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瞑目 -海岩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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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瞑目 -海岩 著-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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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春强马上用客房里的电话和处长通了话,他在电话里报告了肖童复吸的事,并且和处长进行了讨论。令庆春感到欣慰的是,他们讨论的结果似乎一致认为肖童还是可信的,因为他在这个正在执行的计划中几乎没有失误过,而且在去吉林的最后一刻还拯救了李春强和杜长发,也拯救了整个儿计划。
  李春强挂了电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彼此依旧远远地坐着。庆春没有问他处长还说了什么,是李春强自己先开了口:“处长问咱们俩这夫妻装得怎么样。我说咱们俩都没体会过这种角色,都没找着感觉呢。”
  庆春没有接话,屋子里又是一阵沉默。
  李春强又说:“我想知道,你和肖童,你们定了吗?”
  庆春没有回答,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李春强说:“我说了我会尊重你的,但肖童,他最终能把毒彻底戒了吗?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为你担心。”
  庆春说:“春强,今天我不想谈这个,今后我究竟会怎么样。我自己也不知道。”
  李春强不再说话,闷闷地打着火抽烟,香烟在昏暗中红光如豆。庆春想,这大概是6。16案最后的一个夜晚了。这个让她激动,也给她悲伤,在她经历中最为惊心动魄的案件,终将结束。而它给她带来的这个意外的插曲又将如何曲终人散呢?这插曲的旋律也许是动人的,因为它的浪漫,也因为它的愁苦。但它的尾声,却不忍卒听。她不止一次地在最无望的时候想起肖童那充满自信的声音,那声音来自她家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肖童用满不在乎的口吻对她说:“再黑的路我也趟得过去!”那声音也来自司马台险象环生的悬关断路,他在那陡峭的天梯尽头高声呐喊:“嘿!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谁也不许半途而废!”肖童的豪言壮语和浪漫的执迷,总是给她鼓舞。但她也同样不止一次地看到他无望的眼泪,徒劳的哀求,和难以原谅的失信。他连自己都挽救不了,怎么还能给她支撑?
  晚上八点,他们等待的那个电话来了。电话是打到李春强的手机上的。果然是老袁那油滑的腔调:“于老板真准时啊,你在几号房?都准备齐了吗?”
  李春强说:“齐了,没准备齐能来吗。你在哪儿?在天津吗?”
  对方没有透露自己的位置,但表示马上就会赶到饭店楼下的“泰晤士”咖啡厅。
  李春强说好啊,我在那儿恭候。
  挂断电话,李春强又用庆春的手持电话和处长报告了情况,并且通知了三三二房的杜长发。然后他和庆春一道离开了房间,去了楼下的“泰晤士”咖啡厅。
  他们走进这间古老的咖啡厅才发现,老袁已经坐在一个角落里,正怡然自得地呷着一杯浓浓的咖啡,欣赏着餐厅里那支西洋乐队的演奏呢。李春强和庆春搭着臂款款而至,与老袁同桌而坐。杜长发则坐在邻桌,给自己要了一杯啤酒。
  对老袁来说,欧庆春是个生面孔,他冷静但又专注地上下打量着这位漂亮的女人。李春强介绍说,这是我太太,他才伸手和庆春握了一下。
  “啊,幸会。”老袁笑笑,随即奉上一句恭维:“于老板精明强干,太太也这么漂亮。”
  李春强开门见山:“咱们怎么着啊?”
  老袁用手指捻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这个你不是都带了吗,带了就好说。”
  李春强问:“你们的东西呢,也准备好了吗?”
  老袁答非所问,指指上面,“钱在房间里吗?我先上去点一点。”
  李春强说:“咱们这不是做买卖吗,没见到东西,我哪儿能把钱拿出来?”
  老袁说:“只要钱的数目对,我马上带你去拿东西。”
  李春强说:“我先看东西,东西在,我马上交钱。”
  老袁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带上钱,跟我走,见了东西,一手钱一手货,同时清点。”
  李春强说:“你想带我上哪儿去?那地方保险吗?”
  老袁笑笑:“你跟我走就行了。”
  李春强也笑笑:“我跟你走没问题,但钱我不能带。咱们去哪儿,去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就拖上一麻袋票子跟你走?老袁你没做过生意吧。”
  老袁又笑:“不是我没做过生意,我是看你会不会做生意。”他把声音压低一些,说:“明天早上六点,你们备好一辆车,带上钱,我们会有一辆车在饭店门口等你们,你们跟着这辆车走。记住,你们只能去一辆车。”
  “去哪儿?”
  李春强板着脸问。老袁却掏出二百块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座,笑吟吟地说:“想想吧,这么好的货,这么便宜的价钱,可没处再找啦。要做不了我们不勉强,今天的咖啡我请客。”
  他说完,手里拨着手持电话,轻轻松松地走了。李春强和欧庆春似乎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他己消失在咖啡厅的门口。
  晚上,李春强让庆春留在房间里,以防老袁他们万一打电话来好有人接应。他和杜长发溜回市局汇报去了,直到半夜才回来。他回来时庆春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他轻轻开了门轻轻在卫生间里擦了脸,然后和衣躺在沙发上。直到早上五点三十分的叫醒电话将他们叫醒。
  叫醒电话是杜长发在三三二房打来的。他们匆匆洗漱,吃了一点随身带的面包,李春强边吃边把昨天夜里汇报的情况和对今天行动的布置向庆春简单交待了一遍。
  凌晨六点整,他们三人走出饭店大门。天还没有亮,街上也没有人,封冻的海河上弥漫着厚重的雾气,一切都笼罩在灰色的严寒之中,大门外的马路边上,已经停着两辆车,一辆是一部五吨的冷柜车,在它的后面,有一辆北京牌照的银灰色的本田。
  从本田车里下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冲着李春强叫了一声“于老板!”从声音中他们听出那正是老袁。
  李春强走过去,和老袁寒喧。老袁疑惑地看着那辆冷柜车,问道:“这是你们的车吗?干吗要开这么大个家伙?”
  李春强笑笑,说:“钱在里面。”似乎是为了释疑,他叫司机把冷柜的后门打开,在昏黄的路灯下隐约可以看到,里边除了几只大皮箱外,空空如也,李春强当着老袁的面,用钥匙打开其中一只皮箱,露出满满一箱灰色的百元大钞,他笑道:“这车就跟银行的押运车一样,子弹都打不透的。”
  李春强关上皮箱,让杜长发坐进冷柜,看着那几只箱子。杜长发一边拖着肥肥的身子往上爬,一边笑着说:“老板你可别把冷冻开关打开,要不我可就成冻肉了。”李春强没有搭理他,把重重的车门砰地一声关死,然后冲老袁说了句:“这多保险!”
  老袁的神经松下来,也许因为李春强这边加上司机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的,似乎不足多虑。他笑着拍拍李春强的肩膀,说:“走吧,你们跟在后面别走丢了,路还远着呢。”
  李春强说了句:“开慢点。”便拉着庆春坐进了冷柜车的驾驶室。欧庆春坐在他和司机的中间,听见他对司机小声嘱咐:“慢点开,他们会等咱们。”
  庆春知道这话的意义,是为照顾跟踪和隐蔽的同志。她看见那辆银色本田已经启动,缓缓滑过冷柜车的左舷,向前开去,冷柜车也就随之开动起来。
  汽车穿过天津凌晨冷清的街道,路灯依稀,星月宛然。他们跟着前边那辆不明终点的幽灵一样的本田,驶过一条条大街和小巷,一直开上了京津塘高速公路,很快就把天津市区甩在了身后。
  李春强用手持电话向处长通报着去向和位置。庆春知道处长此时正在他们身后望不见的地方,率领着主力部队紧步后尘。这个案子的跟踪一直是采取宁丢勿暴的原则,包括吉林方面,他们都要求不能死跟,万一,让欧阳天察觉已被警方监视,那几乎可以肯定他会取消这笔预定的生意。包括昨天晚上老袁从利顺德出去,因为他明显地采取了反跟踪的手段,所以天津市局的外线跟到一半也放弃了。
  他们沿着京津塘高速公路向海的方向行进。当天色泛白,浓雾散去,前面的银灰本田便离开高速路向北塘方向驶去。当东方天际出现了一片华丽的红晕时,他们驶入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像滩涂一样的盐场。汽车顺着一条冻土小路颠簸着向盐场的深处开去。两边是井字形的一畦畦整齐划一的晒盐池。冬天的土地是黑色的,除了偶而能看到一两堆小山一样的盐堆在远处被晨曦点染着,泛出一些娇柔的粉色外,整个儿滩涂只能看见几片匍匐在黑土上的白亮亮的冰碴。李春强骂道:“这帮兔崽子,弄这么个地方交货,是他妈怎么琢磨出来的,也真够难为他们了。”开车的侦察员和欧庆春都没有搭腔,可心里都知道这地方的险恶之处,在于后续人马不能明目张胆地跟进盐场,即便他们提前知道这个地点,也没法事先隐蔽任何力量。这里四面一望无垠,三公里以内的所有景物,皆是一览无余。他们此时的视线所及,除了前方不远出现了两辆轿车之外,竟再也见不到一个人影,前方出现的那两部汽车因此而给人几分神秘和恐怖。开车的侦察员说:“他们来了!”声音中显然透出一丝紧张。
  那两辆汽车已经停了下来。等候着他们越走越近。这是一处晒盐池之间的空地。
  从远处飘来的阵阵腥气中,可以衡量出大海的距离。
  前面的小本田也停下来,老袁几乎是和对面两部车里的人同时拉开了车门。李春强也拉开门下去了。司机也下去了。只有庆春还留在车里,她紧张地数着对方的人数,观察着整个儿场面,右手紧紧地在下面握着枪柄。
  连老袁在内,对方一共来了十个人。
  李春强和司机跟着老袁过去,与那帮人说了几句什么,又跟他们走到其中一辆轿车的尾部,有人把车的后盖打开。后盖遮住了李春强的身体。但庆春知道这是那帮人在让他验货,也许因为这周围空空荡荡没有一点人气,而且他们以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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