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泼天的功劳,竟然被这两个人给拿去了!
这让陆禅情何以堪?
这让陆禅一直以来强硬打压着王三善和苏默的陆禅如何面对朝中纷至沓来的压力?
“前进,迅速进军!”陆禅怒喝着,看向左右:“给我将陈益古喊来!”
陈益古匆匆赶来,鞋子都快走歪了,却不敢露出一点怠慢的神情:“监军使!”
“那些土司不是还嚷嚷着军服不够吗?你立刻下订单给苏氏作坊,以军事名义订购十万套军服,十万套被褥床单。什么他们生产的,一个个,全给我订满了!”
陈益古凛然应是,这年头的官府订单,那可是催人命的东西啊!
士农工商,商人连匠人都比不上。社会地位之低下,可想而知。尤其古代衙门,官字两张口,谁他怎么说。今天定了一万两的东西,明天就能给你忘了。等到付款的时候,推诿来推诿去,直接拖得你家毁人亡,甚至更无耻的,直接打个白条就不管了。
在华朝,尽管商人因为和世家豪族捆绑在了一起有了提高。但相对而言,商人在官府面前依旧是十分弱势,强买强卖是基本的,要物不给钱更是十分有可能的。
更何况,陆禅顶着湖广三司的名头下达订单是打着支援前线的名义。这个支持平叛的当口,为了树立正面形象,哪怕吃的是苦头,乃至是致命的苦头,苏家也没有拒绝的名义!
到时候,所有产能都被军需封死的苏家,拿什么去开拓市场赚钱?不能赚钱的苏氏产业,那就是苏家不断流血失血的致命之处!
但同样,陆禅这么急不可耐地就要强硬打压苏家的产业,其中针对苏默的味道实在太浓郁了。这般将和苏默的斗争公开化明朗化,只怕对陆家并无什么好处。
毕竟,苏默是解围贵阳的功臣!而王三善的几次忤逆,对陆家而言已经形同背叛,偏偏陆家还得捧着王三善这个大功臣,那滋味不亚于让陆禅一口吞下一只,不,是两只苍蝇,还得微笑着说……嗯,好吃,解围贵阳,是我的功劳……
远处,彭衷白,彭海若、彭象乾、彭应楚几人远远看着陆禅愤怒的神情,纷纷对视一眼,嘿嘿笑了起来。
“前线紧急,我们的陆大公子可是迫不及待想要前去抢占功勋了。诸位,可否准备好了?”彭衷白眯着眼睛,笑道。
“当然准备好了,兵械齐全,粮草充裕。这陆大公子,可是太及时了!”彭海若、彭象乾、彭应楚纷纷大笑。
“诸君共勉!”
第十五章:南北京
南京,紫薇阁。
这是最近天子喜欢来的地方,今日,启兴帝华言殊显得特别高兴。
八百里加急,一路上累死了十多匹好马,金牌快递入城,身上缠着红带的骑士直接驶入了皇城通政司,一举将这个大好消息传遍了京城!
贵阳解围!
满城为之欢呼。苏默和王三善的名字,顿时传遍了四九城。
要知道,自从建奴进犯辽西以来,这是京城第一个收到的胜仗消息。还是战乱频发期间,斩获万数,击败兵马十万的大胜!
此战之胜,可以是华言殊拿去在宗庙里头好好夸耀的东西!
谁都知道西南之危可谓是帝国又一个泥潭,贵州四川都是地理位置颇为重要,而且在版图之中不可小觑的地方。若是不顾,四川烂了等于一个财赋重镇就没了。贵州烂了,湖广这个粮仓同样也没了进而影响到整个江南地区粮食危机!同样,贵州一乱,两广也会堪忧,不可避免地需要陈兵边境。
故而,这每年的军费开支,定然会大幅度上升。
这个时候,收复辽地也就变得更加困难起来,而没了辽镇的牵扯,再去防卫建奴,需要的力气便会变得格外困难。军费的开支,更会几何一般攀升。
这对于本就窘困的财政而言,不啻于是又一个黑洞。而且还是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年才能补回来的黑洞!
而今,贵阳解围,启兴帝华言殊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口中喃喃说着列祖列宗保佑的话。这才翻开奏章,不由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这个苏默……有胆魄!”华言殊缓缓点头:“小弟这次,没看错人啊。区区百十人,竟然让他成了贵阳解围的关键人物,还有这个王三善,也很是了得!”
对于千年传承的世家,华言殊要说没有芥蒂,这根本不可能。
但对于陆慷,华言殊的确有颇为信任。也就只有这个从财相上台的西府之长,才能东挪西凑,各处挤压才能拿出千万两之巨的军费,让一直困扰着启兴帝的财政问题没有爆发。
光是这一点,的确如叶向高所言。这陆慷是一个能够挽回局势之人!
但一想到陆家不断上升后对朝政的掌控,以及那次夺权之中的狼狈下场。华言殊便脸色阴沉了起来。
在权力掌控的问题中,任何帝王从来就不多一点点的宽容。帝王对权力的追逐是狂热的,对权力欲的满足是绝对的。
任何挡在帝王意志前面的人,哪怕再怎么拥有权势,也绝对会被帝王视作敌人!
故而,自从帝国中期之后。如何从权臣世族之中全面夺回权力,便成了历代天子的难题!
按照太祖的权力版图,之所以没有做出如明朝那般的废宰相之策。显然是想制造出权力制衡的局面,只可惜,这个局面在早期几代帝王中呈现出了良性之后。在后期彻底失衡了!
首先是封建时代社会阶层的固化让世族可以掌握住足够的资源和话语权来一代代奠基和巩固自己手中的权力,他们可以通过士大夫阶层不断完善文官政治的气候。
普通的士子可能在皇权教育的体制下对天子顶礼膜拜,但对于顶级势力而言,在有了制衡的手段后,便等于掀开了对皇权敬畏的面纱。他们突兀地发现,原来,皇帝也只不过是终日被圈养在深宫,被重重规矩拘束而享有极大权势的普通人。
故而,从中期开始。各路名臣便开始拘束皇权,试图逐渐压缩这个普通人的权势。而南方,远离传统的南方便在皇权鞭长莫及的情况下,越发铸就了权力基石的稳固。甚至,工坊不断产生,新的社会阶层和不断出现的新事物让这个国度的变数越来越多。
但同样,八大家开始试图用一系列隐秘的手段把持这个国家的核心权力。
最终,在先帝手中,他们遭遇到了皇权最激烈的反抗。也正是那一代,代表新兴阶层的苏护选择了支持皇权,和既得利益阶层的八大家展开了最激烈的交锋。
而先帝支持下的苏护,也尽数揽住了极大的权限,包括军权,苏护试图通过北伐彻底巩固功勋,扫清这个国家的所有病灶。却发现,这个国家最大的病灶就在八大家的贪婪和毫无节制上。
最终,苏护失败了。
皇权试图通过掌握军权重新夺权的希望破灭,新帝手中的权力开始缩水。
文官政治的巅峰以昂扬无匹的姿态成了朝廷之中的主流。只是,谁也没发现。这所谓的文官政治的真正基石,是八大家。
通过书院,各家姻亲彼此呼应。八大家隐藏了在所谓文官的表皮下,试图持续把持住帝国的权柄。
这一点,在先帝后半生的抑郁之中表现淋漓尽致。
眼下的启兴帝对这一点,更是感受深刻。因为,先帝无子,他本来就是周家和陆家鼎力捧上来的别支帝子。
“咳咳……”想通了这一点,再去看这些所谓胜负,华言殊也就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了。甚至,一想到面对权臣自己无能为力的局面,启兴帝胸中一闷,脸色憋得通红,剧烈地咳了起来。
一边亲信的大伴德胜快步跑来,轻轻拍着华言殊的背,又是迅速从袖中拿出一个琉璃瓶,倒出其中的药丸,让华言殊和着清水快速咽了下去。
至此,华言殊剧烈的咳嗽这才好了点,憋得通红的脸终于开始恢复正常。
德胜挥退小太监,尽管这个小太监是他的亲信,他却十分明白这个关头,天子的一丝一毫的迅速都不得泄露出去。
若不是他的亲信,只怕出了门就要死了!
果然,当华言殊将手无力地从嘴上移开的时候,德胜瞳孔猛然一缩。他分明看见,袖子上鲜艳的血红。
天子,竟是咳血了!
“不碍事,去处理吧!”华言殊显然也明白自己健康状况将带来多大的影响,这也是他自从那次试探后再未有过动作的核心原因之一。
德胜悄然退下,给天子找了一身常服。
换了衣服的天子似乎恢复了正常,依旧那般气度优雅,皇家风度尽显。
“这个苏默……”启兴帝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就让小弟以苏默的名义,尽快上京吧。”
“来人,宣文卿过来!”启兴帝说罢,便继续沉思起来。
金陵。
王家府邸,书房。
人依旧是原先的那班人,只是多了一个笑嘻嘻似乎有些老童心的人。这便是南都礼部尚书赢忠。
周琦、谢屈、顾明、王丕依旧在做。
只是比起上一次会谈的沉闷,这一次大家的神态都轻松了许多。
“果然不愧是苏护的种,这一战,干得漂亮啊!”王丕说话十分霸气,这斩钉截铁的气势,让其他人都是轻笑了起来。
这一次,苏默的确干得漂亮。解围贵阳省城,等若是让西南危局开始趋于可控。
周琦不时颔首:“苏默在西南的开局,想的是曾经无人问津的屯堡人。能够以区区弱势之兵,腾挪之下彻底抵顶胜局。这番胆魄和手腕,着实叫人称赞啊!”
谢屈和顾明纷纷都是拿起茶杯,不约而同地眯起了眼睛。
周琦这老小子,左右都是心急的意思。
说苏默利用屯堡人开局,以弱小的力量干掉的强大的对手。实际上是在提示几个人,他们这几家,分别对上陆家的时候的确十分弱小。但只要有勇气和手腕,还是能干掉对手的。没瞧见苏默不也是联合了屯堡其余几家的力量,于是一股脑地组建了八千兵马,干犯了和水西土司同等的水东土司宋万化吗?
击败三万人的功绩,足够苏默留名青史了!
同样,谢屈,顾明,王丕也可以理解为。若是他们几个再不联合起来,只怕在陆家这个力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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