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生当先辞别王直,冲身后诸人使了眼色。
不多时,一票人很快就离了那王直的府邸,就在府门外,钟大生不待诸人询问,便将那老王直所教之策,悄然告之诸人。听得诸人不由得眉飞色舞,连连称善,一番布置之后,原本的一伙人顿时分成了几个集团,每个集团,拽着一名受伤者匆匆而去……
“都走了?”老王直仍旧呆在前厅,看到了送那伙官员离开的老管家回来之后问道。
“回老爷,都离开了。”老管家想了想之后言道:“他们在门外说了一会话,就分成了几茬人,各自而去了,老奴遵照老爷您的吩咐,已经遣了下人相随,想必过不了多久,应该会有消息来报。。”
“呵呵呵,好,那钟大生倒没有让老夫失望。”老王直听得此言,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接过了侍女端来的香片,轻抿了一口淡淡地笑道。
“老爷,您这是让他们去做什么?”老管家凑到了近前来,一脸疑惑地道。“此事,正好拿那王文开刀,老爷您为何还让他们离去?”
“呵呵,王文乃是当今天子的得力干臣,把他塞进吏部,一句话,就是想要把老夫架空。”老王直顿了顿之后抚着花白地长须一笑:“王文此人也算得是干才,此前,老夫没能抓住他什么把柄,却不想……也怪他自持甚高,心性凉薄,有了错也绝对不会去认。这不把这些年轻人给逼急了才怪,闹到了我这儿,怕是,那他王文就再没有平息此事的机会了。”
“老夫其实也没说什么,只不过是让那钟大生再多纠集一些同僚,寻各部尚书,还有能管此事的衙门,先把事给诉之予朝庭诸位大员,而且,老夫还教了他们一招,若是诸部大员和衙门态度暧昧的话,让他们直禀天子,登闻鼓多年未响,怕是早抹了厚厚一层灰,也该敲来听听声了。”
听到了这话,老管家看到了老王直那张似笑非笑地脸,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乖乖隆的冬,大饼卷大葱,这主意也忒损了,就算是一起伤人案也就算了,哪怕是殴打了官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而自家老爷支了这么一个阴招,分明就是越闹越大,要知道,那些清流向来就不好惹,要是真有百十来个的清流份子,全部都跑去敲那闻登鼓,闻登鼓是啥,明太祖朱元璋也设立了登闻鼓,并设有专人管理,一有冤民申诉,皇帝亲自受理,官员如有从中阻拦,一律重判。到明宣德年间,一位官员曾上奏取消登闻鼓,宣德皇帝以其为祖上所设未肯。
也就是说,只要敲响了那面鼓,天子就算是想装聋作哑那是完全不可能滴。
“今夜之后,怕是京师朝野,此事都将会喧嚣尘上喽……呵呵呵,畅快,着实畅快。”老王直说到了最后,不禁大笑出声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成心跟朕过不去!
“万岁爷,王尚书已经候在了殿门外,您看……”王诚站在殿中,对着那脸色铁青,眼中凶光四溢的朱祁钰小心翼翼地道。
“他还有脸来见朕?他不觉得丢脸,朕都替他丢脸,朕不见!”听到了王诚的禀报,朱祁钰目中厉光一闪,怒火腾腾腾地又再次暴发。
倒是兴安在旁边接了口劝道:“万岁爷您可千万息怒,说来,王尚书这么做,的确显得有些辜负万岁爷您的信任,可是,他毕竟对您忠心耿耿,陛下您交待的事,王尚书向来是执行到底,兢兢业业地为了万岁爷效力啊。哪像那些朝堂中的官员们,根本就不把万岁爷您的话放在眼里。”
朱祁钰的脸色略显得缓和,可是口气仍旧很是愤然,“哼,若非如此,朕今日早朝就治了他的罪了,哪还会替他说话,为他周旋?!”
“万岁爷您的一片仁善之心,天下皆知,王尚书自然也是知道的。老奴虽然读的书不多,却也知道有句老话,叫做:彼若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兴安呵呵一笑,又再进了一言。
朱祁钰抚了抚手上的玉扳指,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罢了,让王卿进来罢。”
“罪臣王文,参见陛下。”面容枯稿,一副霜打蔫茄子似的王文入了殿之后,就向着朱祁钰长拜请罪。
“哼,既然你知道犯了错,那昨夜就该及时阻止家奴行凶。哪怕是出了事之后,你能够及时地作出决断,又焉会有今日这般的被动。现如今,此事已然是朝野皆知,你就算是认再多的错,又有何用。”一提到这事,朱祁钰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才刚刚把这位自己看中的得力干臣给提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就是希望他能够替自己去跟那老王直撞班夺权,争取把那吏部给控制于手中。那时再加上已为自己所用的内阁,那原本不受自己意志所左右的朝庭,将会受到自己的控制,那么,自己就不会像现在一般,像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君主一般。
王文一脸悲苦,拜伏于地,对于朱祁钰的一番斥责,他只能打掉了牙也得和着血往肚子里咽。不为啥,就因为现在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自己昨天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丢脸?
打了人,自己当时没有及时的制止,这是其一;自己当时又太好脸面,不愿意当着一干被自己宴请的下属丢脸,反而还与那些人起了一番争执,这是其二。
但是,王文的的确确没有想到,此事何以闹得如此满城风雪,其实,那些清流也不是没有与其他的官员发生过争执,也不是没有挨过勋贵家纨绔子弟的揍,可是,事情向来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可别忘记了,自己是谁,堂堂的内阁要员,更是为中央六部尚书之首,雅称大冢宰的吏部尚书,那些昨天夜里被揍的清流,亦属于自己的管辖之内。
再说了,昨天夜里,那些家奴下手也是有分寸的,绝对没有缺胳膊断腿的事儿发生,毕竟,他们终究知道自家的主子乃是朝庭的大员。虽然打人可以泄愤,但是,要是闹出了人命官司,那可就等于是在毁自家主人的前途。
这也是王文何以今日上朝之后,大脑就陷入了一片混乱的原因,直到现在,他仍旧是想不通,想不明白,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太过出于自己的预料了。
“好了,还不起来?!”说了半天,嘴角都冒了白沫的朱祁钰看到王文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只得悻悻地拂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后低喝道。
那王诚看到王文走神,急扯了他一把,王文这才惊醒了过来,赶紧谢恩,站起了身来,可是,一时之间,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到王文如此,朱祁钰颇为不悦地道:“王卿,汝既来见朕,莫非连话都不准备说?”
“回禀陛下,臣知道让陛下您失望了。可是陛下,臣有一言,不吐不快。”王文再怎么的,终究也是官场上混了多年的大佬,如今一旦恢复了理智,自然是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昨夜之事,臣的确错处颇多,臣不敢不认,也甘愿俯首认罪。然而,昨夜这样的事情,过往我朝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可是,能够闹成这样的,却只有此次。臣心甚疑之。故尔,此来,一是向陛下请罪,二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王文再次拜下,昂首向着朱祁钰言道。
“太过蹊跷?”朱祁钰咀嚼着王文之言,眉头轻扬。“莫非这里边有什么玄机不成?”
“万岁爷,其实方才,尚书大人也曾跟老奴说过,这事啊,老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王诚凑到了朱祁钰的身侧,将那些疑点一一述说出来,听得朱祁钰不禁面露恍然之色,旋及,就浮起了一脸的怒容。
“这么一说来,老奴也觉得此事太过可疑了,王尚书的家奴犯了事,是该严惩。可是,这等事情,国朝不是没有发生过。老奴还记得前些年,富昌伯的儿子房鼎还有另外几位勋贵子弟,也是跟这些清流闹了别扭,当场就在酒肆里打了起来。此事虽说由御史上奏,弹劾勋贵子弟,也惊动过朝庭的大员,可也没有闹到这样的地步。”兴安也摸着自己那没有胡须的下巴,一脸的疑惑之色。
“你们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指使?”朱祁钰不由得低声喝道。
这时候,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的金英拜倒于地,“万岁爷,虽然没有证据,可是,今日朝会之上,何以在登闻鼓敲响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六部尚书及诸多御史皆尽上表尽述此事,皆弹劾王尚书,甚至有些勋贵亦与他们同流合污……”这话若是在外边说,非把满朝文武都给得罪光了不可,可是在这里金英却毫不讳言,因为他很清楚,当今天子跟满朝文武有多么不对付,越是这样,对于他们这些宦官才更有利。
所以,能够通过此事,让天子更加地排斥那些外臣,信重他们这些内宦,他又何乐而不为,反正自己不落井下石,外头的那些文武大臣也不会说自己一声好。
金英顿了顿之后又续言道:“若说无人穿针引线,老奴还真不敢相信,此事能够在短短大半夜的工夫,就能够让这些大臣们皆尽知晓,就连那些去玉泉山取水回来的小宦官都说起,京师中可有不少的百姓都正在议论此事……”
“一群混帐!”随着一声暴喝之后,就是啪地一声脆响,朱祁钰抬手将摆在御案上的茶盏给扫落于地,名贵而又精美的官窑青瓷,瞬间就砸在地板上裂成了一堆碎片。
飞溅起来的茶水,还有那瓷片,砸在了金英的脸颊上。不过金英却不敢有丝毫地稍动,只是悄悄地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暴跳如雷的朱祁钰。
“朕可是大明的天子,为什么总有人喜欢跟朕作对?!查,着令锦衣卫,给朕彻查此事,看看到底是谁?!朕倒要看看,看看是哪个混帐,不把朕放在眼里,成心跟朕过不去?!”
朱祁钰的脸色青白得怕人,站起来一顿咆哮之后,脸色突然显得有些异样地潮红。兴安见此情形,赶紧又扶着朱祁钰尘回了龙椅上,朝后飞快地招了招手,一盏早就已经备好的参茶就建递了过来。
兴安殷切地递到了朱祁钰的手中,一脸的担忧,“万岁爷,您可得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