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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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引-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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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玩笑呐你们?”老板一怔,手里捏着筷子,抬起头问那男人。任谁被这样诬蔑都难免生气,但老板是做生意的精明人,总是见多了醉汉,忍住没有发作。
    “谁开玩笑?我要报警!”那人眉毛一竖,怒极反笑,拿了手机就按号码。
    “别慌!”
    “到底怎么回事?”
    围坐在圆桌子旁的人这才都慌了,厨子年纪轻,三两步冲上去抓住那男人的手,抢他手机。剩下的人也都快步跟了上去。
    见到他们上来,楼上那人更加有理有据了,端起一个菜盆子翻了几下,问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猪头肉里面怎么会有人的眼珠子?”又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个盘子往众人面前一晃,问道:“还有这木须肉里面,算算涩涩的,不是人肉又是什么?”
    陈悦开始听那人说起已经一惊,此时闻言更是一晕,往男人刚才吐下来的东西一看,虽然被咀嚼得肉泥似的,仍旧能看出来,酱油浸得漆黑的小块肉上,挂着细细小小的半透明物,可不就是人的小指指甲!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卖人肉!陈悦一阵作呕,又想到自己也点了一份木须肉,只把面前的菜翻了几下,就发现盘子里的肉片虽然大小一致,厚薄差不多,但纹理颜色都各自不同,其中一块颜色异样的甚至还粘着皮,皮上生出黑色的毛发,似乎是人的腋下!自己刚才心意没在上面,已经吃下小半盘左右,回味起来,不知道是猪肉还是人肉,陈悦终于忍不住,转身吐了起来。
    楼上的男人不知道又把什么往那端菜的女孩子面前一递,问她:“你眼睛长那么大作什么用的?端的时候没看仔细吗?这盘子里到底是些什么?”
    那女孩此时正站在楼梯口,一眼看去,顿时魂飞魄散,眼睛都没来及闭上就往后面倒了下去。
    人的命,阎王一旦看中,就没有延迟的机会。
    随叫随到,甚至不及准备。
    那女孩子倒下来的时候,后脑正撞到楼梯的折角。
    血,汩汩地从她脑后涌了出来,一会儿就成了小小的溪流。
    陈悦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那女孩子睁大的双眼。惊慌失措的眼神,疼痛而绝望。
    “出人命了!”老板娘尖叫着去抱那女孩,却沉沉地拖不动。
    “啊——”又是一声尖叫,盘子碎了,那男人端盘子的手飞了出去,血如泉涌。
    老板的手里拎着一把菜刀,气得浑身发抖:“你不是说我卖人肉吗?我就把你们所有人都做成菜!”
    桌子被掀翻了,菜从栏杆那里飞出来,汤汁溅得哪里都是。骨头和肉四处飞溅。陈悦面前的地板上,骨碌碌滚来滚去的,可不都是些人类的手指或脚趾!
    一时间,尖叫声和脚步声迭起,场面一片混乱。
    报警。陈悦的脑海里回荡着这两个字。
    但是他没有手机,店里的电话又不知道放在哪里,当真是有心无力。
    楼上似乎也有人在报警,但不知什么原因,电话总也打不通。
    外面没有路人,原先熙熙攘攘的巷子好像在一瞬间变得孤苦伶仃。
    陈悦满脑空白,只想快快离开这家黑店,站在阳光之下,心里可能才会踏实一些。可惜他刚离开座位就被那年轻的厨子拦住了。“先生,你的菜还没有吃完,不该浪费粮食的。”那小伙子皮笑肉不笑地问,一把菜刀在手里玩得呼呼作响。
    陈悦坐下来,却怎么也举不起筷子。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
    楼上也不再闹。
    透过门楣上的玻璃窗可以想象出外面的景象,阳光照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白炽得晃眼,更显得屋子里的昏黑。静,就从这样吵闹的环境里生出来,随之而出的是纠缠不休的恐惧。
    一些歪歪倒倒的人,或是伤了,或是死了。
    带着体温的血水从木质隔板的缝隙里,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一时间,陈悦满头满脸都沾满别人的血!
    散开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液体,温和的,暖暖的,泛出腥甜的味道。
    那个没有来及闭上双眼的小姑娘,一直看着他,看着他,仿佛在求救,仿佛在失落,仿佛在怨恨,也仿佛,她只是冷眼旁观。
    是啊,对于一个死人来说,别人的生生死死与她还有什么关系呢?
    鬼,所要报复的,只是致她死地的人;人变成鬼,牵连一些关系密切的亲戚或者朋友。
    然后,又是怨恨。
    于是,又是报复。
    如此循环往复,不得终结。
    陈悦的心因此无望,血脉,在这样消极的情绪下不再畅通。他的脸色苍白,两眼突出,满脸黏着头发的鲜血。
    餐馆的老板倒拖了具尸体下楼,路过他的身边,看了一眼,说:“你已经是鬼了,我没必要杀你。”兀自走了过去。
    他身后的尸体是一个男人,断了手,正是最初挑起事端的那个。
    这个人在吐出指甲的时候如此嚣张,哪里会想到在吃第一口人肉的时候,他就注定成为下一道菜。
    因果循环,当真是十分好笑。陈悦突然笑了起来。
    那男人也笑了。
    断了手的男人,睁开眼睛,发出女人一样尖细的笑声,刺得耳鼓火辣辣地疼。
    “你也成了鬼!你也成了鬼!”他盯着陈悦,哈哈大笑,显得十分得意。
    不过叫了两声就嘎然而止。
    陈悦看见,那具尸体的双眼里,生出两簇火红的花,慢慢展开笑颜。


第92章:22

    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惊恐往往都是一瞬间。
    陈悦盯着那个男人,目瞪口呆。
    那男人却变成了段落。
    段落站在他面前。
    陈悦惊慌失措地后退,后退,却真正看见了,段落正把灯笼挂在门楣上,从外面走进来。
    环顾,屋子变了,人也没了。
    普普通通的小餐馆,有点脏,只有他一个顾客。
    到底是不是幻觉?
    他无法解释。
    “你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夭夭很笃定地问。
    “什么意思?”陈悦怔了怔。
    “你一定做过什么吧,否则你不可能见到这样的幻觉。”幻觉就像梦境,都是有缘由的。
    陈悦看了眼辛和,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做过。这也是我放弃和她在一起的原因。”
    “可以说吗?”夭夭问。
    “我误杀一个人,所以才去国外读书。”陈悦不想说,但还是简明扼要。
    “谁?是不是幻觉中的一个?”
    “一个女孩好像就是那个送菜的小姑娘,我和那个第一个吃到人肉的男人一起杀的。”
    “你们怎么处理她的尸体?”
    “吃了。为了不留下痕迹,他把她全吃了。”陈悦的头几乎低到地底下。他不敢看辛和,也不敢看段落,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居然是个杀人犯。
    夭夭没说话,段落没说话,辛和也没说话,她的手按在陈悦的手上,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还勇于承认,那么,为什么不去原谅他?
    “你一定吓坏了。”辛和说。她在这个时候还能说出那么平静的话,因为她已经恐惧至极。
    “是啊。”陈悦抓住辛和的手,暖意,涌上心头。然后他就看见了辛和的脖子,脖子上被藤蔓纠葛的淤青,狰狞可怖。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陈悦的手摸上去。
    “没什么。”辛和按住他的手,她难道能告诉他,她刚才也遭遇了幻觉,他们差点阴阳两隔吗?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夭夭关心地看着辛和。
    “没事。”辛和在想要不要把刚才楼顶上的事说一遍。
    “真的没事吗?”夭夭不放心地问,“姐姐刚才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辛和一楞,她不是去洗手了吗?还问过夭夭。
    “去楼上洗手?”夭夭的表情看起来很疑惑,“这里没有楼上啊。”
    “的确没有楼上,只是楼顶,外面是悬崖。”辛和说。
    “我不记得有楼梯可以上楼顶,外面也没有悬崖啊,饭馆与悬崖无关,无门镇也与悬崖无关。”夭夭说的是实话。
    辛和懵了。
    没有楼顶,没有悬崖,那她刚才去了哪里,看到的是什么?
    鬼,难道是鬼?
    辛和抓住了夭夭的手,“真的没有悬崖吗?”她的声音在颤抖。
    “姐姐不相信我?”夭夭问。
    “我信”辛和坐下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幻觉了,每一次都那么惊悚,每一次都差点要命,为什么呢?
    “姐姐,你跟我来。”夭夭看起来很生气,她讨厌别人不信她。
    她站起身,不吃饭,头也不回地出门。
    所有人都默不做声,跟着她走,所有人都想知道原因。
    红灯笼忽明忽暗,指引着前方的路,前方的路,是生是死?
    出门左拐,一条小路,绕过孤单单的屋子,到后面,院墙外伸出一枝盛开的花。红花如丝。
    “夜合花!”辛和失声叫道。
    只有古婆婆的小院里才有夜合花。辛和仔细去看,刚才勒住脖子的藤蔓还在,风里发出嘿嘿的笑声,似乎讽刺,似乎嘲笑。
    难道夭夭刚才说带她去吃饭,却只是在这间屋子的前前后后吗?
    “的确是夜合花。你们所遇的一切幻觉,都是因它而起。”
    “因它而起?”所有人都惊讶。
    “是的,和姐姐的手指被夜合花戳伤,花顺着血液侵入体内;落哥哥见到的女子本来就是花妖,是这花中囚禁的生魂;至于悦哥哥”夭夭没说出来,目光看向陈悦,又不像在看他。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而陈悦,也在不自然地躲闪。
    “他难道也被花附身了?”段落问。
    “这是”陈悦适时岔开,他趴在墙头的镂空处看进去,院子里的树和青藤陶吧里的那一棵,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树上有条蛇尾。
    蛇尾夹杂在花树间,懒洋洋地盘踞,摆动。
    “是什么东西?”辛和问,禁不住往陈悦身后躲。她平生不怕死人,却最怕蛇。面前这条蟒蛇,从尾巴判断,至少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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