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厘米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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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厘米的阳光-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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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进出两次的爷爷根本一句话就没和她说过。

暖暖妈妈说的挺一阵见血,人老了真得脾气就会变。

如果……人和人的感情永远都能一成不变,停在最美好的时候就好了。

“想进去吗?”季成阳的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将她拉回现实。

她目光闪烁地看着他,有些期待。

季成阳低头,从口袋里慢慢摸出一把红色带着小十字的瑞士军刀,然后在手心里摆弄挑选着工具,将公然撬锁这件事看得比鸿毛还轻。纪忆轻轻呼吸着,紧张四处张望,唯恐有院里巡逻的士兵走过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似乎找到了顺心的工具,将银色的工具深入到钥匙孔里。

不到两三秒,就有铜锁响动的声音。。

季成阳收回军刀,用手扶住门,慢慢推开。

月光随着门打开,慢慢侵入这个漆黑的教室。

纪忆站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那扇深绿色有着一条大裂缝的木门,看着黑漆漆的教室,有一瞬的怔愣。啪嗒一声轻响,身边已经有火苗出现,飘飘荡荡地在季成阳手指边,照亮着教室。

“快灭掉,”纪忆拉住他的手臂,压低声音说,“学校里没有路灯,都是黑的,我们要是弄出火亮,巡逻兵会看到就麻烦了。”

季家小儿子带着纪家长孙女……私撬小学教室……

要是被发现,那可真丢人丢到家了。

季成阳反应了一秒,松开拇指。

打火机瞬间熄灭。

因为按了有几十秒,已经有些烫手,他在手心里颠了颠,才又扔回了裤子口袋。

纪忆已经走进教室,实在太黑,不得已扯下窗户上贴着的报纸。

可惜扯得太顺手,反倒忘记这里已经封了大半年,到处都积了灰。季成阳被呛得蹙眉,将她拽到自己身边,避开那些扬起的灰尘。

纪忆也咳嗽,跟他退到门那处,兴高采烈地指着第一排第二个座位:“我以前坐那个位子,”她似乎不太甘心地抱怨,“想睡觉都不行,就在老师眼皮底下,从小到大我都坐第一排,从来米坐过后排。”

季成阳端详着月光下的那对小桌椅,笑了,“为什么?因为老师最喜欢你?”

“才不是……都因为我太矮了,坐在后边儿看不见黑板。”

季成阳也笑,和他想象中的答案完全一样。

所有这些往事,落到季成阳的耳朵里就像是有人在一页页给他翻着她的童年相册,带着老旧的黄色,是那种岁月独有的古旧色泽。

他继续打量教室,随口问她:“你小时候的照片多吗?”

他记得暖暖每年快到生日,都会照相,记录从小到大的生长轨迹。

“不多,我不喜欢照相,”纪忆笑着从季成阳身边走开,走上讲台,竟发现黑板地下的木槽里还有粉笔,“好像……只有百日照,还有三四岁时候的几张,全都穿着小军装,还戴军帽,特别像男生。”

“你以前登台呢?”季成阳想起第一次带她去跳舞,竟然忘了给她照相,“没人给你照过?”

“好像有吧……只有大合照,”她从灰尘里,拿起粉笔,随便黑板上划了一撇,“就是你送我去的那年,我跳过一次双人舞,后来就没跳过了。”

她说着,又要去画那一横,却猛地停住。

身后,季成阳的眼睛也从棒球帽子下露出来,他整个人都静止在黑暗里,看她写出来的那一笔。

纪忆也傻住了。

天啊,我在写什么?

太习惯了。

竟然已经完全养成了习惯,只要一拿着笔,就会在纸上写他的名字,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习惯,自己有时候和暖暖一起去买水笔,都会习惯性地写“季”这个字试笔芯。暖暖每次都笑她果然是真爱,竟然不写自己的那个“纪”,反倒写季暖暖的那个“季”。

只有她清楚,自己写的是他的姓氏。

粉笔在黑板上停着了几秒。

她轻轻咬住嘴唇,装着不在乎一样,将手里的粉笔头扔到了脚下。

拜托,千万别看到刚才那一笔,千万不要……如果看到了……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个角落疯狂滋长出来,蔓延开来,紧紧缠住她整颗心脏。

忐忑和期盼,两种情绪纠结着,让心变得沉重。那里灌注了太多情感,起搏的如此艰难。

“快九点了。”季成阳的声音,在身后告诉她。

“嗯。”她莫名不敢转身,心虚的一塌糊涂。

结果还是季成阳走近,一步迈上讲台。

他也从灰尘里挑拣着找出了一根黄色的粉笔,也在手里把玩着,似乎也想写什么。她在月光里,在月光里飘荡的尘埃里看着他,心疯狂跳动着,可就是不敢继续说话,只是盯着他衬衫的第三颗纽扣,轻声呼出一口气。

她觉得浑身血液都在疯狂流动着,不能停止。

粉笔落在黑板上的声音。

季成阳一言不发,就着她刚才的那一笔,写下了自己的姓,然后笔锋一转,几笔就添了另外的一个字。季成阳两根手指揉捏着那根黄色小粉笔头,低头看她,看着她额头微微分开的刘海,似乎轻轻叹了口气。那声轻叹,有着想要掩饰的感情,似乎很轻,也很重。

“是不是想写这两个字?”

两个?

她抬头。

月光里,黑板上,真得有两个笔风劲透的字:

是……“季”和“纪”。

 31第三十章 藏在心深处(2)

两个字;“季”和“纪”。

她发现了一个微妙的巧合;这两字的起笔写法,都是一撇一横;只不过一个是分开来,一个连了起来。而这两个字就被写在了她小学教室的黑板上,这块黑板,曾写过很多她曾学过的英文单词;数学公式,现在;就只有他和她的姓氏。

“嗯;”纪忆轻轻呼出一口气;觉得心都跳得有些疼了,“我……就是想写这两个字。”

季成阳笑了一声,将黄色的粉笔头放回到粉笔槽,抬起手腕。

他在看时间。

这个动作她很熟悉,也很配合地四处翻找黑板擦,可是没有找到,怎么会只有粉笔没有粉笔擦呢?她转身要去翻讲台下的抽屉,被季成阳拉了回来:“不用擦了,一会儿我把门锁上,谁都不看到了。”

不擦吗?

可是……

季成阳轻轻在她身后拍了拍,示意她可以走了。纪忆有些心虚,最后瞄了眼黑板上的字,还是听话地离开了这间教室。季成阳随手撞上门,啪嗒一声落了门锁,今晚的一切都像是个秘密,被关在了这扇门的背后。

季成阳开车将她送到附中,已经是晚上九点。

“我送你到校门口?”

纪忆想了会儿,摇头:“我自己走过去吧,这里天桥和马路都很热闹,很安全。”

纪忆跳下车,绕到驾驶座这侧的车窗外,和他道别,然后背着双肩包自己一个人走上过街天桥。他手搭在完全敞开的车窗上,隔着前挡风玻璃看见她一级级走上天桥的红色台阶,然后慢慢经过天桥上卖光碟、娃娃、杂货的地摊,目不斜视。

也不算目不斜视,她总会看向这里,这辆车的位置。

季成阳摘下帽子,扔到副驾驶座上,仰头靠上座椅靠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车门外的那层金属。经历过战争炮火的人,一年的历程都仿佛是疾行,能赶超普通人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经历,他希望看到和平,希望世界上所有的死亡都再和枪炮无关,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镜头下都是简单而幸福的画面。

如同,此时此刻。

他爱着的这个还不成熟的小姑娘,走在北京的这个普通天桥上,在频频偷看着自己。

季成阳看着纪忆消失在转弯的路口,终于离开。他在半小时之后到了电视台,例行会议,例行公事开完,嬉笑吵闹一番大家各自准备接下来的工作。季成阳走出大门,迈了两级台阶时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刘晚夏很快从玻璃门内走出来:“天啊,我一路追着你,叫了三四声,你都没听见。”

身边有人经过,都笑着和刘晚夏招呼,她是个性子温和又热情的女人,这种人如果再加上端庄美好的一张脸,放到哪里都会受欢迎。季成阳记得她从高中起就是领奖专业户,不过说是高中同学,其实他和刘晚夏并不怎么熟悉。

刘晚夏走上来,笑着说刚才遇到的趣事,似乎什么事情经过她一描述就会变得格外生动有趣,果然天生是做主播的女人。

“我听说你要上一个访谈节目?”刘晚夏将挎包拎在手里,跟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季成阳倒是意外,这件事刚才确定不到几个小时而已:“是答应了一个节目,主要他们做的专题就是战地记者,还请了几位我很尊敬的前辈。”

刘晚夏笑:“说起战地,你打算如何?总不能一辈子往那里跑吧?”

“暂时没什么太长远的打算,”他做的这件事本就不需要什么长远职业规划,既然选择的是战地,那就意味着不会太考虑什么现实问题。诸如年资?诸如升职?诸如其它。

“这算是……你们家庭遗传的英雄主义情结?”

季成阳笑了声。

他指了指自己的车:“我到了。”

刘晚夏啊了声,恍然自己竟然走出台里这么远,跟着他一路到了临近小区的停车场……“我怎么来这儿了?我今天没开车来啊,”她笑,非常直接地瞅着季成阳,“我要去的地方离你家很近,也是北三环,顺路送我一程?”

季成阳无可无不可,自己从裤子口袋里摸出车钥匙,示意她上车。

刘晚夏对季成阳这位老同学未来的职业规划非常在意,车在宽阔的马路上前行时,她就在这里分析他所不知道的台里局势。季成阳知道她的好心,自然也看得出她和自己说话时,眼底总若有似无的那么一丝再进一步的意思。

他不是不知道刘晚夏的那些小心思。

有的人喜欢不紧不慢规划自己的每一步生活,在和平的都市里喜欢用性格沉稳还是外放,父母是否仍旧健在健康与否,或者家里的亲戚是否有什么拖累或者能够支持的背景,对方工作是否稳定且可持续发展……等等,很多具象化的东西来选择自己的爱情,或者更直接一些地说是选择伴侣。

这没什么错。

比如现在,此时此刻,他就在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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