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之外 作者:马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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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之外 作者:马枋-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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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爱上他了吗?红叶不承认。她告诫着自己,千万不要爱上他,不要爱上任何男人。女人可以跟男人谈情,但不能说爱。爱情永远是女人的地狱。

  大乔确实对红叶很用心。他给她买时装,进口化妆品,还为她办了一张某家酒店全年的健身卡。她下班之后,他就开着凌荷的赛欧带她在市里转悠。红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傍款的女人,以前她从来看不起那样的女人,然而,当大乔为了讨她欢心大把花钱的时候,她又想,就是真的傍个大款也没什么不好。当然了,大乔还不够大款的标准,但他总比那些天天骑着自行车上班还念念不忘盯着街头女人大腿的穷酸男人强得多吧!何况大乔还曾多次向她暗示过他的经济状况,他们开着凌荷的车子兜风时,大乔就说,等凌荷回来,他就不再开她的车了,而是要自己买一辆;他还说,如果红叶喜欢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他可以考虑把那套房子买下来。大乔说着这些的时候,红叶并不表示什么,她只是试探地问他,凌荷回来以后,你还会天天跟我在一起吗?大乔的回答令她较为满意,大乔说,“我现在有了你,心里便不会再装有任何人了。”他说,“我甚至不想再跟她合作下去。”红叶没说话。她在想,自己也许应该跟那个体育老师做一个了断。

  说来也巧,有一天晚上,大乔带着红叶去星巴克喝咖啡时,竟然跟体育老师撞上了。

  体育老师也带了个女人,可是那女人看上去比男人还要强壮,身架高大,虎背熊腰,与红叶的窈窕妩媚自是不能相比。红叶看清了前情人的新相好之后,一种漂亮女人特有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于是她的心情特别好。她十分友好地跟体育老师打着招呼,并且跟他们坐到了一起。那高大的女子对她似乎有些敌意,但红叶并不理会。她故意跟大乔做出种种亲昵姿态,并趁大乔起身去洗手间的机会,眼睛盯着高大女子,语气娇媚地对体育老师说,“记得上一次,你带到这里来的女孩子很小巧的,怎么这么快就换了口味了?”大块头的女人听了这话果然拂袖而去。红叶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笑嘻嘻地对她的前情人说,“现在好了,我们扯平了。你快去追她吧——如果你比她跑得快的话。”

  大乔回来时,发觉座位上只剩下红叶一个人了。

  “你的朋友走了?”大乔问。

  “走了。”红叶很轻松地答道。

  孟菲发觉,西方宗教所阐示的人类原罪之说确有其深刻的道理,人类的罪恶感源于自身的欲望。当我们腹中空空渴求食物的时候,我们会为自己胃肠的咕咕作响感到羞怯;当我们遍身寒意渴求着蔽体的衣物时,我们会为自己战栗发抖的样子感到难堪;我们由于内分泌的原因而渴求着异性的抚慰,我们把这样的行为看做最深层的隐秘——人类在与自身生成并无法克服的本能欲求面对时,总会感到意志力量的薄弱和欲望自身的强大;当精神的力量被肉体的欲望所轻视时,人类的心灵便产生了痛苦和罪恶。

  那么,如果是一颗心渴求着另一颗心的温暖,如果是两个个体的生命彼此寻求着爱情的照耀,他们是否勿需原罪从而做得理直气壮?也许人们对此会给予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是,如果这两个生命已然被世间的某类框律——比如法律或道德——所约定,他们是否还能享有这样的权利?如果不能,那么生命本身的权利又被搁置在了哪一座祭坛之上?

  孟菲感到了痛苦,由于反复自省而生成的心灵的痛苦。

  每天夜晚,躺在婚姻约定的大床上,她总是把感觉的五官朝向窗口;她不敢恣意放任心绪飘得太远,她只能放任目光向夜空探望。窗帘被倾泻而来的月光轻轻拨开一条细心的缝隙,一缕清白如水的光华悄悄探访着她的眼睛,这样的交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孟菲躺在婚床的边缘,下意识地用被子将身体裹紧,她要保证身体的完整,只有这样她才有资格对自己说:我的心灵和情感,它们是完整的。因为,身体是心灵居住的地方。

  在四月中旬那个周末的夜晚激情而温存地过去之后,孟菲开始拒绝合理合法的夫妻生活,尽管这样的生活近年来已经很稀少很难得,她还是命令自己拒绝着。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太好,也许会伤害到枕边人的某种权利。但她固执地认为,如果她没有拒绝,那么她将伤害到所有的人,并且,尤其是,她将伤害到爱情本身。她不想割裂自己,即使她不怕割裂之痛,她也不忍心去割裂纯美的爱情。

  窗前的月光是那么皎洁甘洌,它映照着一个女人装满爱情的身心。她要守住这缕月光。她的体内深处或许还存活着爱的种子。如果破坏了它们的安静和生长,她将无法饶恕自己。

  古人告诉我们,要有所为也要有所不为。我们总得信仰一点什么,总得敬畏一点什么;而那些可以由心灵控制的行为,也许不合乎世间情理甚至不合乎约定的规则,但它一定要经受得住信念和灵魂的审阅。

  孟菲让自己身心的痛苦终于在灵魂那里找到了泊位。

第十二章

  海滨小城的春天有些短促,她用和风细雨唤醒了土地和生命,当繁花争相开放之后,春天却匆匆远去了。

  五月之末,当夏天即将开始的时候,POPO再次来到海滨小城。

  POPO和孟菲,像所有久别重逢的恋人那样,怀着巨大的喜悦之情拥抱了对方。一到宾馆,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地扑到了床上。两个身体和两颗心,忍受了那么长久的分离之苦之后,此时,他们无法不用行动诉说这种长久的思恋。

  当他们浑身汗水地躺在床上,感受着周围的一片宁静之时,孟菲想,这就是情人之爱吧!这就是激情之爱。这正是婚姻生活所缺少的东西。长年的夫妻躺在同一张床上,不可能有这般的急切和渴望;体内的所谓力比多要一点点积蓄,欲望的情绪也需要一点点来调动,而在积蓄与调动的过程中,激情远遁。生命的鲜活也随之陈旧下来。

  重新启动语言功能的时候,孟菲抱着POPO粗壮的胳膊喃喃地说,“真像在做梦啊我不敢相信你真的又来到了我身边”

  POPO抚摸着孟菲的长发,温情款款地说,“以后我要是来晚了,你就骂我好了。”

  “不!我不会骂你。我怎么舍得呢?”孟菲的脸颊幸福地贴住POPO宽厚的胸膛,倾听着他的心跳,说,“你有没有想我,只要听一听这里就知道了。”

  POPO这次出来,是动用了公休假。孟菲有一丝不安,她不知道POPO是怎样跟他的妻子解释这次远行的,她不敢问,她不愿触及有关家庭的话题,那是一片令她避讳的水域。

  晚上的时候,他们在宾馆的床上亲密地依偎着,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上飞奔的赛车,两只手轻轻相握,静静地体味着厮守的幸福。POPO的手机忽然响了。凭感觉,孟菲知道那是谁打来的。她装作去卫生间,避开了。她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伫立很久;镜前的灯光是亮白的,却不明快,是一种夸张了的日光,照得人脸色不太好看。

  重新坐在一起时,孟菲犹豫了好一阵,终于下了决心,她问POPO,“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POPO平静地说,好多了。

  POPO搂着孟菲的肩膀,半靠在床头,跟她说了很多话。POPO对孟菲说,如果没有她,他也许不会这么快就从家庭的危机中解脱出来。他说,最初的狂乱足已令一个男人失去理智。他说,如果没有她,他也许会做出一些不够冷静的行为,比如某些破坏行为,比如一怒之下的离婚。正因为心中有了孟菲这个人,有了她的爱,他才得以较为迅速地平静下来,并对身边的事身边的人多了一分宽容。POPO说,他已经不再怨恨妻子了,他已经原谅了她所做的一切。他说,为了维持家庭、为了年幼的孩子,他会做出更大的努力。最后,POPO对孟菲说,“我希望我们之间的爱能保持长久,这对我很重要。我需要你。”

  孟菲的心情非常复杂。平心而论,她自然希望POPO能够生活在一个宽和宁静的家庭环境中,如果他每天都有烦恼有不快甚至很狂躁,那么孟菲会非常心疼的;然而,孟菲心中深藏着隐隐的疑虑,她在想,如果一个人的家庭很美满幸福,他是否还需要一种来自婚外的情感?也就是说,她能否相信POPO会在与妻子和好之后继续爱她?

  那么,她自己呢?

  孟菲回想着近一段时间来自己的家庭生活,觉得POPO所言确有道理。她发现,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丈夫争吵了,她不再为他的晚归或者冷漠的眼神而抱怨。甚至,作为家中主妇,孟菲做得比以往十年中任何时候都要好,她表现得温柔沉静,周到体贴,耐心地打理着家人的饮食汤茶。她像一株秋日里饱满的谷穗,带着几分恭顺地低头注视着土地,不是由于心虚或谦卑,而是由于内心承载着某种喜悦。是爱的喜悦让她变得宽和宁静。然而,她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尽管她在日常生活中对丈夫细心有加,但是,她的爱已经不在丈夫身上了。

  心灵的背叛和行为的背叛,究竟哪一种是可以原宥、哪一种又是不可饶恕呢?

  孟菲若有所思地问POPO,“你说,一个人的心里到底能装下多少种感情?”

  POPO认真地回答道,“一个人的感情可以有许多种,对父母的,对孩子的,对家庭的,可以分得很清楚,互不相扰。我是想,我们的爱会成为一种润滑剂,可以调整我们的心态,去除烦恼,让日子变得轻松快乐起来。这就是我们的爱与众不同之处。”孟菲问POPO,“我们到底什么地方与众不同呢?”POPO拉起她的手,很有信心地说,“我们要在现实之上建构起一片只属于我们两人的世界,就像月亮小屋那样,在这里,我们互相鼓励,互相温暖,从小屋走出去之后,我们就有足够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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