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三更时分,刚好是夜黑风高夜。孙传庭领头和锦衣卫校尉们一起翻墙摸到建虏所在使馆边上。
他看看旗杆上的红灯笼,基本确认无疑。但为了保险,还是派了四个精干的锦衣卫校尉去使馆门口把两个昏昏欲睡的日本哨兵给摸了过来。
没过一会,孙传庭就得到印证,这里就是建虏使馆,并且建虏都在里面并无外出。
领头的几个锦衣卫都看着孙传庭,就等他下令便要杀进去。
但是孙传庭并没有马上下令,他看着被风吹得来回摇摆的灯笼思考着。
要是按照原计划杀进去的话,天色太暗,一来会有已方的伤亡,二来怕建虏有漏网之鱼,特别是不能漏了那个马光远。
他看着建虏使馆,忽然下定了决心,对围在身边的锦衣卫道:“给我放火烧,里面出来的人一律射杀!”
锦衣卫百户王益坚听了一惊,回头确认了建虏使馆的环境,转回头对孙传庭道:“这是不是有点不妥,现在风大,要是烧起来怕控制不住火势。”
孙传庭一听,只是冷冷一笑道:“番邦小国,还敢怀有不臣之心,给他们一点教训又何妨。此事有本官担着,你们只管去做便行,唯一的要求是里面的人都得死!”
听孙传庭那不容商议的语气,几个锦衣卫不再犹豫,低声答应一声便去准备了。
没过多少时间,火苗同时从使馆上风方位的几处地方冒出来。风助火势,马上就变成了熊熊大火。整个使馆没一会儿就笼罩在大火中。
很快使馆内传出各种惊呼、惨叫和哭爹喊娘的声音,这种火势根本就没法救,没烧死的建虏纷纷往外逃。
但他们刚一逃出使馆门口,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箭雨。这八月的炎热天气,逃出来的人不是赤条条已经是不错了。因此建虏那会穿甲戴盔,再加上有心算无意,没有一个能逃过这劫。
孙传庭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使馆在熊熊燃烧,门口的建虏中箭后挣扎死去,完全无动于衷。
或许是日本经常遭受火灾的原因吧,这边火势一起的时候,就被人发现了,锣鼓警报声马上响起,许多人跑出来救火。
但这不是普通的火灾,是故意纵火。同时从几个点开始烧起,风又大,所以等日本人的警报声响起的时候,使馆内已经是一片火海,再没有人冲出来了。
孙传庭看看日本人的动静,再等了一会,还不见里面有人出来。他估摸了下火势,心知已无活口,便下令撤退。
原大明建昌参将投靠建虏后,先后任一等总兵官、一等昂邦章京、乌真超哈右翼固山额真、汉军正黄、镶黄两旗固山额真,为建虏建言献策,鞠躬尽瘁的汉奸马光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烧死在异国他乡。
再说大明使馆是在上风口,因此虽然隔壁街是热火焚天,但这边却安然无恙。孙传庭不管锦衣卫如何,自己直接回去补觉了。
在天色微明时候,大明使馆里闯进了一大堆日本武士,簇拥着一个年轻的日本人气势汹汹的要求见大明天使。
不过他们还是比较理智的,并没有乱来,只是一脸的愤怒。
孙传庭得报后,慢悠悠地出来,锦衣卫校尉马上上前护住他。一时之间,两边泾渭分明,互相对峙着。
那日本年轻人身边的一个随从向孙传庭介绍道:“此乃我大日本国第三代征夷大将军。。。”
为首之人正是德川家光,他不耐烦地打断了介绍,用愤怒地眼神盯着孙传庭问道:“是不是你们纵的火?”
他想着这明国使者肯定会百般抵赖,因此已把现场的一些蛛丝马迹都让人保护好,甚至还带来了那两个被绑成粽子的哨兵,只要孙传庭否认,人证物证俱在,到时候就没法再抵赖了。
可没想孙传庭却不慌不忙地点头道:“是本官下令火烧建虏,这些大明叛臣,人人得而诛之,这有何不可么?”
德川家光听得一愣,张口想反驳,却发现人家说得好像也是正理。
他好歹也做过几年上位者了,脑子一转,马上质问道:“你可知道,这火烧了我多少臣民的房屋么?”
他的手下见对方承认,自己的主人发怒,个个手按刀柄,准备围殴这些明人。
孙传庭一听,不仅没有心虚,反而脸色一变,微显怒意地反问道:“我大明太祖皇帝赐尔等国王封号,成祖更是允尔等十年一朝贡,可谓优待有佳。可尔等竟然无视大明而攻伐藩国朝鲜,我大明皇帝颇为震怒,一直等尔等派使给个说法。现已过多年,却仍没说法,是以派本官前来一问,尔等还是我大明藩国么,还向大明朝贡否?”
其实大明和日本的关系,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因为万历朝鲜战争,早已不是宗主国和藩国的关系了。
不过现在不管是大明的皇帝,还是日本的当权者都已换过,两国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却是没有一个定论。
德川家光见这个大明使者不但毫不理亏,反而咄咄逼人。埋在他骨子里的那种欺软怕硬,崇拜强者的基因就起作用了,他想起父亲德川秀忠的一番番言论,说大明是如何的强大,不由得心虚起来。
如果大明真得如同先前的金国使者说得那样,国力虚弱,已到不堪一击的地步,那么这个大明使者就不可能如此强势。
德川家光气势汹汹而来,现在又畏惧明国实力,前后反差太大,就算他想服软,也放不下这个面子,一时场面又僵持住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闭关锁国
正在这时,使馆门口又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进来一批人,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头发略微有点发白的日本人。
德川家光一见,尴尬地神情稍微一收,面对中年人头一低道:“父亲大人!”
德川秀忠没有理儿子,脸上堆出笑容,用半生不熟地汉语向孙传庭道:“上使不要见怪,犬子是被下人蒙蔽了,这火灾是另有内情,待我向犬子解释一二,以免误会。”
围在孙传庭身边的锦衣卫校尉们听得哑口无言,钦使都承认了是自己下令放的火,这还能有啥内情?
不过想必这人怕是没听到刚才孙传庭说得话,他儿子是听清楚了,他就是解释也会被反驳掉。
孙传庭却没有一点诧异地表现,只是微微颌首示意了下。
德川家光边上的随从附在他耳边轻声给他翻译,使得他那张脸一下转为阴沉,不过还是一言不发,看着他老子的一举一动而已。
德川秀忠在得到大明天使的同意后,便转向自己儿子道:“你过来一下。”
不一会,两人进入隔壁的一个房间内。当他们一进去之后,德川家光就没有外面的恭谦了,冷着脸对德川秀忠道:“刚才那明使自己已承认放火了!”
德川秀忠的身体不是很好,这也是他早早传位给德川家光的原因。他自己先去座位坐下,然后才抬头对儿子道:“这重要么?有比我们德川家族的地位还重要么?你忘记猴子是怎么死的,忘记我们德川家族如今的权势是怎么来了?”
猴子是丰臣秀吉的绰号,德川家的人在私底下一直是这么称呼的。德川家光此时听父亲又把这些问题翻出来说,感触却比之前听的时候不一样了。
明国使者身处他国,肆意追杀本国叛臣,丝毫不顾忌他国的律法。这在弱肉强食的日本人心中所想,只能归结为身后靠山的强大。
德川家光之前并没有深刻体会,现在面对咄咄逼人的孙传庭,他才见识到了什么是强势。
德川秀忠见儿子的脸变得阴晴不定,就再说道:“现在金国的使者没有一个活口,你就是想和金国结盟怕也是难了。如果金国够强大,他们会放任自己的使者在我大日本国内这么烧死而不管么?到时候说不定还问罪于我们,否则就只能说明金国不够强大。既然金国不够强大,为何我们要冒险与之结盟?”
德川家光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自己之前的想法难道都错了?
德川秀忠今天见这个儿子一反常态,没有往常的倨傲不逊,知道他听进去了。
于是,他继续劝道:“你知道你爷爷为何找理由避开了出兵朝鲜么?”
德川家光略微有点吃惊,这话题他是第一次听说,想了一下,微微摇头,然后等着答案。
“我们家祖上曾在江户亲眼看到遮天蔽日的大明水师,海上全是大明的船只,那船大得都能跑马!你要知道,这还只是大明皇帝一个近侍所领的船队而已。如果大明真对日本开战,又岂止这些船。这些都被祖上记在本子上,一代代传了下来。你爷爷知道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就算强盛不再,也不是我们小小日本能撼动的。”
“以前的猴子有了觊觎之心,结果被我德川家取代。我德川家要有这不臣之心,也必然会被别的大名所取代。就算到了后世,如果有日本当权者有非分之想,也必然垮台。”
德川秀忠这个话要是被钟进卫听到了,必然会惊叹他说得真准。
他说到这里,看到儿子脸上已露出恐惧之色,就缓和了语气说道:“别以为我德川家的统治一帆风顺,其实那些大名没一个是好相处的,都在想着取代我德川家。我之所以这么早传位给你,就是怕你刚接位,势孤力单做出错事,会被那些大名有可趁之机。我们现在以及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以巩固我德川家的权势为第一,明白么?”
德川家光的冷汗在额头冒出,此时的他,才真正体会到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他从没想过,要是自己对明国有非分之想的话,就等于是把自己的屁股坐到了富士山口去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南明的官员渡海来借兵反清。当时他慷慨答应,只是后来因为船队遇风暴才不得已返航。
如果钟进卫来看这事的话,一眼就能看出他所隐藏的心思,就是对中华之地有觊觎之心。
南明官员也是脑残,从日本借兵容易,但送神难啊,日本鬼子来了难道还会走?到时候就算赶走了建虏,也会陷于倭寇的统治之下。
不过现在在钟进卫的努力下,已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了。
两个日本的最高统治者达成了一致,后面的事情就好处理了。
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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