚说,答案在心里。可不就是在她心里么!“你不是已经在做了嘛?顺其自然,等待契机的出现。这段时日,老衲一直在翻阅古籍,在几位天竺僧人的帮助下,总算知晓,这改变乾坤需要的四件器物。”“四件那么多?是什么?”“两颗心,一张脸和一尊佛像。”“这也算知道要的东西了么?大海捞针啊师父!说了又等于没说。”杨笑澜气极,一巴掌拍在一侧的香案上,嗡嗡作响,声调也不自觉地提高。若非眼前的老者实在是一脸佛像让她满嘴的恶言无法言说,否则这粗话脏话早就涌了出来。这一掌拍下,香案纹丝不动,倒是打痛了她的手。她连忙将手放到嘴边吹吹,痛得嗷嗷直叫,现世报来得真快。只听得一声轻笑,杨笑澜循声望去,恰见一张如冷月清辉,花树堆雪般的脸从方才传出念经声的佛堂探出,一脸的忍俊不禁。而杨笑澜见到那张脸,竟张大了嘴,痴子般的凝望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算是两更了,嘿嘿嘿嘿嘿。这些天出门坐车都在想这个小说~~~
☆、第三回 尉迟炽繁
杨笑澜看着那女子打开佛堂的门,看着她着一袭素色缁衣,戴着缁帽,脚踏黄褐色罗汉鞋,同毗卢遮那与杨素点头打着招呼,轻罗漫步缓缓向他们走来。步态是如此轻盈,身姿是如此曼妙,眼波温婉流转,而那张清丽的素脸硬生生地她的三魂七魄将夺去。残存着的意识在她的脑海中仿佛展开了一幅画卷,冬去春来的瀛洲玉雨下,无数白色花瓣静静飘落,那个女子就似那晴雨仙子一般盈盈而立,看到她就好似看到了那一树的梨花,粉淡香清。
那一瞬间笑澜嘴边涌上了无数古往今来描写梨花的诗句交织在一起,打散了拼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来,当她看着那女子走到她跟前,几乎就要与她擦肩,她只想到那一句,也只说得出那一句:“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似喃喃自语,又似故意说与那女子听见。不管目的为何,那女子停了脚步,一双美目颇有些惊诧地向笑澜投去。这如水的眼眸让笑澜失魂之余又有些心神荡漾,忽地,脑袋被重重拍了一下。
“唐突佳人,想做登徒子么!”却是杨素,带着几分调侃。“小小年纪便想成亲了不成?对着出家人也发痴,改日为兄带你去各位大人府上拜会,不愁没有好女子可娶。”
“你去死!”笑澜神往的心情全消,立时别转头去,捏起小拳头,对着杨素恶言相向,“我又没有恋童癖!”
恋童癖这三个字,在场的三个人都需要反应好一会儿才能明白过来。这个年代,许多女子十四岁便许了人家,甚至在这个年纪生了孩子,对他们来说是再正常的不过一年事情。可是在杨笑澜眼里,十四岁才念初中,十八岁才高中毕业算是成人,都属于小孩范畴,向小孩下手,简直令人发指。
杨素哂笑道:“杯盅般的拳头也好意思来我面前挥舞?”
笑澜道:“打不过没关系啊,但是这态度和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