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那些被夏元繁抛弃的学子中,一名作许宣的学子疑惑出声:“苏默外衣下,怎么有一件黑衣?”
“黑衣怎么了……”
许宣好像想到了什么:“大家看苏默的请假条,怎么……是必过的条~子……还有这黑衣?”
“必过的条~子?那是什么?”
“就是丧条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听不懂啊……”
陈益古脸上含着的笑容有些停滞,似乎感觉到了不妙。
此刻,文思卿用力地要扶起苏默。但苏默意识昏沉,死沉的身体哪里是一个弱女子可以扶起来的。
正当文思卿银牙暗咬叫着劲的时候,一股子清幽的香气传来,文思卿手下一阵轻松。
原来,是顾诗晓到了。文思卿说不清什么表情:“你来了。”
顾诗晓轻轻地嗯了一声。
扶起苏默,文思卿回望,目光落在许宣身上:“想不到一群脑残里还有个清醒的。苏默,穿的是黑衣!此次下山回善化,是要祭奠在这场时间诡秘同步,目标分外明确的骚乱之中,死去的十七条人命!”
“十七条人命……”
在可能一辈子不会杀人的所有学子眼里,那颗被鼓噪起来,狂热情绪左右的脑袋纷纷开始迅速思考起来。
十七条人命?
这是个什么概念,那意味着,十七个家庭的灾难啊!
什么时候,国朝之中,竟然会因为区区买卖不公平,会死人,会去杀人!
而且,还是如此协调一致,阴谋味十足的在短短三天内,由北到南陆续爆发?
没有人是真的傻子,被文思卿点醒的所有学子,包括李钧吉,纷纷看向苏默那断裂衣服出,里面裹着的一层黑衣。
这一刻,黑衣无比刺目。
刺痛着所有人的心灵,以及理智!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这一刻,所有的事情都脉络渐渐清晰了起来。苏默想要去谢过此事之中出力甚为关键的文思卿,结果被拦在了紫盖峰山下还被人打了一顿。
苏默的挨揍引起了夏元繁的注意,同时,在文思卿身上吃了大亏的夏元繁显然不甘心就此了事。
没有见识过苏默本事的夏元繁下意识上被文思卿的威风赫赫给吓到了,以为苏默只是一个有点文采的文弱书生。
于是,夏元繁便鼓噪了几十个对苏默十分不满的学子,在陈益古的推波助澜之下,到了芙蓉峰下山必经之路的山庄上埋伏了起来。
而苏默,则是因为骚乱之中死了十七条性命,遍布整个湘江大地百数商业网点的覆灭,不仅是巨额的经济损失,还有死亡那种浓重万分的阴影。
苏默没有去猜测陆家何来的胆量瞒报十七条性命,也许,在官方渠道之上,最后拜在桌案上的报告仅仅只是重伤一人,轻伤十七人。
至于代表天子意志的湖广巡按纪皓然会如何想,只怕在新帝威望未显的这个时候,陆家有的是办法对付纪皓然。
撇去这些,总之,在收到损失报告后。刚刚上山没几天的苏默便再次爬山上了刑克所在的芙蓉峰,请假的情节别人无从得知。
但见了苏默那准备好的丧服和书院请假必过的条~子后,所有人都已然明白。
苏默,这是要奔丧去了!
而在许宣一干被鼓动而来的学子眼中,他们的罪孽一下子就深重了起来。本来,驱逐一个未必是坏人的同学已经是十分严厉过分的事情了。
现在不分青红皂白给苏默弄了一身伤不说。末了,才发现自己可能是被利用了。
而且,还是被利用着,去阻拦人家奔丧!
无论是谁去想,死者为大,不说有没有被挑动利用,就说这阻拦人家奔丧一事,那也是再恶劣不过了!
而这,就是李钧吉和许宣一干人所做的事情。
文思卿没有再搭理这些人,但陈益古的脸色已然彻底垮了下来,带着李钧吉和崔子忠离开,甚至都没功夫去管一干互相对视不住小声议论的学子。
但被同窗围住的许宣却很清晰地看到了李钧吉眼中熟悉的目光,那是一种悔恨和纠结的复杂神色。
经此一役,书院之中议论苏默的声音骤然消减。
夏元繁这个始作俑者的真面目在文思卿那犀利的眼神之下,被众人得知。如小丑一般的夏元繁是直接告了病假,回了自己的山头高挂免战牌。
因为,每次夏元繁都能发现门外会出现许宣那声嘶力竭的声音。被愚弄了这么久,许宣等一干人自然是恨不得把夏元繁给生撕了。
但得了许宣一干人和夏元繁现身说法,陈益古一手炮制的国贼余孽的影响迅速消散。
只是,已然造成的声望损失在无法挽回了。
就算谁都知道,只要仔细想一想楚练绸庄的事情必然另有隐情,苏默的品性,也并非恶劣,甚至是书院中极其出色的一代风云人物。无论人品还是学识亦或者相貌风度,那都是上佳之姿。
所有理智之人眼里,苏默显然是无辜的。
但无论如何,在苏默国贼帽子无法摘下,叛国之最无法沉冤得雪之前。国贼之子的头衔将会一直跟随苏默,无论大家在理智之中如何明白苏默是一个优秀而人品不坏的人。
但感性上,跟随着苏默的另外一个印象,那就是国贼之子了!
这是一个无法转移和躲避的伤害,苏默这么想着,脑海之中不断浮动的,却是那迷迷糊糊中,文思卿的强悍和坚韧。那份带着四月晴朗阳光的美丽画面不断席卷着苏默的心海,一阵阵暖意流淌,心中那片柔软被不住地跳动着,更见柔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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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夜色刀光冷(上)
文思卿在山脚下将苏默交给了苏氏私房菜的一干仆从,看着神态焦急的云天和苏克容对文思卿以主人之礼对待,文思卿心下一慌,勉强装作不在意,但在回山的时候,却还是不住地有些扭捏脸烫起来。
“竟然喊我主母……”
“该不会是喊错了吧……也许唤的是苏默主人,我给听错了呢?”
“不会的,苏默可是又给了我一份编书的资料,还约了时间要聚会讨论编纂的事情。那云天和苏克容都是伶俐模样,怎么会喊错呢。”
“那就是主母了吧……”
……
“见过大娘子……”
“奴婢拜见大娘子……”
文思卿乱糟糟地想着,及至回了紫盖峰山腰上的小院,听着瞬间密集起来的见礼。这才反应了过来,看向快步奔过来的文暮雪,心下一个咯噔。
文暮雪一脸老大不乐意,脸上甚至犹自带着泪痕。这让文思卿愤怒的同时,猛然想到了什么,一阵惊惧的心情入内,看着大门,竟是踟蹰了起来。
“见了情郎,难道就连家都不要了吗?”柳如君雍容大方地从院内走出:“或者说你还想学一学文昭君的故事?”
“思卿不敢……!”文思卿不再犹疑,牵着文暮雪,莲步轻移,到了柳如君身前行礼。
只是面对这不过打了十岁不到的少妇,文思卿这才却是倔强非常,什么称呼也没再喊了。
回了主厅,几人入座,柳如君单手撑着茶几,青丝如雪铺撒而下,别样透着成熟的诱惑,只是柳如君显然心情很不好,挥手对一干奴仆道:“大娘子最近要苦读经义就不出去了,将话发下去,从今日起任何同学拒绝入院。就算要去上课,蓉儿都跟着过去帮衬着点。好了,都下去吧!”
被唤作蓉儿的是一个二九年华的清丽大丫鬟,她依言退下,其余奴仆便跟着她徐徐撤退。主厅之上,只余下三女。
文思卿胸脯微微起伏,依旧一言未发,但禁足令带给她的震惊,却在不断酝酿发酵!
“你和苏默的往来,断了吧!”柳如君声音温和,足能柔化万千男儿,但神态之中,那种肯定和无法更改的意味,却让文思卿如坠深渊!
文思卿缓缓摇头:“我不答应。就算再自以为是,我都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说服我再做这样的事情!”
“那是你当局者迷!”柳如君声音平淡,却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文思卿听此,却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是要我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吗?就因为我动了拳脚让你们感觉丢脸,所以你来了。就因为还留着我的身体,可以让政治利益以姻亲关系凝结,所以就要舍弃我的未来?或者,让我削发为尼才能让你如意,再为父亲诞下麟儿?”
文思卿罕见地长长一句话说出,胸脯起伏得更快了,如此让人神魂颠倒的神态。此刻却显露出了分外坚韧的倔强!
“住口!”柳如君音量提高一份:“你一向聪慧,也明白眼下我们的情况并不如表面上光鲜。为了你的亲人,难道就不能别去添乱吗?更何况,让你断绝和苏默的往来,并不仅仅只是我的意志!”
“还有父亲?”文思卿的心在下沉。
柳如君缓缓颔首:“若是政事,你父亲可以坚持。但家事,有些事情也并不是你父亲也难以坚持。更何况,我们还不是嫡支!”
文思卿扭头就走,她明白,这里头,肯定还有家族的施压。宗主对于和陆家结亲乃至取代绍兴那一家成为八大家,可是十分热心。
但明白了又如何?
文思卿忽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此刻,那个双九年华的清丽少女快步跟上:“大娘子,莫要为难夫人了。夫人有……石女之症。”
说罢,少女便悄然离开。石女之症,便是泛指各种不孕不育。
文思卿脸上歉意无比,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曾听闻过柳如君的故事,这位曾经的平民才女,曾经有过心爱之人,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她续弦给了文国权这个中年老帅哥。
施州卫。
一处山林内,一行人沉默地走着。
领头之人身材并不高大,却敦厚沉稳,尤其是目光之中锐利非常,油然现出一股子淡淡的煞气。
其后,跟着几个精干强悍的武士。
一行人皆是弯刀简装,身上穿着斑驳的绿衣作战服。这是苏家秘坊造出来的专为作战使用的衣服,上面有诸多口袋可以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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