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背景正如沈慕成所说,惹不惹得起还在其次,如果他想逃出恢恢法网,只需要嫁祸栽赃就能够逍遥法外。
顾悠的恐惧正在一步步成为现实。
沈慕成告诉徐湛,江樊已经开始动手,但是上面却告诉市局不要轻举妄动,沈慕成自己也无计可施。
但徐湛却看出这件事里的一个巨大漏洞。
可他什么也没说,沈慕成注意时间的举动让他有所警惕,而即便没有这个现象,徐湛也早对他有所疑惑。
徐湛一如既往地沉着,淡淡地感谢然后起身告辞。
沈慕成并没挽留,他最后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对徐湛笑着说:“保重,帮我给嫂子问声好。”
他看着徐湛离开房间,笔直挺拔的背影在门的缝隙里最终消失。
时针和分针固定在比预计时间稍晚的十四点三十七分上。
沈慕成收回笑容,静静看着时钟,脑海里都是阻滞的回忆。
回忆里,有人的微笑就如同此时此刻的阳光,轻盈璀璨,照亮本该漆黑的心房。
可是黑暗永远是黑暗。
都结束了。
他闭上眼,对自己轻声说。
人生中最难以选择的一个决定已经彻底终结。
徐湛一边快步走向停车场,一边掏出手机。
直觉告诉他,必须马上和顾悠通话。
马上。
……
顾悠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她仰面躺在地上,硬是阻止了郑安河凶悍地攻击,将他的匕首打落一旁。但绝地反击留出破绽,郑安河没再去捡匕首,他是亡命之徒,亡命之徒有着更敏锐的抉择。
他掐住顾悠的脖子,狠狠地,不留半点空隙。
窒息的漩涡将她吞没,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不清。
突然,清越的响动打破死亡的寂静。
手机!是她的手机!
顾悠睁大眼,铃声刺激她的感官重新清晰。
一定是徐湛的电话,她坚信,不会有错,她必须接这个电话,必须。
“想接电话?”郑安河写满疯狂的瞳仁倒影出她的垂死挣扎,“好啊,要不要我帮你接,让他听听你是怎么在我手里断气?”
他虽然这么说,却不会傻到真这么做,手上的力量加大,顾悠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痛苦响动。
她没有被这番话分神,强烈的求生意志驱使,手摩擦地板游离,终于,顾悠摸到了她需要的坚硬。
“没关系,他很快就回去陪你了,顾悠,这次你们都折在我郑安河的手里,每一个都是!你就等……”
疯狂凝固在郑安河突然爆起的眼中,剩下的话语被咕噜咕噜的血泡代替,涌出嘴角,涌出脖子上被利刃穿透的喉咙。
这一刀,顾悠从他脖颈后插入,直贯入喉,刀尖已顶进他掐住自己的手背上,只差一点点就抵达她的脖子。
力量伴随死亡消失,顾悠重新呼入空气,心肺几乎涨破。
血流随着拔出的匕首喷溅开来,几乎都洒在顾悠的身上,她用最后的力气踢开郑安河,流淌的血液很快随着他最后的抽搐在地板上绘出瑰丽的图案。
尽管喘息带动刀口剧痛,顾悠还是努力让空气重新回到身体,身边的郑安河已停止最后无意识的扭动,变成尸体,手机铃声依旧响彻在她的耳际。
顾悠翻转身体,一点点,一点点爬向手机。
一条纤细的血痕拖在她爬行的身后,虽然那一刀避开了要害,但失血仍在继续。四肢犹如灌铅,十指紧扒地板,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光亮,不断地靠近再靠近。
终于,胳膊伸展到不能再伸展,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她听不见电话那端徐湛说了什么,但她能听出就是他的声音。
这个声音她永远不会忘记。
“……大院……”声音被嘶哑着挤出,虚弱无力,如同气息,“……家……”
三个字,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闭上眼,耳边安静,眼前漆黑。
作者有话要说:看我多亲妈,永远把最后一丝希望留下!
这两天留言点击直转急下嘤嘤嘤,我做错了神马嘤嘤嘤~
44章
回到医院;推门的的瞬间徐湛突然停住动作。
手触在门上,门内一阵阵清越动人的笑声猝不及防钻入耳中。
他很少听到她笑得那么开心,虽然温暖的笑意里总是柔软的意味,可好像从来自己没听过顾悠这样愉悦的大笑。
徐湛推开门想看看是谁逗顾悠这么开心,可门内的景象刚一展现在眼前;他已失去了兴致。
“怎么才回来?”顾悠脸上还带着没有收回的笑;目光中有看见徐湛的瞬间所呈现的雀跃。
她注意到徐湛见到徐父时有一瞬间的僵硬,虽然微妙;但她还是能感觉到那种不自然。
顾悠一下午都在和徐父一起聊天;最开始,她以为徐父是来兴师问罪;当初于睿说过徐湛为了她和父亲并不愉快,可没想到;徐父只是问了问她的伤势,又聊起她家里的事,只字不提徐湛。
徐父是不是来找麻烦的顾悠不知道,她只清楚地感觉到徐湛和他爸爸简直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
徐湛有多沉静寡言,徐父就有多风趣健谈,只是寻常几句聊天,顾悠就笑得伤口隐隐作痛。
就在顾悠快笑出眼泪的时候,徐湛回来了,他在看到自己父亲时的表情让顾悠意识到这对父子真的很麻烦。
可出乎意料,徐父却是笑吟吟地看着徐湛,没有一点尴尬或是不适,还招呼他喝点水坐下歇歇。
“我是来复查的,”徐父笑着跟面色平静的徐湛说道,“听王医生说你在这里陪护所以下来看看,一打听才知道,全楼的护士都知道你在哪间病房。”
紧接着他面带笑意转向顾悠,“我儿子什么都不像我,只有一点最像,太招女人喜欢。”
“还是因为血压?”徐湛仿佛没听到徐父的调侃,淡淡问道,“王医生怎么说?”
“老胳膊老腿,还能怎么说,”徐父一语带过站起身,“你们夫妻两个聊,司机还在楼下等我。”
徐湛要去送他却被阻止,顾悠看着老人离开房间,徐湛的表情始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她反应快,马上拉住他衣袖,岔开话题,“听说你念书的时候拒绝女生拒绝得太干脆,把人都弄哭了好几个?真铁石心肠。”
“那下次再有护士要我的联系方式我一定告诉她们。”
“什么?”顾悠如临大敌般瞪圆眼睛,“哪个小妖精这么不开眼,我还没死呢!”
徐湛终于露出笑容,摸了摸她的脸。
“你去哪了?”顾悠打量徐湛,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刚才进门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
“工作上的事。”徐湛在床边坐下,“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他没有说自己去找沈慕成。
“生活上的事。”顾悠反唇相讥。
徐湛无奈笑了笑,“悠悠……”
“你去找林援了?”顾悠打断他,“还是别人?”
她很敏锐,自从苏醒之后顾悠一直在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当她向徐湛求证完善自己的推理时却总是遭到阻挠,这次她下定决心要水落石出,神情也显得比平常更加严肃。
收起笑容的顾悠眼神有几分锐利和警惕,和刚才那个发出笑声的判若两人。
“我不隐瞒,”徐湛退了一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谈生意的时候都不验货先开价吗?”顾悠隐约觉察出徐湛话中有话,“还是你以为你什么也不说我就真的会完全不知道?”
“你都知道什么?”徐湛不急不缓说道。
他看似胸有成竹的激将法对顾悠百试百灵,她一头钻进圈套,却还冷哼一声才开口,“当初害我爸爸,林援一定有份,他的把柄一定是被人拿住才不得不对我下手,但我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真正幕后黑手的目的是你。”
徐湛仿佛知悉一切的笑让顾悠恼火,她继续说道:“郑安河想杀我但废话太多,我还记得他说每一个人都栽在他手里,这每一个人是不是也包括了你?还是他知道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的信息?我仔细想了一下,这半年多他东躲西藏只能顾着逃命不可能想着报复算计我们,显然是有人怂恿他才有这样的机会,但这个人不是林援,林援不会自找麻烦掀起自己的陈年旧事招来祸端,那就只有可能是另外的人,这个人,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她的确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顾悠坚信之所以打不通徐湛的电话是最终的幕后黑手早有预谋,也就是说徐湛或许早和这个有所交锋,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顾悠不喜欢这种感觉,被徐湛蒙在鼓里,她很不舒服。
而此刻徐湛隐含笑意的舒朗表情下,又有了别的打算。顾悠也不清楚这打算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自己一定不会喜欢。
“说完了,”她看着他漆黑的双瞳,挑衅般又补充道,“我说的对吗?”
“全对,”徐湛毫不遮掩,“你想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不想知道的话和你说这么多干嘛?”顾悠抿紧双唇。
徐湛一只手紧贴着顾悠撑在床上侧身看她含了愠怒的双眼,他知道如果现在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摸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躲开。
“是沈慕成。”他说的时候犹带着笑意。
“为什么?”这个答案完全出乎顾悠的意料,她努力回想,沈慕成给她的印象实在不够深刻,甚至他的样子她都有点记不住了,只记得他一身警察制服笔挺英气不熟徐湛的那种感觉。
“原因我也在查,还没有结果,不过这并不重要。”徐湛淡淡说道。
顾悠好一会儿没出声,她像在思索也像是在紧张,徐湛刚想安慰她时,她却突然说道:“那雷管的事也和他有关?他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陷害你?”
“你怎么知道雷管的事是他里应外合?”徐湛没想到顾悠居然还能想到这些,微有诧异。
“你那么厉害要是早有这么大的漏洞一定早就知道,还能等到东窗事发再亡羊补牢?肯定是他们临时起意杀你措手不及。”
她还不知道自己无意泄露对他的认可和笃定,只是觉得徐湛的笑容又开始往温柔的方向发展,让她安心又紧张,“你有什么打算?”她平静下来,轻声问道。
徐湛没有回答,他摸着顾悠顺滑过肩的长发,柔软的触感蔓延心底。这些日子都是他亲自给她洗头,感觉她乖巧的任自己摆布,徐湛从未有过的安心。一直以来顾悠就算听话也颇有限度,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让他的占有欲得到极大满足。
可是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