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这一场戏,却是戏中唯一一场红玫所扮演的宁嫔同夏青青所饰演的贤妃单独的一场对手戏,《花开》一剧中,贤妃此人身世好,性子好,本人又貌美,却是此剧中唯一一个不曾动过阴私念头残害过人的好人。这个角色之所以能够在这步步惊险的
宫廷位居妃位却能够保持纯善最终得以善终,一则是其与女主角贵妃也即杨莉饰演的角色交好,堪称手帕交,二则是贤妃一直无子且不喜与人争斗守着自己的宫殿倒也颇为自得其乐,三则自然要多亏其身后的好家世,就算她不争不抢,光凭她手中握有的人脉以及身边的宫中老人的提点,也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几次算计。这样一个并无圣宠又位居高位的角色,才能够闲看云卷云舒,不卷入这宫廷争斗之中。
而这一场戏,贤妃邀请宁嫔至自己的宫殿小坐,却是为了自己的好姐妹贵妃与宁嫔之间的矛盾,想要做个中间人,从中调和。
“不知贤妃姐姐邀请妹妹来,所谓何事?”一身浅粉色宫装的宁嫔眉目冷淡,对这位宫中素有贤名的老好人贤妃的邀请,心底却是有了几分盘算。只是,彼时,因为贵妃的复出,圣上已多日未曾至宁嫔的宫殿,这让心中隐隐有了明了的宁嫔,心痛如绞,眉眼间的清冷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些许难言的苦涩。
“姐姐这宫殿素来冷清,素闻妹妹舞技出众,却一直未得机会寻妹妹一叙,今日得空,便邀了妹妹过来,品香烹茶,倒也不辜负这大好的春光。”
“妹妹身子不适,怕是不能陪姐姐行着风雅之事了。”宁嫔只当贤妃是在暗讽于她,不再如前些日子一般,日日宫殿歌舞不休,心中有些着恼,面上的寒霜却是越发深厚了。
这里,贤妃却该接一句讨饶的话,好言好语劝说宁嫔,只是夏青青却被红玫陡然化作寒冰的双眸一扫,手竟不自然地一哆嗦,打翻了桌上的茶盏,导致导演一连串的“卡”。
“夏青青,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哑巴了?”
夏青青哆嗦了一下,转头看着此时笑得一脸灿烂的红玫,脑海里却还徘徊着方才红玫冷冽如利剑的双眸,那一刻,她只觉得红玫的气势惊人,竟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惶惑。稳了稳心神,夏青青连忙一叠声地向导演道了歉,场务重新换了茶盏上来,清扫了一下方才桌子上的残渍,这才重新开始拍摄。
红玫在心底摇了摇头,到底是有些高估夏青青了,果然,她其实还是喜欢与高手碰撞的感觉,譬如跟陈兰老前辈对戏,就有种如鱼得水的喜悦,而不用像现在这样因为担心对手受不住自己的气场而要刻意收敛。
只是希望方才那一下能够让夏青青明白,她红玫可不是夏青青想要随便践踏的。她知道每一个演员都渴望能够成长强大起来的心。只是,怎么说呢,说她
矫情自私也好,她却是不喜夏青青这种妄自幻想着将她当做对手踩在脚下的做派的。
就当是她不爽原著中徐草被夏青青害得凄惨凄凉好了,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占了徐草的身子,虽说剧情什么的也都没有发生,可她红玫就是高兴,要欺负一下夏青青了!
这一场戏在复又NG了两次后,才算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以宁嫔负气甩袖离开为结点,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剧中的贤妃一般看得透彻,知道帝王将一颗心都给了自己的好姐妹,还能够心善地固守一方天地,过着自得其乐的小日子。更何况,剧中的宁嫔,孑然一身,孤苦无所依,将一颗心都放在了帝王身上,又岂是说收回就能够收回的。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宁嫔这样一个飞蛾扑火般的角色有些小小的伤感。
嗯,表示这一章欺负了一下夏青青,有些小小的无理取闹的高兴……无语……望天……
、第十六章
偌大的御书房内,透着浩浩皇家威仪,透着天家威仪的明黄色处处可见,无端生出几许压抑。只见一身着粉紫色宫装的女子冷肃着眉目,闯进了这间御书房,而那一叠声说着劝阻却又不知处于什么顾忌而不敢上前硬拦的小太监们,在原本俯首埋于案几的帝王一挥手间,井然有序地退出了宫殿,房间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只留有这位于案几后露出帝王威仪的圣上,还有此时褪去了方才嚣张的怒焰复又恢复成一贯清冷之姿的宁嫔。
宫装女子既不行李,也不分说一句,只是有些痴痴地望着面前眉目清隽的帝王,心口却在滴着血。不过转眼间,昔日荣宠仿佛已然随风逝去,如那已然凋谢的桃花一般,过早地失了圣宠,月余了,帝王都不曾再踏足她的宫殿,宫中姐妹的嬉笑谩骂落井下石,这些她都可以统统不计较。她在家中本也是这样度过来的,如今虽则日子较之前阵子荣宠时有些难过,却也是锦衣玉食。可让宁嫔无法忍受的是,前一刻还将她捧在手掌心的帝王,转眼间却将所有的荣宠放在了另一人身上。
那一日,宁嫔看到了帝王停驻在贵妃身上的目光,缱绻温柔如已然逝去的三月春光,让人的心也跟着柔和起来。只那一眼,宁嫔便心有所感,知悉为何贤妃邀请她宫中小坐,说了那一番话,又知为何向中宫皇后请安之际,会得到那端庄大气的皇后若有似无的可怜注视。却原来,从头到尾,在他人眼中,她宁嫔不过是个可供消遣玩乐的蝼蚁,任由人揉圆搓扁。而她误以为的与帝王之间的心心相爱,也不过是她幻想出来的一场梦,随着贵妃的复出,而摔了个底朝天。
只是就算心中明白这些,宁嫔却始终不肯面对现实,只是苦苦地盼着帝王偶尔一回眸的垂怜,为了爱,宁嫔甘愿做那低落到尘埃里的花朵。可所有这些希冀,在她得知,她竟在初初承宠之时,便被下了绝育药,此生无论如何,竟是与子嗣无缘后,心,一寸一寸地冰凉。及至明白这一切是在帝王默许下发生的后,更是寒气入骨,让她五肺俱焚。
带着满腔梦碎的怨怼,和最后残留的一点希冀,宁嫔不管不顾地来到这御书房,可此刻面对高高在上的帝王,竟是一时无语凝噎。
“怎么,宁儿大张旗鼓地来找朕,却是来发呆的不成?”帝王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话语在偌大的御书房响起,犹如一粒石子乍然投入湖中,惊起千层涟漪。
“皇上,宁儿此次前来,只为一解心中疑窦。”宁嫔眉目间的清冷幽凄之色越发浓重,除了常在宽大袖袍
下紧握的双手泄露了此刻心中的战栗,此时身姿笔挺的宁嫔,与这威严的御书房,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似是为了避免自己心中的勇气消失,没等到帝王肯定的答复,宁嫔就直接开了口,“皇上可知道宁儿被那些歹人下了绝育药,此生再无子孙缘分了!”
这一句,竟透出几分凄厉之色!
原本神态间带着漫不经心的居高临下的帝王,闻言,眉目间略有所动,看着面前自己也曾宠过一阵的宁嫔,面对宁嫔目光里专注的光亮,一时,竟觉得逼人心魄,半晌,才略带不耐地说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当如何?”
只这一句,却足以说明一切了!
没有愤懑,没有歇斯底里,有的只是眸色越发深谙的消沉,可这抹消沉,转瞬间又被唇畔间乍然绽放的笑容给取代,这个素来面容冷清的宁嫔,此时笑得仿若三月里的春花般烂漫,却让人心头不由得怔怔。
“宁儿还记得,皇上曾盛赞宁儿的舞姿,若是没有那一晚桃林一舞,宁儿此时怕还是卑微的更衣,根本无缘得到皇上宠爱。宁儿本以为皇上是宁儿的天,宁儿的地,可以护宁儿一世安康。私心里,宁儿虽觉得大逆不道,却暗自将皇上当做宁儿的夫君,一生的良人。只是,宁儿今日才知,一切不过是宁儿一叶障目,竟身在局中,看不真切。”
“宁……”被宁嫔眉眼间的凄楚,唇边乍然绽放的笑容所感染,一贯心如磐石的帝王此刻竟也生出了几许愧疚,只是,他彼时虽与贵妃冷战,却也不愿让自己扶植起来的棋子宁嫔怀了龙嗣。
“皇上,宁儿已经许久不曾为您舞一曲了,不知皇上可愿看宁儿一舞?”宁嫔却冒然打断了圣上欲出口的言说,反倒是眉眼间带着期盼地突然转了个方向,说起这不相干的事情。
许是处于愧疚,帝王总是同意了。
尽管,在这严肃的御书房内,看妃嫔歌舞,着实显得太过荒唐!
这一舞与初遇时彷徨冷清不同,与情浓时甜蜜张扬不同,却仿若火焰般灼烧着整个空间,一贯眉目冷清的宁嫔,这一支舞,自始自终竟是笑得灿烂张扬,就好像是在用生命在舞这一曲!
舞到最后,宁嫔一个旋转,落入帝王怀中,一如两人初遇时,少女撞入俊朗帝王怀中的情景。
宁嫔笑了,笑得好灿烂,好开心,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幼弟,却原来,世间如此清冷,竟无她容身之
地!
躺在帝皇怀中的女子,唇角含笑,努力睁大双眸,似要将面前俊朗的容颜纳入眸中,抬起纤纤玉手想要触碰近在咫尺的容颜,最后,总是无力地放下,徒留唇角一抹刺眼的血迹!
而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皇,第一次面上出现些许手足无措,怕是任是谁,看到前一刻还巧笑倩兮的娇媚女子,下一刻却在自己的怀中无声无息,也会有所动容的吧。
宁嫔此人,执拗固执,认准一条道就永不回头,怕是在失宠伊始,便心如灯灭,及至知道在帝皇的默许下,被下了绝育药,却是心灰意冷,再无生念。只是,最后,终是不甘,才会苦心画好妆容,在这御书房内一舞了此残生,却是早早地在唇间含了剧毒!
红玫是直到导演喊了话后,才从方才激烈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的,那样矛盾到极致,飞蛾扑火般的感情,加上最后的那一舞,却也耗尽了红玫许多心力。方才那一刻,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就是宁嫔,宁嫔就是她。
“恭喜了,这场戏结束你的戏份就杀青了。”陆行颇具绅士风度地扶起红玫,见红玫眉宇间带着倦态,知道她还没有从方才那一场戏中完全走出来。只是,演员过度沉溺于自己塑造的人物的情绪中,却是有些伤身的,便故意岔开话题,道了喜。
说来,红玫来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