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看看大红山一个叫“老君炼丹”的百丈孤崖,看看大青山的猴子和十八里铺保存尚完整的茶马古道
心宜委婉地说下次留个十天八天,再好好地游玩。
第二十一章关于老板
“老板”这个称谓是旧社会的产物,被唾弃了许多年后又恢复了它受人羡慕的地位。一般说来,这个称谓是那些开店、搞企业、办公司、做生意的人使用的专利,多少年来,这个身份仅限于商界,没想到这个令人羡慕却多多少少散发着一点铜臭味的称呼,使用范围在迅速扩大:有学生叫老师做老板的、有学手艺的徒弟改称师傅为老板的、有儿子叫父亲老板的最后,这个称呼堂而皇之落户到了政界。司机给领导开车叫做给老板开车、秘书私下里都会称自己跟的首长为老板、下级称自己的直接领导大都也为老板,比如刘铁就称某省领导为老板,心宜也称他老板。如果你是懂政治的,倘若有人称一位重要的官员为老板,那么就意味着此公与首长的关系非同小可了,你就不要再打听他的职务、职业、出身、学历等等,他们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他们的意见,一般就是老板的意见,他们的观点,便是老板的观点,你给了他们面子,就是给了老板面子,你不把他们交办的事办好就是不给老板面子,你得罪了他,便是得罪了老板。
刘铁没有当过哪位首长的秘书,被他称作老板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陪同去阳山寺烧头炷香的首长。
刘铁从不言及他和老板的关系。他出入老板家里时也总是尽量避人眼目,多是选择天黑的时候。刘铁也明白,他与老板的关系是公开化了的,甚至一些很久以前发生在乡下的故事,也不晓得是怎么传到同事们的耳朵里去的。有一些好奇之人曾向他打听那些故事,他总是守口如瓶,一笑了之。
刘铁称老板,没有丝毫赶时髦的意思,更不是附庸风雅,老板于他是有知遇之恩的
那一年,刘铁作为副乡长,国庆期间在乡政府值班,他父亲骑着一辆单车匆匆赶来找他,问他有不有空,能不能回家一趟。
他问父亲:有什么急事吗?
父亲刘五山道:今天是你大伯的生日。
他说:大伯生前不是交代过,不祭拜、不扫墓、不修坟的吗?
可是我们不拜,有人来拜。
谁呀,以前也没见有人来祭扫过啊。
来的好像是个领导,开着小汽车来的,结果车子陷在田里了。
我在值班,怎么能走。有人来祭扫大伯也是好事,你们安排一下吧。
不是这个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啊,坳背的王瞎子正好在我们大屋场里算命,听到其中一个坐车来的人讲话,便问这个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我说是外面来的陌生人。他问这个人什么年纪了,我说四五十岁的样子吧。他问这个人来干什么,我说是来给刘大山扫墓的。王瞎子说,一起来了几辆车?我说就一辆汽车。他说不对,按他那来头,少也该来十辆八辆车,这可不是个一般的人。他问县里来人陪同没有,我说没有,车子里加上司机就三个人。他说这就更不对头了,不应该只来三个人我一听王瞎子讲得神乎其神,想想要真是来了个大领导,不就得罪人了吗?你们乡政府也该出个面才行吧
刘铁听罢,忙抄起一辆单车,和父亲一道直奔老家。路不远,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种缘分。
刘铁不懂相术,但一见此公炯炯有神的目光、沉稳庄重的言行举止和不可言说的气度,不由得就有了许多景仰。尽管随行人员无意介绍他的身份,刘铁已有些相信那王瞎子的判断了。
来人祭拜刘大山的方式很简单,没有放鞭炮,没有烧香,他们带来两瓶洋酒,洒在墓前,然后三鞠躬,便算礼毕。刘铁听说过他的大伯喝酒是海量,看来祭扫者是深知将军生前爱好的。
待把车子抬出来洗擦停当,已经是中饭时候了,刘铁给来人安排了一顿乡村风味的饭菜,到镇上去斫肉买鱼已经来不及了,好在山里一年四季都存着过年时熏制的腊肉,这也是山里人以备远客来了应急用的,刘铁坚信这道菜能征服外地人,果不其然,来人吃得很开心。他开玩笑说,要不是车子陷了,这个季节哪里还能吃到这么好的腊肉。刘铁是个灵泛人,见他喜欢腊肉,忙让家人把最后几块送给他带回去。
刘铁陪他到墓地周围的山上看了看,闲聊的时候他问了问刘铁和这个偏远山乡的情况。
刘铁和何半音一样记忆好,加上在这个地方呆了十年,对乡里的所有情况都了如指掌:全乡有多少人口、山林面积多少、田土多少、塘坝水渠多少以及近几年来的田土山林收入、农民收入、牲猪出栏、计划生育等等情况张口就来。任何一个问题他都能做到不假思索、对答如流。也许是刘铁这点自己不以为意的小小本事,成为了他以后到省里谋得一席之地的资本。
刘铁送走了这位陌生的甚至连电话号码都不曾留一个的客人后,不到一个月,县委组织部便来考察他,两个月后他被任命为乡党委副书记,半年后全县乡政府换届,他被选为另一个乡的乡长,干了不到一年,便任命为乡党委书记,书记只干三个月便调到了省里。那时候于长松当县长,还来不及认识刘铁他就荣调了。此后一帆风顺,刘铁到省里的第四年,已是正处级干部了。
一直到了省里,他才晓得当年来祭拜他大伯的是省政府某委的大主任,他是受一个香港朋友的委托来祭扫刘大山将军的。许多年来没有外面的人来看过他大伯的墓,这个香港人为什么要委托老板这样的高官来微服私拜,还让大伯喝洋酒?老板不说,就一直是一个谜。
到了省里刘铁才明白:他的顺利提拔全得助于老板的举荐。
直到这时,他才记起老家坳背那个王瞎子,听声音便可辨别人之贵贱高下,真是察人如神。当他怀着好奇心打算再去寻找此人时,父亲说王瞎子在那领导走后不到一年就死了。
刘铁后来也和何氏父子谈起这个王瞎子。老何说他早就知道此公的本领了得。他先后去找过他五次,想拜他为师学听功,但就是见不着,断无师徒缘分。
在刘铁看来,老板对他好是骨子缝里的好。老板每个月叫他去陪下一两次象棋,一边下棋一边东拉西扯说一些生活中的琐事。他当了省领导,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变。据他的家人讲,在这个城市里老板只有他这个棋友,刘铁一直没有弄明白:老板为什么只叫他去陪他下象棋。
因欠着一份知遇之恩,刘铁是一直想着要回报的,只是他还没有回报的本钱。老板似是看透了他的心事,说你老家的腊肉熏得好,你每年给我弄一块来。老板一家人都讲究饮食科学,其他人都不吃腊肉,只老板一个人吃。刘铁心里明白:老板是不求他回报,只要他有这份心就够了。为了这一块腊肉,刘铁让家人专门喂了一头吃糠咽菜、不吃任何工厂饲料的土猪,一年就养一头,快过年时杀了,用大粒盐腌一个月,选用油茶籽壳、谷糠、花生壳、松树蔸作燃料,取其烟将其肉慢烟细火熏烤半个月,待脱去油脂、皮肉被熏烤至金黄色时,方送到老板的家中。这时老板必亲自掌勺操刀,煎上一碗腊肉。因家人是不来捧场的,他便让刘铁陪他过一回腊肉瘾。这可是刘铁最开心的时候,因为他的一点不值钱的孝敬能让一个高官如此食欲大开,也算是回报了他的知遇之恩了。
老板并没有把刘铁安排在他属下的部门工作。
刘铁来了丁县找何了凡和本寂和尚看相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升迁的机会。但合适这个岗位的同志在部门内就有四五个之多,有人比他资格老,有人比他学历高,他有老板作靠山,人家也不是吃白饭的,看样子这就好有一拼了。他不想为这事去找老板,但又没有获胜的把握,在此关键时刻,在个人命运无法把握之际,人就禁不住会想入非非,试图求助于一些人所不及的东西,他联想到数年前王瞎子的预言,可惜那异人已故。又想起于长松县长曾在他办公室绘声绘色讲述过当年何了凡在生死关头拉他一把的神奇故事,他不敢小看这些民间术士,便想去请教何了凡和本寂这些江湖奇人,
结果是何了凡讲得含糊其辞,本寂判得阳光灿烂。刘铁不知听谁的好。好在部门搞机构调整,提干的事缓下来了,悬着的心也就可以放一放了。
第二十二章潭深波浪静
自从刘铁和心宜尊称的老板来阳山寺烧过头炷香后,关于头炷香的名额分配,于长松和本寂反倒少了一些麻烦。碰到实在难以应付的时候,他们就放出一句话来:难啰,连大领导都对付不过来呢。
这领导有多大呢?连一个县长和见过大人物的本寂都言大,就一定是不小了。如此一来,一般身份的人就不敢来凑这个热闹了。
但不可因头炷香而造成高层的矛盾,更不能冷了那些大腕香客的心,为此于长松想和本寂和尚坐下来好好地研究一下这方面的工作。
以前于县长和本寂谈事,也不过是三言两语,他从骨子里是看不起本寂的。通过这次阳山寺成功打造头炷香,他觉得发展了丁县的旅游事业,推动地方经济,不依靠本寂是不行了,至少暂时要依靠他,他很有必要与本寂认真地沟通沟通。于长松真心实意地表扬了本寂一番,然后坦率地说了丁县的原生态旅游方兴未艾,而阳山寺是领头羊,要以阳山寺为依托向纵深发展,要让游人像看好阳山寺一样,走进大青山,走进大红山,走进历史悠久的阳山寺的姊妹阴山寺。县长还强调要尽快想出个办法来留住那些想烧头炷香而又难以排上队的人。
县里负责宗教事务的同志和阳山寺负责日常事务的妙云师傅为这件事经过几轮磋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