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扑了个空,四阿哥并不在帐子里。
十七阿哥露出几分急切。追问在帐子里值守的太监。
这太监叫陈福,是雍亲王府得用的内侍,在王府中的地位虽比不上王府内总管苏培盛,但是这两年也常在四阿哥身边侍候。
只是他年岁不大,资历没有苏培盛老,所以没有苏培盛的傲慢。待十七阿哥与曹颙还算恭敬:“十七爷,奴婢还是方才那句话,奴婢实不晓得。我们主子送圣驾出南苑后。回过来一遭,只坐了片刻,就出去了。具体去何处,主子没留话。”
曹颙在旁听了,有些奇怪。
十七阿哥已经来过四阿哥帐子?那这会儿又过来,是何意?
“我可是急事儿寻你们主子!”十七阿哥坐下来,一副等人的架势。气冲冲地说道:“这眼看到下晌饭的功夫,你们主子总不能不吃饭吧?”
陈福不敢说什么,只好叫太监去泡茶。
他确实不晓得四阿哥何处去。但是身为奴才,也不好让十七阿哥一个皇子干等。要是有什么赶紧事儿耽搁,他怎么担待得起。
但是也不能使人没头苍蝇地出去乱找,他有点为难,一时不知怎么是好。
因差事的缘故,曹颙这些日子来过四阿哥帐子几遭,同这个陈福还算相熟。见他似有为难,就在旁解释一句:“有个户部折子干系到理藩院的,要等着四爷审阅后递到御前。昨日我就该等的。是我疏忽了。”
陈福听了,只是户部衙门的事儿,这才松了口气,冲曹颙感激地点点头。
这会儿功夫,十七阿哥的情绪也稳定些。对曹颙道:“早就跟孚若打了招呼,孚若竟拖到今日,这不是生生叫人着急么?”
他的口气中带了几分抱怨,望向曹颙的目光还是如常。
曹颙点头称是,心里却是明白。十七阿哥这番话是像陈福解释的。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这宦官体残,性子健全的少,多阴险毒辣之人。十七阿哥久在宫禁,自是晓得不能轻易得罪他们。
陈福常在四阿哥身边,却没有感染四阿哥的刻板,反而是个心思通透、性子伶俐之人。
见十七阿哥将火气压下,他看了眼立在书案旁的座钟,而后亲自奉茶。送到十七阿哥手边,笑着说道:“十七爷别急,这都快要未正(下午两点)了,我们爷差不多也该回来用膳。”
十七阿哥点点头,道:“你们主子这些日子还斋戒么?”
陈福点点头,道:“自来了南苑。我们爷就一直茹素。我们爷慈悲。见不得杀生,这围猎又是杀戮之事,我们爷早晚都要颂一个时辰的经。”
曹颙听了,心里直抽抽。
四阿哥信佛不假,行的却是怒目金刚之事,同“慈悲”实在扯不到一堆儿去。
十七阿哥听了这话。却是曹颙有几分趣味。对曹颙道!“也就是四哥。才能这样一般虔诚。换做是我。三天不吃肉,五脏庙就要反天了”
这说着,就听到帐外有脚步声。十七阿哥不由止住话,望向帐门口。
挑了帘子进来的,正是板着脸的四阿哥。
十七阿哥与曹颙皆起身见礼。四阿哥见他们在帐子里,微微一怔,随后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
“你们。。。。寻我。。。。”四阿哥点头回礼,回了主座,宾主坐下。而后才沉声问道。
有十七阿哥在,曹颙并不着急作答。
十七阿哥起身道:“四哥,是咯尔咯围猎后赏银之事!明儿就要用到了,户部还没将银子请下来。曹颙起身道:“回四爷的话,正是。只是四爷不在,卑职就回去了。本当昨晚再来请四爷示下,是卑职疏忽了。”说着。他拿出折子。双手送到四阿哥跟前。
四阿哥看着他,接过折子,原本刻板的脸色瞬间竟有些柔和。不过。转瞬之间,又回到老样子,使得曹颙要怀疑自己看错。
即便这折子昨日他看过,今早送到御前,也没有什么用。
皇父龙体不豫,,
皇父离开南苑前,只见了十六阿哥与太医,没有传召旁人。
四阿哥心中有些不安,偏生那几个太医,直接随圣驾去畅春园。十六阿哥也只是露了一面,众目睽睽之下,又有旁人在,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目光相对之际,十六阿哥的嘴唇快速地动了一下。
为?魏?纬?危?
四阿哥骇然,生怕自己看错。直直地盯着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却曹颙有顾忌,不敢再有什么动作,骑马扈从圣驾出了围场。。。。。。
直到方才,四阿哥才得了准备消息。
圣驾在早膳前就传了太医,并没有传早膳,而后圣驾中午才出京,可是除了进御药,御帐也没传午膳。
即便是病得厉害些,总要进些膳食的;连膳食都没传,那就不仅仅是病得厉害,怕走进不了米水。
想到此处,四阿哥哪里还坐得住。直接寻隆科多打探消息。
隆科多那里也没有准信儿,两人狐疑不定,实不敢妄动。
没想到回到帐子,曹颙送上个折子来。
既是这笔银钱催得这么急,那么他去畅春园求陛见,也在情理之中。
四阿哥挑了挑眉,刚好说话。又咽了回去。
他怎么忘了,要阿玛年老后最是多疑,若是老爷子没自己想象中的病重,给自己按个“刺探病情居心叵测”的罪名,那岂不是冤枉?
小心谨慎了数十年,越走到了紧要关头,越是当沉得着气。
“既是理藩院等和急用,就请曹大人跑趟御前,请皇上示下。”四阿哥思想清楚,将折子重新递还给曹颙。说道。
曹颙接过折子,有些犹豫。
这龙体不豫,才从南苑行营走没多久。这会儿功夫。曹颙要是快马往畅春园的话,说不定没到畅春园就能追上圣驾。
只是,这样。是不是打扰圣驾“清净”?
这个时候凑上去,说不得就要惹一身腥。
“四爷,明日就要用银子,从户部支,有些匆忙了,要不然让十七爷先从内务府银钱贷,过几日等户部银子到了,再补上那头?”曹颙很是真诚地对四阿哥说着,期间还不望看十七阿哥几眼,眼中露了几分恳求之意。
四阿哥摆摆手,态度很是坚决:“明日上午行围,晚上宴饮,还有一天半的功夫周旋。没必要将内务府拉进来!”
他说的坚决,曹颙要是再推脱。怕是就要得罪人。
曹颙硬着头皮应了,等四阿哥在折子后具名后,就收好折子,同四阿哥与十七阿哥别过。
直到他离去,十七阿哥脸上才露了几分焦急,看着陈福,若言又止。
四阿哥知趣,打发陈福下去,十七阿哥急切地问道:“四哥皇,阿玛到底如何?早晨我碰见过十六哥。现在想想。十六哥当时的脸色很是难看,见了我同弘历几个,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就急匆匆地往御帐去。弘历还瞧见赵昌从十六哥帐子里出来,而是奔着太医临时官署去了。”
四阿哥听了,面色越发沉重下来。
他尽管多疑,倒不会怀疑御前内侍私结十六阿哥。
他同十六阿哥、十七阿哥这两个小兄弟能相处得兄友弟恭,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没有夺嫡资本,亦从不掺合这夺嫡大事。
先找十六阿哥,再传太医,这只能说明,龙体不豫到,连亲自传太医都不能……
不能进膳,亦不能传太医,那皇父是什么情形,就并不难猜。
狐疑半日,此刻才算得了准确消息,四阿哥直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呼吸越来越急促,四肢都木了,半点动弹不得。
见他不对,十七阿哥唬得脸色发白,说话带了颤音:“四哥,您这是这么了?四哥!”
十七阿哥连唤了几声,四阿哥才醒过神。
他使劲地吁了口气,抬起头。幽幽道:“十七弟,为防人心动荡,还请慎言!”
十七阿哥点点头,道:“弟弟晓的。除了四哥,弟弟也没想着同旁人说”
四阿哥关心则乱,却是疏忽了。若是康熙没醒,单凭十六阿哥,哪里还得胆子下令移驾。
没错,此刻,康熙已经醒了。
只是他精神头很是不足,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魏珠在鉴驾里侍候,屏气凝神。不知为何,想起城里那个“大仙”来。
对于皇上“归期”那个“大仙”已经算出来了吧,只是看出那个,八字贵重,说是不敢泄露天机,实际上天机已露。
皇上就是晓得这点,才说了让自己殉葬那些话。
想到此处,魏珠打了个寒战。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没有什么殉葬的口谕,即便皇上怕孤单,有后宫的嫔始,哪里需要自己这个阉人殉葬?
四阿哥答应保自己平安终老……
想到此处,魏珠才发现自己慌乱之下。竟忘了给四阿哥传信。
他耷拉着脑袋,正想寻什么机会使人传话,就听康熙道:“传……八福晋与弘旺畅春园觐见……”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九百九十章 日落(三)
曹颙虽是奉命前往畅春园递折子,但是也没有那么不知趣的快马加鞭。
圣驾因龙体不豫移驻畅春园,他巴巴地跟过去,即便赶在圣驾前到抵畅春园,也不可能白痴似的递折子。
只是四阿哥既开口了,曹颙还得“恭顺”。
回到自己帐子后,他就使小满去准备马车。他换了件大毛衣服,穿在官服中御寒,这南苑到畅春园四、五十里,要走两个时辰。
等他到那边时,最早也是黄昏时分,递不了折子也是情有可原。
明日一早,该当如何,听听十六阿哥的意思再说”
圣驾还在官道上缓缓而行,赵昌已经骑在马上,随着几名侍卫脱离驾粤队伍,直接往京城去了。远远的,另有几骑尾随在身后。
四阿哥也好,三阿哥也好,哪里是束手待毙之人?
不管康熙是真病重,还是假病重,他们都布下层层眼线,盯着圣驾这边。
等见到赵昌从廉顺郡王府出来时,旁边还有八福晋的车轿与皇孙弘旺时,就有人快马加鞭往南苑赶了。
因此,没等八福晋与弘旺到达畅春园,四阿哥已经得了消息。
既是下旨,那是圣驾醒了。没有传召皇子与宗室。是暂时还……
四阿哥不知是失望,还是安心,一边吩咐人继续打探,一边提笔匆匆写了几句,用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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