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家欢乐•;•;•;•;•;•;“说得我都想吐了。
我突然记起去年今日老板K打来的那个电话,身陷囹圄还不忘问个好,这样的哥们真是仗义。但我却把他打来的电话只字不漏地告诉警察(尽管我那所谓的“线索”对人家没有任何帮助),当时觉得自己挺伸张正义,现在想想,只觉得自己卑鄙龌龊。
又是走私贩毒又是私藏枪支的,估计那小子已经挂了吧。
我叼着烟头正对着电话出神,这时电话却“叮——”地一下响起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有些莫名气恼地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那边没说话。
我又锲而不舍地“喂——”了一声。
“冯牧云,是你吗?”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听得出来似曾相识。
“你是?”
“我是吴莎莉啊,不认识了吗?”她明显激动起来,强调道:“你高一时候的——”
“的”什么没有了下文,我想她也拿不准是说“同学“好呢还是”女朋友“好。
“你好。”
“你好。”听得出来她有些失落。“你好,”这个招呼,显然礼貌但明显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过的还好吧这几年。”
“还行”她轻叹了一口气,我已经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了。
“你呢?听说你读军校了?”
“对啊,觉得比母猪上树还难以置信吧。”
“呵呵,你还是那么贫。”电话里她笑道,她这一声笑像翻开了一个回忆的抽屉过去的场景像黑白电影一样杂乱无章地上映。
“你穿军装一定很帅吧。”
“那是,我们领档要考虑我毕业后把我调国旗护卫队去。”我蹬鼻子上脸地得瑟起来。
“是吗?我倒想看看。”
“哎,可惜你在鬼子的大本营里出不来,以后多看中央台特别留意升旗仪式,指不定那捧着红旗大臂一摆的就是我呢。”
“不用,我已经逃离了鬼子大本营,突破封锁线,回到咱们革命根据地了。”看来几年前对她的耳濡目染言传身教还是有作用的。
“你回国啦?”我惊叹道,“我还说你这国际长途打得一点都不心疼,原来是国内长途啊。”
“不是国内长途,是市话。”吴莎莉强调道,“我回罗城了。”
我惊得差点把电话筒扔掉。
“你回——罗城了?”
“怎么,不乐意?”
“怎么不乐意?!当然乐意啊,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打着哈哈。
“那好,既然这么高兴,那就给你个请我吃饭的机会,算是给我接风”。她是一如既往的狡猾,专门等人往她下的套里钻。
“想蹭饭就说呗,还编什么理由”我感慨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幸亏回家发了差旅费加退伙费,手头也有一千大几,因此见状气粗起来,“说吧,哪里?”
“巴黎之春”那边很利索地吐出四个字。
我一下怔住了,往事不断地往上翻涌,让我目不暇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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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之春。我衡莎莉第一次吃饭的地方。
进门的时候,吴莎莉坐在当年她借口没带钱那把我骗来的地方,仪态万方地看着我。依旧是那么的娇媚依旧是那么的新潮,除了多一份成熟少一份任性外,其他与6年前并无太多的区别。我不由地感慨同是高中同学为什么时间在肖雨涵的身上能像刀刻一般留下印记而在吴莎莉身上去如同风刮过去一样除了使她更加妩媚动人并无其他效果。
“你还是老样子,”我坐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样感慨。
“你什么时候变得会夸人了?”她笑着看我。
“真的,”我争辩道,“我并不认为这句话是夸人,如果你这么说我,我会脸红的。”
“呵呵,那是。”她的右手随意地挡住自己笑得夸张的嘴,说道:“你以前可堕落呢。”
我笑看她,不置可否。
“不过现在,看上去成熟许多,稳重了许多,人也比以前阳光。”
“你什么时候变得会夸人了?”我以牙还牙。
这时服务生递上来菜单,吴莎莉不做索的报出了一串菜名,与当年的第一餐饭一模一样。之后用咨询的眼神看着我,我点头表示同意。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和你在一起的每个细节我都记得。”她看着我自信满满的说道。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又说:“记得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慌里慌张的,问你吃啥,你竟然冲着服务生说‘来笼包子’,当时我都快笑喷了,然后,我就给你的点了份牛排,左刀右叉的你不习惯,又准备冲服务生要筷子•;•;•;”
“有吗?”我装聋作哑道,其实当时的场景我也记得很清楚,那是第一次吃西餐刀子叉子用起来很不得劲儿,后来吴莎莉告诉我看我吃牛排的样子跟屠宰猪的差不多。
吴莎莉又絮絮叨叨说了老多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的细节,我不由地佩服起她那惊人的记忆力来,继而很纳闷为什么她记性这么好学习却一塌糊涂呢?
饭后,吴莎莉提出去学校看看。
我陪着吴莎莉走在罗成一中的校园里。她感慨道:“六年了,真快啊!”我想从高中毕业到现在,也有三年半没有踏进这个学校了,不过我没有她那么多感慨。没有谁出狱之后又想回去缅怀一下,就是这个道理。
“看,那棵树!”吴莎莉有些激动地拉住我往足球场尽头的小土坡上看,坡上立着一株五角枫,树下是我以前最喜欢呆的地方。
“第一次看见你就在那棵树下,当时我们班和你们班都在上体育课,所有男人都叫得欢,就你一个人摆个90°坐在树下,两眼看天,那样子好孤独,好——”
“好什么?”我饶有兴致的问她。
“好帅,”她说完竟然带着一丝脸红扭过头去。
“哦~就是那时候开始瞄上我的。”我打趣道。
一下午都在听她回忆过去,她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记得如此清楚让我大跌眼镜,以至于让我为她过早的误入“歧途”没有好好学习而倍感惋惜,不然司马迁的地位极其有可能遭遇挑战。
吃完饭的时候我们握手告别。在回家的路上,我开始考一个问题:我念高中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排斥她?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当时没有发育完全?
睡觉前她发来短信: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我把她的短信原原本本的转发回去。
她回了一个笑脸过来并问道什么时候有空再出来玩。我告诉他我想去老K家看看,给老K上柱香拜个年,算是还他一个人情。
她说好。
三天后,也就是大年初四我骑着老爸的摩托车接到吴莎莉,她特地穿上了一身黑色,看上去十分庄重。我把仅有的一个头盔给她戴上,开数不要,我瞪了一眼之后就不吭气了,跟当年一模一样。
老K家在罗城城郊,车骑了40分钟才到,他父亲憔悴且略显痴呆的站在门口,双眼无神的打量着我们。
吴莎莉张嘴喊了一声“大爷”,被我使劲拽了一下终于改口为“伯父”。说明来意后我们被请进了屋。家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过年气氛,房间里也没有老K的照片。我们坐了一会儿便提出去他坟上看一看,老K的弟弟很不情愿的领我们过去。
老K被葬在离家很远的一个小水塘边,坟头已经塌陷了,荒草蒙蒙脏脏的长着,坟头没有纸钱也没有香烛,只有一面画着桃符闪闪发光的镜子安在上面——这是农村为了镇压恶鬼而设。我不由的替老K痛心起来,死前带着手铐脚镣,死后还被镇压着不得超生。真是他娘的够点背的。
“怎么连碑都不安一块?”我问旁边的老K弟弟。
“安不了,村里人说了这样的人死了进不了祖坟,立不了墓碑,上不了族谱,还要离村子远远的葬着。”
我叹了一口气,掏出三根烟点着,一一插在老K的坟头,低声道:
“小子,看你他妈妈做的好事,哥们我都劝过你了,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好端端的天空突然刮过一股阴风,吹倒了两根香烟,也吹得我不寒而栗。
尽管我是名军人,是个信念坚定的无神论者,但那一刻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不祥之兆。
骑车回家的时候,老K弟弟意味深长地交代我小心点。我点了点头。开始发车小心翼翼往回赶车。
一路上我都开得很慢,慢得跟驴车差不多了,而且尽量往路边靠,但尽管这样还是出事了,这充分说明老K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现在已经不能叫“人”了)
两辆大货车在双向6车道的公路上相互超车,一辆车过了之后就猛打方向盘往路边挤,试图把后面那台堵在后面,后面那台车不甘示弱憋足了劲往前赶并往侧边靠,车头看着看着就要追我尾了。撞上绝对是两条人命,万般无奈之下我把车头一偏五羊本田便栽进了距路面两米高的福田里。几百斤的摩托车夹着惊天动地的轰鸣倒了下来毫不温柔地压在我的小腿上,一阵剧痛顷刻间传遍了全身。
吴莎莉尖叫着朝我跑来,她刚从泥水里爬起来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连脸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一下就开始替我扶摩托车了,可是几百斤的铁圪塔,她用出吃奶的劲也扶不起来,只能打着哭腔打了110和120。
10分钟后我被送进了医院骨科。
一小时后老爸老妈来了。
半天之后我的左腿打上了石膏,医生说除了腿折了,气体部位均正常运转。看来老K还是手下留情了。这时吴莎莉里的眼泪终于干了,却依旧披头散发地做在我的床头。
“回去休息一下吧,洗一洗,换身衣服”我笑着看她。老实说一系列动作完成后我除了变点恐吓并无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