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后的李定国忽然之间听到有人喊他原来的姓名,吃了一惊,当即停住脚步,然后想转过来看到底是谁喊他,莫不是以前的乡亲?
但他的脑子动地也快,马上想起身后全是官兵。就硬生生地止住了正欲转过去的身子,仍旧往原方向而走。
可走在他前面的三个小孩听到有人叫李定国的本名,好奇之下已经转过了身子,看着李定国。
最小的艾能奇看到李定国仍旧向他们走过来,甚至提醒道:“二哥,有人找你。”
钟进卫的位置正好能听到艾能奇的声音,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之前特意找他们,没找到,现在不经意间却碰见了,正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其实也不是艾能奇他们笨,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李定国的具体情况,以为有他以前的乡亲等熟人遇上了,就连忙提醒了。
而李定国却知道自己的事,自己村里的人都死光了,李定国这名除了这几个义兄弟,就只有义父和少数几个农民军知道而已。
他是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熟人,义父不会说出自己,那么唯有那几个农民军向官兵招供了。而且好像招供地很彻底,连自己以前的姓也说了。
钟进卫笑完,看到李定国想跑,就对谢栋道:“把他们几个给我带过来,小心不要惊吓到他们。”
顾百川和谢栋等人已知道这几个人就是中兴侯在黄河渡口特意寻找之人,因此他们自然不会去吓他们,反而对这几个人充满了好奇,谢栋甚至亲自过去,把四个小孩带了过来。
四个小孩被带到钟进卫的面前,抬头看着这个朝廷大官,却也不怕,胸脯挺地高高的。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三人我只是萍水相逢,他们不是我的兄弟。”李定国还存有一丝幻想,就出口诓骗这个朝廷大官道。
看到李定国这豪气干云,义薄云天的样子,钟进卫的护卫都善意地笑了起来。对于这样的小孩,没有那个人不喜欢的。
钟进卫坐在马背上,向前弯下了腰,伏着身子笑着道:“是么?”
李定国看钟进卫那笑脸觉得好像在嘲讽自己,看钟进卫那盯着自己的眼睛,好像看透自己一样,心中有点紧张。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就坚持着道:“是的,我雇他们来的,我的事与他们无关。”
“哦,这样啊。”钟进卫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忽然把脸一沉道:“小小年纪,就当流贼。现在落到本侯手里,怎么得也要判你个斩首之罪。”
李定国的脸色稍微一变,却没有畏惧之感,反而说道:“要杀便杀,现在事情已经清楚,请放他们走吧。”
这一下,钟进卫的护卫们都不笑了。没想小小年纪,竟然到了如此境地还在维护自己的兄弟,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得到。此时在他们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意,因此都收了笑容。
钟进卫心底也暗自佩服,他看着其他三个小孩说道:“既然你们不是他的结义兄弟,就放你们走吧,要是留下来就说明与他同流合污,就要一并治罪。”
钟进卫有心看他们会怎么做,这是对他们的一个考验。
孙可望三人一直没有说话,听着李定国和钟进卫等人的对话。最后听到钟进卫说他们可以走之时,他们三人互相看看,过了一会,孙可望的腿往后退了几步,刘文秀没动,艾能奇则转身看着孙可望。
钟进卫看着他们的动作,以为他们要走,心中微微失望。不过他们要走,钟进卫是不打算为难的,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品德不好的人,他是不会培养的。
没想到,他还是料错了。
孙可望在退了两步后,马上站稳了然后大声对钟进卫道:“我是大哥,义父让我照顾好他们的,我不能走,我们就是一伙的。”
孙可望这么一说,艾能奇也转回身子,看着钟进卫。
钟进卫呵呵地笑了,他看着这四个小孩说道:“不错,你是孙可望吧,你是老三,刘文秀吧,不好意思,老四的名字,我不记得了。”
艾能奇在晚明因为中了埋伏,死得早,所以历史上的名声比其他三人小多了。而且他的名字也比较古怪,因此钟进卫没有记得。
四个小孩一听,都吃了一惊,不过随即也释然了,肯定是有叛徒。
钟进卫的护卫却同样吃惊,他们知道没人告诉过钟进卫有关这四个小孩的姓名。
之前的时候,钟进卫只是追查李定国一人。他们还以为中兴侯与这李定国有渊源。可现在中兴侯能一口叫出其他几人的名字,好像很熟的样子,那就不好解释了。
不过他们都是识趣的人,并没有拿他们的疑问去问钟进卫。
“好,我宣布,你们四个人都被我抓了,罚你们当我的亲卫十年,刑满释放。”钟进卫笑着对他们做了一番宣判,然后对顾百川道:“你给他们安排下。”
四个小孩听了大吃一惊,这个朝廷的大官是脑子有病,没判错吧?
然后他们看到钟进卫一牵马头准备回营了,而其中一个护卫翻身下马,向他们走过来。
好像事情是真的,这让他们一下以为在做梦。
就在钟进卫的马起步刚走之时,李定国大喊一声:“我义父呢,你要怎么处置他?”
第三百六十六章 流放东江镇
钟进卫一听,转过身子,看着李定国道:“你想让我怎么处置?”
李定国没想钟进卫问他意见,吃了一惊。不过他马上说道:“让我义父和我们一样当你护卫吧,他的本事很厉害地。”
李定国终究还是个孩子,说话带着孩子气。
钟进卫想了一会还是摇摇头道:“不行,我另有安排。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处死他的。”
说完之后,钟进卫不再罗嗦,回转身子,一夹马腹进入了营地。
他赶回营地,就是要处置那些农民军首领的,包括张献忠在内。
过了没多久,农民军首领们被押入钟进卫的临时大帐内。
帐内两侧站着配绣春刀的锦衣卫,手持刀柄威风凛凛。
钟进卫就坐在自己座位上,座位前面成“八”字型站着顾百川和其他东厂番役。
在钟进卫座位后面,则是钟进卫自己的带刀随从,即李老四等人。
农民军首领们被押进来时,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被绑了双手的,只是没有反剪。
这些人看到帐内的架势,心里明白怕是要宣告他们的结局。
他们早上在路上的时候,跟钟进卫一番交谈后,已对这个中兴侯有了一番好感。因此在帐内,他们都很配合,安静地站那,等待中兴侯的审批。
钟进卫扫视了他们一番,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了流贼,是迫不得已。可朝廷自有律法,不能因为有情可原就不追究你们的罪责。”
农民军首领们对自己的下场已有觉悟,但他们知道钟进卫是个好官,也不想为难他。
王嘉胤是他们中的老大,带头说道:“侯爷,我们走上了这条路,自然知道是个什么下场。您也不用为难,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好了。”
点灯子赵胜也附和着点点头道:“不错,判什么我们都认了。来世希望能早点遇到侯爷这样的好官,我们也不至于走上这条路。”
其他人纷纷点头,造反真心不是他们愿意的,点灯子的话道出了他们的心声。
农民军首领们的这个态度,有点让钟进卫出乎意料。他看得出来,他们果然如自己所料,对那些逼迫他们上梁山的贪官污吏非常痛恨。
钟进卫沉吟了一下,微笑着说道:“我都还没有说对你们的处罚,你们怎么就这么悲观了。”
有好几个首领都垂着头,包括张献忠,一听钟进卫的话,宛如听到一声天籁之音,全部都抬起头来看向钟进卫。
有希望活,谁想死!
特别是张献忠,听到钟进卫的话,更是大喜过望。他只是小头目而已,听这中兴侯的语气,面前这一大堆大首领们都可以不死,那么自己也肯定是不死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当流贼,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法律不外乎人情。但你们毕竟是流贼头目,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拟判你们一个流放之罪。”钟进卫慢慢地说着话,一边说一边注视着他们的表情。
经钟进卫这么一确认,他们可以不用死,真是意外之喜。喜气洋溢在他们脸上。
农民军首领们互相看看,还是王嘉胤领头,跪了下去,齐声道:“多谢中兴侯不杀之恩。”
钟进卫有点无语,他都还没说流放去哪里,他们就激动成这样了。刚开始看着他们一个个赴死如归的那样子,以为他们不怕死呢。
“先不用谢我,我都还没说把你们流放到何地去。”钟进卫向前稍微探出一点身子,对他们说道。
“侯爷说流放哪里就那里,我等对侯爷活命之恩,感激不尽。”这次是高迎祥抢先说话了。
钟进卫把手一摆,阻止了其他想说话的人,然后说道:“我准备把你们流放到辽东的东江镇。”
帐内顿时鸦雀无声,农民军首领们互相看看,心想这和死有什么差别。
顾百川看他们脸色,知道他们害怕,心中有点鄙夷,遂大声道:“一群孬种,中兴侯率八百民壮就能把八千建虏留在关内,还生擒了奴酋爱新觉罗…阿敏,建虏有什么好怕的!”
农民军首领们其实并不清楚建虏有多厉害,只是朝廷大军老被建虏打得落花流水,而朝廷的地方军队就能打得他们落花流水,这么一比较,就显得建虏厉害了。
另外有一点,陕西地处内地,建虏如何厉害的传闻传到他们这里时,已是夸张了好几倍。有内地军队调往东北去打建虏时,因为听闻谣言而害怕,甚至都有当了逃兵的。
现在他们一听眼前这个白白净净地侯爷对上建虏竟然能取得如此大的战绩,在佩服钟进卫的同时,也降低了对建虏的恐惧感。
闯塌天刘国能先站了起来,对钟进卫大声说道:“与其被一刀斩首,不如拼死在辽东战场,也不算枉来人世一趟了。侯爷,罪民愿往,无怨无悔。”
张献忠是边军出身,正如李定国所言,有一身本事,并没有多怕建虏,因此他第二个站起来,表示愿往。
其他首领见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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