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不由琢磨起来:这房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二天早上,李文生刚起床,老万就忍不住问他:“你昨晚睡得好吗?没听到半夜警车叫?”“警车?”李文生奇怪地瞪眼瞅着老万,“警车来这儿干什么?我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都不知道啊!没出什么事吧?”老万心想:警车来时明明你出去过,怎么现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心里更起疑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只好推说自己要去找侄子,拔脚出了门。
老万在外面整整奔波了一天,晚上回到旅社的时候,看到李文生正独自在屋里喝着酒,老万因为办事不顺,也懒得和李文生说话,仰天往床上一躺,长吁短叹起来。原来,他今天找到侄子办公室的时候,没想到正好碰到村长的儿子大宝从屋里出来,他心中一沉,当时就觉得不妙。果然,侄子死活不肯拿他的土特产,还劝他不要上告了。老万一急,就把那一千块钱掏出来了,却又被侄子毫不客气地挡了回来。显然,侄子铁了心不帮自己了,因此,官司还没打,现在老万自己就觉得输了一大截。
李文生见老万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用问也猜得到他准是办事碰了钉子,就招呼他说:“大叔,先一起来喝杯酒,去去火吧?”老万不理他,“呼”地从床上坐起来,从搁在床边的大提包里拽出一瓶老白干,张嘴就“咕嘟咕嘟”往肚子里倒。
李文生跳过来,一把抢下他手里的酒瓶子,劝他说:“大叔,你不能这么喝!”老万两眼发直,嘴里喃喃道:“这官司没指望了,我是没脸回去见老婆孩子了呀!”李文生听得此话,突然一仰脖子,把从老万手里抢下的老白干往自己嘴里灌:“你虽说没脸见老婆孩子,可你还能回去和她们过日子,可我呢,我是连见也不敢回去见她们呀”老万一怔,瞅着对方:“你这话怎讲?”却见李文生脸色一变,神色慌张起来。
其实,刚才李文生是被老万的遭遇触动心怀,加上已经喝了一点酒,口没把住,漏说了一句,所以说完就后悔了,现在被老万一追问,连忙掩饰道:“没事,我瞎说的。”老万立刻想到他昨夜的奇怪举动,忍不住试探着问:“你是有什么事躲出来的?”李文生的脸白了,“霍”地站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万。
老万忙说:“别紧张,你若真有什么苦衷,说出来,我不会害你。”李文生这才神色稍缓。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猜得不错,我是跑出来躲官司的。我原来是个会计,只因一时鬼迷心窍,贪了公家一笔钱,事发后就逃出来了,想等风声过了再回去。”老万问:“你拿了公家多少钱?”李文生说:“万把元。”老万一拍大腿:“你糊涂呀,为了万把元的钱就连前途都不要了?你躲能躲到几时?我看你年纪又不大,难道一辈子扔下父母孩子不管了?”
李文生低下头,声音又愧疚又懊悔:“唉,我最对不起的就是父母和孩子了,我没有一天不想他们,可连一个电话都不敢往家里打。”老万不由替他着急。老万也有儿子,他太知道为人父母的感觉了,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儿子出门打工一年多,音讯全无,老万跟老伴每天都寝食难安,提心吊胆。将心比心,现在李文生的父母在家里不知为他担心成什么样子了呢。老万当即劝道:“那你还不赶快去自首?”“我不敢呀!”李文生哭丧着脸说,“我不想坐牢。”“糊涂!”老万朝他大吼一声,“你回去好好认罪,赶紧把钱凑够了退回去,就是坐几年牢,也比在外面老鼠一样躲来躲去的好呀!”
见李文生迟迟疑疑、难决难舍的样子,老万急了,他突然想起今天送礼没有送出去的一千块钱,心想,这礼没送出去,自己的官司只怕也就没什么希望了。他略一犹豫,就伸手从裤腰里摸出那卷钱,朝李文生手里一塞,说:“没有证人,也没有人为我撑腰,我这官司打来打去左右也是个输,干脆,这官司我也不打了,只当这一千块钱已经送了礼,你拿着,少是少了点,可多少也能帮你补补窟窿,你快把钱还上,也好回去见你的家人”
老万哭了
李文生愣住了,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个跟自己萍水相逢的农民大叔,竟然会如此慷慨地把这么一笔东拼西凑借来的钱倾囊给了自己!他眼睛红了,哽咽着说:“大叔,你”老万拍拍他的肩:“你不是说咱俩有缘嘛!行了,无事一身轻,我现在要回家了。”他边说边就收拾提包要走。
眼看着老万就要离去,这时候,李文生仿佛下了好大决心似的,叫住了他:“大叔,你先别走!”老万一怔:“什么事?”李文生把手里的一千元钱还给他,说:“大叔,依我看,你的官司不一定会输。你如果信得过我,我给你介绍个人,你去找他,也不用送礼,把你的冤屈跟他实话实说,他一定会秉公调查处理的。”
老万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刚想张嘴说什么,李文生已经“刷刷刷”写好了一张纸条。他把纸条交给老万:“这个人的名字和地址我都写在上面了,你把纸条交给他就行。不过你今天不能去,明天再去。”
老万自然点头,又好奇地问了句:“他是你亲戚?”李文生摇摇头:“是我读书时的一个同学,现在在法院当副院长。”
老万一听喜出望外,搓着手不知如何感谢才好,想了半天,说:“那我去买点酒来,今晚上咱们好好喝一回?”李文生说:“行,你快去快回,喝了这杯酒,我也要回老家了,我听你的话,去自首。”老万高兴地咧嘴直笑:“这就对了嘛!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可是等老万买了酒回来,李文生已经没了影。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老万拿着李文生给他写的条找到了法院,他把纸条交给赵副院长,说明自己的来意。谁知赵副院长刚把纸条展开,立刻就触电般地跳了起来:“他人呢?”老万说:“昨天已经走了,他说是要回老家去。”
赵副院长让老万稍等会儿,然后就急匆匆出去了,像是去处理什么事情,过了很久才回来,进门就问老万:“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老万就把经过说了一遍,末了,不放心地问:“赵副院长,你说我这官司能赢吗?”赵副院长若有所思道:“你放心,既然刘涛不惜暴露自己的行踪让你来找我,这个案子我一定会亲自过问到底的。”
老万奇怪了:“刘涛是哪个?” 赵副院长说:“就是你说的那个李文生呀!你大概不会想到吧,他其实是一个在逃的犯罪嫌疑人,他知道我得到他的消息后一定会去抓他,所以故意让你今天才来找我。”
老万不相信:“我知道他是犯事儿躲官司出来的,他自己对我说了。不过,他说他现在是要回家去自首的。”赵副院长一怔:“自首?不可能!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创造各种机会,想让他投案自首,可是他根本不考虑。”赵副院长告诉老万,“刚才我已经把他的行踪报告上级部门了,估计很快就会将他逮捕归案。”
果然,两天之后,老万就得到了李文生也就是刘涛被逮捕归案的消息;也直到这个时候,老万才知道,刘涛其实根本就不是他自己说的什么会计,而是一个在逃的贪官。
老万第二次坐车进城,是专门到看守所来看刘涛的,他要还刘涛五千元钱,那是他回去后在自己的提包里发现的,是刘涛离开旅社前悄悄塞到他提包里的。可刘涛不愿见老万,还说根本不认识老万,更不会给老万什么钱。没办法,老万只好把钱交给看守所的领导。
一个看守对老万说,这钱其实都是刘涛的赃款,是要上缴国库的。老万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但这钱上缴了之后,能不能帮他减点儿罪?”看守笑了:“老人家,你真是天真啊!”老万不解,看守说:“你知不知道他犯罪的数额有多大?说出来吓死你!”
从看守所出来,老万哭了
中国新传说·第七个名字
作者: 赵新
左家最近添了一个又白又胖的大小子,一大家子高兴得欢天喜地。
高兴了七八天之后,大家才恍然想起一件大事:总不能“心肝”呀“宝贝”呀地叫到底,得给孩子起个名字!而且这名字还不能一般化,得超凡脱俗上档次。
孩子爸爸是公务员,在市政府办公厅上班。爸爸说:“干脆,咱家姓左,咱儿子就叫左官!左官者做官也,做了官吃穿不愁,出行有车,风光无限嘛!”
孩子妈妈可不喜欢这个名字了,嫌爸爸太俗气:“这不太让人觉得咱是官迷了吗?”妈妈在妇联当秘书,妈妈说:“我想好了,咱儿子就叫左主,左主就是做主的意思。现在许多男同志到我们妇联来诉苦,说他们在家里没地位,做不了主。我们儿子今后可不能这样,不但在外面做官,就是在家里也要能做主,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
可爸爸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名字不顺耳,什么左主,听上去就跟“做猪”一样,可是他不敢向妈妈表示不满,就只好把这个名字打电话通报给自己的父母,就是儿子的爷爷奶奶。
孩子爷爷奶奶的住处和他们家只隔着一条街,所以接到电话当即就赶过来了。爷爷进门就说:“你们开什么玩笑,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听到过给孩子起这种名字的。左主是什么意思?猛一听错了就是做猪,做猪和做狗有什么差别?你们说呀!”
爸爸万没想到老人的观点居然会和自己如出一辙,他偷偷瞥了妈妈一眼,发现她满脸羞红,两眼含泪,于是赶紧向老人打起了圆场,说:“这事得怪我,是我没有仔细考虑,是我”
爷爷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是你干的蠢事!你也不想想,我们家这个左姓,是多好的姓啊,就让我孙子叫左为,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男孩子嘛,长大了一定得有所作为!”
不过,别看爷爷说起来振振有词,到头来还是得听奶奶的。奶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