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点设在一个码头的入口处。两个穿着海员服的男人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目光猥琐地盯着每一个来来往往的人。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站着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喂，俺们是过来应聘水手的！问一下，你们怎么个招聘法啊？”顾梁一走上前去，便大声地问道。
桌子后面，一个光头的男人瞟了顾梁一眼，说道：“我们的招聘已经结束了！现在是给水手们验明身份，然后马上就准备开船了！”
“怎么，也就是不招人了么？”破烂陈恨恨地瞪了光头男人一眼，说道，“我们这些兄弟不过是想上船混口饭吃！兄弟，你还是行个方便吧！”
破烂陈这句话看似求情，实则语气中暗藏威胁之意。光头男人不满地看了破烂陈一眼，没有理他。
“真的不招人了么？”齐越用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木桌登时一颤。片刻之后，齐越抬起手，桌面上顿时凹下去一个手型印迹出来。
桌子后面那两个负责招聘的人都不由得吃了一惊，心里开始升起阵阵寒意。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服务生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老徐，刚刚点了下数，有十几个人报了名，却至今还没有赶来。怎么办，是继续等还是马上开船？”服务生说道。
叫老徐的是桌子后面坐在光头旁边的那个男人。面庞有些清瘦，两眼凹陷了下去，显得深邃而老道。
老徐看了看光头，说道：“光头，让他们上船吧！反正也是差人，让他们凑个数也好！”
光头点了点头，顺手拉开了横在路上的铁杆，说道：“过去吧，记得上船前先找你们的船长登个记……”
“好了，知道了！”顾梁话音未落，已经率先冲了过去。
……
一行十个人，一起沿着码头向前走去。距离码头尽头二十来米远时，朱恩突然打住了。
“等等！”朱恩歪着头，似乎在聆听着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异常么？”齐越连忙问道。
朱恩歪着头仔细地听了上十秒钟，才又站直了身子。只见他看了看齐越，说道：“齐老大，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一群人不由得小声问道。
朱恩说道：“刚才我们来之前，齐老大说过这船上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可是我却听到每艘船里面都嘈杂得很！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每艘船里面都装满了人……”
“我靠，真的假的？”虎头不由得大声骂道。
“如果里面真的全是人，那俺们岂不是又没有了机会？”顾梁长叹了口气，说道，“要是真没机会，还不如不上这鸟船好了！俺们又不是真要上船去当水手做苦力……”
齐越想了想，说道：“根据妍可见给我提供的信息，我的判断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错误……”
“妍可见？”破烂陈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齐老大，刚才你没打通她的传呼机，不妨现在再试试看吧！兴许她又可以为我们提供什么重要信息业说不定……”
“破烂陈说得对！我差点儿把这件重要的事情也都给忘记了……”齐越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兜里的那部特制手机。
齐越立即便摁下了按钮，连通了与妍可见的通话。可是和之前一样，那边还是没有人应答。
“妍可见在搞什么鬼？”齐越无可奈何地挂断了通话，说道，“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现在一直联系不上她……”
“也许她出去有事了吧！”胖墩想了想，说道，“说不定，她出去吃饭了，又或者有其他什么事了！现在她就和一个昏迷不醒的洪哥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算了，先不管她了！待会儿再联系她看看吧！”齐越叹了口气，说道，“无论怎么样，既然来到了这里，我还是决定上船去看看！如果真的不适合动手，咱们再下船也成，总比直接打退堂鼓好……”
“齐老大说得对！我也想上船去看看！”李德帅顶着一头火红的头发，环抱着双臂说道。
“好吧，那就上去看看！”齐越说道，“朱恩只能听出船上装满了人，可这些人究竟是不是洪哥的手下，还很难说呢……”
……
齐越等人上的是商队队列中的第三艘船。
这是一艘全甲打造的重型商船。有着中规中矩的船舱，和很开阔的甲板。甲板上有两根旗杆，高一点的那根旗杆顶端挂着一面国旗，而稍矮一点的那根旗杆则悬挂着商船队的商号旗。
在几个男人的带领下，齐越等人走上了甲板，然后被径直带进了船舱。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船舱里面竟然出奇地空荡——除了齐越等人和另外几个穿着海员服的男人之外，偌大的一个船舱里面竟然见不到其他任何人了！
众人不由得惊诧了。齐越则回头看了看朱恩，用满带疑问的表情向他询问着些什么。
朱恩更是惊奇。他歪着头，仔细地听着四周的动静。片刻之后，他伸出右手大拇指，轻轻地指了指船舱的地板。
尽管还有人不懂，可是齐越却大致明白了朱恩的意思——朱恩是说，他听到的人的嘈杂声并不在这里，而是在船舱地板的下面！也就是说，在他们站立的这个船舱之下，还有一个夹层船舱。而齐越他们，正是站在这个夹层船舱之上。
这个时候，四周有穿着海员服的工作人员在场，齐越等人也不好细说什么。于是他们随便拣了个地方席地坐了下来，然后等着那些穿制服的人离开。
可是那些穿制服的男人不但不离开，反而还开始说话了。
“喂，你们坐错地方了！”其中一个高瘦个子的男人在船舱里转了个圈，然后用手比了个大致的范围，说道，“你们应该坐在这里！”
“坐那里不都还是一样么？”胖墩有些不情愿地挪动了下屁股，说道。
“当然不一样！”另一个海员恶狠狠地说道，“待会儿还会有其他人过来！你们要是不按要求来坐，待会儿就坐不下了……”
“好好好，我们按你要求坐！……”破烂陈移到了刚才那个瘦高个划定的范围里面。
为了让这几个制服早点离开，其他所有人也先后坐进了这个范围去。
第两百七十三章 上了黑船
那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看着齐越等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见其中一个制服走到门边，突然伸手按向墙上的一个按钮。
“嘭！——”一声巨响！齐越等人脚下的地板突然大开，沉沉地晃悠了下去。
齐越等人只感觉身子下面突然失去了支撑，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掉了下去。“啪……”一群人人仰马翻地摔到了下层船舱中，相互挤着压着，好不狼狈。
“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顾梁从地上爬了起来，忿忿地骂道。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的船舱板突然“嘎吱嘎吱……”地一阵乱响，然后便慢慢地合上了。
“喂喂喂，别关上啊，把俺们拉上去啊……”顾梁抬头大叫着说道。
“算了吧，梁哥！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虎头轻轻地拍了拍顾梁的肩膀，说道，“你再看看周围吧……”
顾梁一愣，依照虎头所言朝四周看去。只见除了他们之外，周围还有不少的人。这些人个个都面带土黄色，而且穿着破旧，一看就是那种从乡下来的老实巴交的农民工。一大群人拥挤在船舱里面，既不透光又不通气，让人感觉十分不舒适。
“嘿，哥们！能跟俺说说，你们是干嘛的么？”顾梁随便指了指身旁的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陌生的农民工，说道。
那个农民工黯淡地看了顾梁一眼，用一口南方方言说道：“水手！我们是到这里来做水手的……”
“嚓！不是吧，有这么做水手的么？”李德帅挤了过来，说道，“我怎么总觉得我们现在更像黑奴贩卖船上的猪仔啊……”
“就是！”胖墩晃了晃臃肿的身躯，说道，“早知道水手住的地方这么寒碜，我就不跟过来了……”
“没关系！”另一个戴着头巾的农民工憨厚地笑着，说道，“住差点没关系，咱们啥苦都能吃！只要有工钱拿就好……”
“说的没错！”刚才那个三十岁左右的农民工插话道，“听说，这一去一来一两个月的工钱，抵得上咱们在码头上干一两年的搬运呢……”
“不会吧，真有这么多？”另一个黑瘦的农民工说道。
“我亲口听船上的一个负责招聘水手的海员说的！”那个三十岁左右的农民工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实在是太好了……”听闻这个消息，满船的农民工都欣慰地笑了。
然而，齐越等人却笑不出来。
齐越表情凝重地张望着四周。这是一个很小的船舱，除了头顶上已经关上的天窗之外，船舱的最尽头还有一个铁栅门。而铁栅门之外，便是一个木制的楼梯——很显然，那个楼梯是可以与上层船舱相连的。
看到这些情况，齐越不由得眉头紧锁，低声说道：“看来情况有些不妙！我和李德帅的想法一样，这不是在招水手，而是在贩卖苦力……”
齐越一席话说完，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么说来，那俺们岂不是被人给忽悠了？”顾梁有些火大地说道。
齐越却淡然地一笑，说道：“那也不一定！别忘了，咱们也不是为了来做水手才上船来的！到时候，谁忽悠谁还说不准了……”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啊……”顾梁的火气也顿时消停了很多，频频点头说道。
……
“咚！咚……”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铁栅门外的木制楼梯上传了过来。
“齐老大，有人来了！”朱恩小声地提醒齐越，说道。
朱恩话音落地后不久，果真有一个身穿海员服的男人抱着一个大泡沫箱子走到了铁栅门边。只见他把泡沫箱子放到地上，然后指着铁栅门里面的人，盛气凌人地喊道：“喂，过来吃饭了！上头有交代，说吃完了饭咱们就出海……”
“这位大哥，这么快就要出海了啊？”那个戴着头巾的农民工满脸堆笑地说道，“我能问一下，我们这一次真的能够到美洲去么……”
“当然是去美洲了，不然你还以为是哪里啊！”门外那个穿着海员服的男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跟你们说，这一次你们到了美洲之后，还可以在那里赚不少外币呢？”
“赚不少外币？”那个黑瘦的农民憨憨地笑着，说道，“那实在是太好了！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