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一天,他却伸手将他推进了莲花池里,他想起这个皇弟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儿,是他的母妃害死了自己的母妃,自己却因为他叫一声皇兄而高兴?
“我不是你的皇兄。”那天,自己就这样冷眼看着他身体住水里面挣扎,冷硬的丢下这句话。看到他子夜样的眼里面一闪而过的黯然,那淡淡的黯然却好似流下泪一样。他惊慌失措,然后惶恐的逃跑了。
从那以后,他就没有再见过他,听说他失足落水,染了一身的病。
再之后,听说他被封太子。也就是在册封太子的时候,他才再次见到他,然而物是人非。
册封宴上,他不过七岁小小身体,穿着明黄色的太子服,头戴龙腾金冠,绿曼固定金冠绑在他的下颚,脚踏流云锦绣靴。整个人摄尽了宴会的所有繁华,犹如在世金童,让所有人惊叹。
可是他的神情淡得无声,目光依旧浅浅无暇,可惜少了波动,犹如一潭天山湖水,静得似镜。他淡看宴会上权贵笑语,淡淡的目光好似无声的讽刺了这些凡人。
这凡人也包括了他,因为他看到,他的目光从他的身上飘过,没有半分的停留,犹如看过一抹绿叶一负清风。
君荣臻抿唇回神,冷眼扫视君荣珏一眼。这些年,他这份淡漠也更胜了可是偏偏穆清黎却让他笑了,那种曾经才有过的干净的笑容。
君无恭淡淡看了俩个人一眼,然后缓缓自言自语的笑道:“小黎儿从开始就很悠闲,不知抽到什么让她擅长的题目,想来一定是很有把握,这次一才女的名声,看来倒是玄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由的看向河边的女子,这一认真看了,便慢慢惊叹起来,当初只觉得她纯美无比,此时她就静静的坐着,竟然越看越惊艳,好像她本来就该是这样慢慢欣赏的,看得久了不但不会腻味,反而更有味道。
不少人的眼中慢慢出现艳羡,看向君荣珏。娶到如此尤物,她年纪尚小,长大了只怕更加绝色,太子也算是有福了。
君荣笙琥珀般的瞳孔在她与她身后的湖水流转,浓密的眼睫毛轻颤了下,垂下来遮住了那一闪而过的深邃。这抹深邃犹如宝石深色流朔,触到了人心头的邪惑感。
君荣臻扬唇笑了一下,毫不在意的戏谑道:“以她的才华?她剑术方面领悟不错,但是没听她喜好诗书,以前上学堂都是在睡觉,下午剑术课就不见踪影。”
君荣珏眼波起了波动。在学堂就睡觉,下午剑术课就不见踪影?眉宇舒展,“哧”一声,他就笑了出声。
她会下午不在,不正是去后山与他一起了么。
他这一声笑,却偏偏让在场的所有人声音一止,神色间都有些不明又意外的看着他。他刚刚是笑出声来了?
君荣臻也一愣然,皱眉朝他问道:“太子殿下对我刚刚说的话可有异?”虽然听他的话不像是讽刺,但是他这一声笑来得实在不明不白。说穆清黎的坏话,他反而笑了?
君荣珏眼中是还没有消散的笑意,淡淡看他一眼摇头,就收了眸子。
君荣臻却被含带笑意的一眼给煞了下,眉头皱得更紧。
偏角处,君荣霖身着绛紫色袍子,剑眉星目,英俊不凡,比之君荣臻都是有过而无不及,然却少了君荣臻那份浑然天成的霸气。他目光冻转在君荣珏、君荣臻与君荣笙三人的身上,眼中闪过烦躁又恼怒。
以往他根本懒得在意王爷之间的你争我夺,暗地你死我活,说话也是暗里藏刀。每次见到就置身事外,冷眼旁观,更会心底讽刺他们无聊。可是今天听着他们不时谈论在穆清黎的身上,他却烦了。总是没事谈那个花痴女子做什么?就凭她还想当第一才女?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然而恼怒,却是恼怒自己竟然因为那个花痴心烦,这算什么?
百花宴中,香已经燃了三分之二,这时也起了点风,香上本烧成的灰柱子也被吹得一倒,在檀本桌上碎开,香上一点红点火亮,因这风吹,烧得也更快了。
已经有好几位贵女将宣纸上交了上去,这先交后交也是取胜之一,她们对自己所些满意了,自然就交了。
燕含烟微笑着着几名贵女,将她们的题目与填诗的宣纸放在一起。不时对某位贵女缓缓赞赏的点头,那贵女顿时眉开眼笑,满眼的欣喜。
“小姐,墨已磨好。”暖秋宛如夜营初啼的声音缓缓说出。
穆清黎本是半眯的眸子慢慢睁开,伸手伸了一个懒腰,嘴角就绽开一抹璀璨的笑意。初醒有些茫然尤其可爱的摸样,慵懒柔韧的身姿,一笑嫣然。一眼的惊艳,令不远处阁楼上的男子们心神都触了触。
君荣臻似笑非笑的看了君荣珏一眼,女子在外这样的行径实在过于随意,尤其那女子还是太子妃。
君荣珏此时却失笑,眼眸轻眯。她觉得无聊了罢,这样毫不掩饰的就显露出解放的高兴。
碧水池边,穆清黎坐正了身体,执着狼毫毛笔缓缓沾上已经磨得完好的漆黑墨水,一手托起执比笔手的袖子,玉指熟练执毛笔的动作看在暖秋等人的眼中顿时闪过惊奇,这执笔的动作真是丝毫不差。
寒春用砚台为她持宣纸压好,手一抚完全平辅。
穆清黎微笑,执笔行云流水在洁白的宣纸上便写下三字:爱莲说
爱莲说?
旁观的寒春、暖秋与君绯雨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不是四季之花吗?怎么独独只剩下夏季的莲?然而这是一疑问,她们目光已不由被这三字所吸引。这字,竟不是她们熟悉的任何一种毛笔书写字体,娟秀又略带潦草不羁,不羁却又隐含洒脱,自有一番风流气韵。好字!真是好字!就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体系的字。
见到她们三人聚精会神的看着,穆清黎嘴角泛起一抹笑,也不买关子的继续写下去:
水陆草本之花,可爱者甚蕃。夏国易阳独爱菊,古有萧后甚爱梅。至岚楼来,世人皆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牡丹,花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菊,花之隐逸者也;梅,花之清客者也。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穆清黎轻吸一口气,然后在落款写下自己的名字,放下狼毫笔。
一篇当初流转世事的爱莲说,被她稍有更改的在这个架空的时代再次展露。爱莲说内,任何一种花不仅仅是赞花,更是喻人,每字每句都深含着哲理。
一缕青丝因她聚精会神早就垂落在她的耳边,穆清黎微笑伸手将之挽向耳后,动作自然浑然天成女子的柔美。也这一挽发,她头微微一偏,刚好余光扫到一抹净白的颜色,那么简单的颜色却让她脑海自然浮现一人影子。
毫无理由的就完全侧头看去,只见不远处高高阁楼,不朽的树荫旁。正是那乘风欲去的谪仙,此时温柔浅笑看着她。这看不知道是看了多久,她心弦微微一颤,觉得他从开始就一直都在不远处默默包容注视着她。
穆清黎眼波幽幽一转,对着他俏生生眯眼展开笑颜,挽发的动作还没有结束,刚刚顿时耳际,这一顿,那一缕发又是丝丝垂下来,犹如蚕丝一样缠了人的心。
两人就如此遥遥对视在一起,只有穆清黎刚开始的一点惊讶,然后就豪无半点尴尬的相望着。
君荣珏周围的君无恭几人面色都有些古怪,只因为这两人太过默契,连笑容都是一样。君荣珏的笑,只有见了她才会出现,笑得宛如包容一切的蔚蓝至清的海水,透净又深邃,美好得让人不禁嫉妒得到他如此微笑的人。
然而穆清黎的笑何尝不是只有君荣珏面静才显露的,她那由心而动的挽发动作,侧头意外的看来,眼底同样的温柔,唇畔的璀璨轻柔。这一笑,将女子的娇美柔情似水与古灵精怪融洽表现的淋淋尽致。
这是她少之又少的女子的美好,侵染人心。这一眼让人就不禁觉得,她必然是一位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奇女子,尤其她坐在书桌水墨前,背后碧水远山,白云蓝天,更为她添了灵妙。
然而偏偏,在他们所知道的,她分明就是一个‘刁蛮执挎’的女子,还是贵女中最不可救药的。不高兴了就出手打人,不满了就出口伤人,不爽了直接口手双加,强词夺理,厚脸无赖。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有这样的笑容和灵妙的感觉?
古怪?这种感觉实在太古怪了!就好像现实的残酷和人的第六感的虚幻相冲,有种想吐露又没东西吐露的感觉,很憋屈。
而且看穆清黎的目光,怎么看都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只看到君荣珏一样。她是眼花了,还是完全被君荣珏的美色给迷了。居然看都看不到他们?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啊!清黎姐姐。这是你写的!这真的是你写的!清黎姐姐好棒!”君绯雨娇俏的声音突然叫出来,一脸涨红激动的看着穆清黎。然而看到她的目光正看着远方,不由疑惑道:“清黎姐姐,你在看什么?”她转头看去,只是她年纪尚小,修炼古气也不算好,所以并看不太清晰,却也从君无恭的明黄黄袍与君荣珏那哪怕不看容颜也可感觉到的泊凉淡漠气息知道上面站着的是谁了。
“是父皇,太子哥哥!好多王爷哥哥也在啊!”
她这两声惊叫,第一声本是让在场的众多贵女谨慎,然而第二惊叫就让她们心神全部被吸引。
“皇上?太子?王爷也来了?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
“啊!真的是王爷们,皇上和太子都在!”
“皇上他们站在那里多久了,难不成早就在看了?”
一声声惊叫声,贵女们都不禁抬着头看着不远处高耸阁楼上站立的一个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们。心中一遍遍的回想自己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举动。
穆清黎收回与君荣珏相望的目光,将头发完全挽在了耳后,便再次靠在椅子上,不在意的看着百花宴中贵女们的激动。
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