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因为她是你介绍来的就包庇啊,她三天两头丢东西,如果不是她工作疏忽,就是个人品德问题,怎么能”
啪!葛占水一掌下去,把桌子上的茶杯盖震落下来。
他声色俱厉:“苏宝莲丢的东西都由我买单,任何人不能拿这些说事,更不能背后搞小动作,嫁祸于人。要是被我逮着了不管是谁,立马滚蛋!”
第十九章
(窗外岑寂无声,被鱼刺般树枝割碎的月光静静地散落在床上,使房间里充满了一种衰亡的气息。吕颖咬牙切齿骂起来,这个老畜生,现在是把我当成咸鱼凉起来了。也好,你不把我当人,我就让你做乌龟)
花园路上行人稀少。
葛占水开着车,远远瞥见苏宝莲走在路边,手里拎着一条大草鱼。他把车靠了过去,问:
“你这是回家吗?”
“嗯。”
“上来吧,我送你一段。”
“不啦,很快的,走几步就到了。”
“你家在哪儿我还不知道吗?别说了,快上来。”
苏宝莲望望车厢里,又指指手里的鱼:“算了,会把车子弄脏的。”
葛占水推门下车,将后备厢打开:“呶,就放这里。”
进了车,葛占水问:“你每天上班,怕要走两个钟头吧?”
“不用,走小道只要一半时间。”
“你那里有大道吗?”
苏宝莲不再吱声了,葛占水也觉出这话有点伤人,又说道:“我的意思是让你搬到超市附近。你那里是危房,上回你不是说房管所朝外撵你们吗?其实,就是不撵,你那里也不能再住人了——我留意了一下,超市附近有挺多房子出租的,价钱也不贵——我给你出房钱怎么样?”
苏宝莲使劲摇头:“我们房子已经加固了,用钢筋,很结实。”
葛占水瞥了她一眼,换了个话题:“你怎么这买这么大一条鱼?是不是特别爱吃鱼?”
“不是的,是买给你们吃的。”
“买给我们?”葛占水诧异道。
“是的,昨天我家那口子让我买条鱼,做成鱼糕,给你们两口子送去。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不?”
“当然爱吃,就是——”葛占水一时哽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随口问道,“你会做鱼糕?”
苏宝莲粲然一笑。她仿佛又回到了橱窗下的擦鞋摊上,与一个和善的老头无所顾及的交谈。
“当然会,我做得可好吃呢!在我们老家,一到过年我就做鱼糕,村里人都来吃。”
“昨天还有人跟我说你不会笑,其实,你笑起来比他们都好看。”葛占水感叹道。
苏宝莲抿住嘴,将笑容收拢在酒窝里。
葛占水哈哈大笑道:“宝莲,跟你在一起真愉快!”
苏宝莲哆嗦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会这样称呼她。
张忠诚送完货回到超市,看见于经理站在门口朝他招手,便跟进办公室。
“坐啊。”于经理坐下来,问他,“怎么样,是不是挺累的?这是个体力活,你可要注意呢!”
“这活还累呀,在我们老家,农忙时才叫累呢。在过去生产队,这活算不上全劳力,顶多记个小分。”
于水淼说:“那是农村嘛,这里就不同了,在我们超市,你的活最累,算得上壮劳力,可是工资还不高。”
“这工资还不高哇,我们老家你就是一年忙到头,也糊不住一张嘴。要是这工资再嫌弃,那可就忘本了。”
于水淼莞尔一笑:“要是老板找的都是你这样的员工就好了。”她从抽屉里取出个红纸包继续说,“马上就过年了,我们超市放两天假,你也好好休息一下。这是我和老板的一点意思,不多,你拿着。”
张忠诚拒绝道:“我才来上几天班,怎么能拿这个呢?”
“这不是过年嘛,平时你要,我还没有呢!快拿着,让别人看到不好。”
“我真的不能要,要了我回家睡不着。”
于水淼起身,执拗地将红包塞进他大褂的口袋里:
“你怎么这么磨唧,我是你的经理,不拿我开除你。”
张忠诚走后,于水淼反倒忐忑不安起来: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如此大胆地朝一个男人怀里塞东西的,这个诚实敦厚的青年人,却令她产生了这种勇气和冲动。不知为什么,这个青年人的到来,扰乱了她的心思,令她隐隐不安,产生了过平淡的哪怕贫穷日子的冲动。多年苦苦忍耐苦苦算计的东西,变得一文不值。
于水淼想入非非的时候,张忠诚又敲门进来了,他凑到她跟前说:
“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你们两口子对我们太好了,可我们没什么可以报答的,昨天我老婆说要做点鱼糕,给你们送去,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不?”
“当然爱吃啦。”于水淼激动起来:“小时候,每到过年,我姥姥就做鱼糕吃,我一看到她剁鱼肉,一宿都睡不着,生怕睡着了,鱼糕被吃光了。现在我们也买鱼糕,可是机器做的,真难吃,没想到你们也做。”
“我不会做,宝莲会,她做得可好吃呢!那时一到过年,许兽医都要走十几里的山路来我们家,名义上是给家畜瞧病,实际上就是想吃鱼糕。”
“拿来了吗,在哪儿呢?”于水淼显得迫不及待。
张忠诚笑了:“哪里有那么快,早晨刚买来鱼,晚上才能给你呢!对了,我们不知道你家在哪儿,怎么送啊?”
“你就送超市吧,我在这里等。”
在肯德鸡餐厅,褚丽华桌前摆了两个空杯子,她对李万昌说:
“我还想再吃一杯。”
李万昌说:“不能再吃了,不是我心痛钱,这大冷天的,吃多了不好。”
“那你给我买几杯,我带回去慢慢吃。”
“这大过年的,你吃它干嘛,凉溲溲的。”
“你到底是心疼我,还是心疼钱?”
“你冤死我了,我就是再吝啬,也不会在乎几杯冰激棱啊!我是真的爱惜你的身体,吃坏了肚子难受是你。”
“那就好,身体还是我自己爱护吧,你买圣代就行了。放心,再难受我也不会找你。”
“可心疼你的人是我啊!”
在小杜的独家庭院里,一缕月光艰难地穿过窗骨洒到床上。
吕颖刚刚有点快感,小杜就瘫倒在她身上,一股白浆喷进她的下体。
“你她妈给猪肉注水呢?这么快!”她扒开小杜松驰下来的头颅,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小杜喷着热气道歉道:
“你太漂亮了,没法控制住。”
“你她妈的能不能换点新花样,这个理由我都听腻了——这到底是你伺候我,还是把我当成发泻工具了,啊?”
小杜翻身下来,一脸谄媚:“别生气,别生气,我帮你揉揉,一样的。”
“揉什么揉?”吕颖一把打开他的手,愤愤道:
“揉得更难受,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也许是太疲倦了吧,男的疲倦过度会早泻的。”
他这样说吕颖的火更旺了:“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真话我不骂你,但你要骗我你会后悔的,老实说吧,这两天你到底接了几个?”
“我哪里找几个啦?”小杜委屈地说:
“就是找也没有机会哇,这几天不是天天陪着你吗?”
“那疲倦从那来的?”
“姐姐哟,这两天我横竖做了七八次。这可不是跳绳,一个钟头跳千儿八百都无所谓,做爱是很伤体力的。”
“人家都说男的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二十啷当岁,怎么像个蔫茄子?就这点猴毛本事,还敢混饭?”
小杜嘟囔着:“我是说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坏,今天的确是我不对,可你也不能这么骂我呀!大不了今天我不收费罢了。”
“还想收费啊?你只顾自己,呼哧呼哧撒一大泡,我不找你要钱就不错了。”
窗外岑寂无声,被鱼刺般树枝割碎的月光静静地散落在床上,使房间里充满了一种衰亡的气息。吕颖见天快亮了,窸窣地穿衣服,摁亮手机,几封短信跳进来。她细长的手指熟稔地翻着。短信全是吕萍发来的,问她在那里?说这两天去她家几次,都没见着人影。她又咬牙切齿骂起来:“这个老畜生,现在是把我当成咸鱼凉起来了。也好,你不把我当人,我就让你做乌龟。”
推开房门,一股冷风灌进来,她打了个寒噤,回头对小杜说:
“记住了,这几天不许给我打电话,连短信都不要发,我到老头子那里过年,过完年我来找你。”
小杜点着头,掩住了房门,在夜还没褪尽的冬天的早晨,他也感到寒冷。
超市里,两个身强体壮的男员工各自抱着一个大纸箱子,跟随着高镜后面。高镜每见到一个员工,就将手伸进纸箱里掏出食品说:“老板发的,老板发的。”员工们一个个接过来,显得喜不自禁。
“葡萄干,我最爱吃这个。”
“好大的开心果,我孩子这下可乐坏了。”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一个员工从大礼包中抽出一个小袋子问。
“笨蛋,这是榛子啦,东北的,特别好吃。”
听到大家伙的议论,高镜心里美滋滋的,仿佛大家伙都在感激她似的。看见李万昌和褚丽华一前一后进了超市,她喊起来:
“李经理,过来领年货啊!”
李万昌跑过来:“哇噻,发了!”他抱着大礼包不肯离去。
高镜见他傻傻地站着,推搡他:
“你还呆着干嘛,没了,你想拿两袋啊?”
李万昌说:“对了,你把褚丽华的给我吧,我给她带过去。”
“她哟,”高镜噘着嘴,“连化妆品都不让我试用,没有她的。”
李万昌不高兴了:“你怎么这样,有点权力就报复人?”
高镜嘎嘎笑起来:“那也得折磨折磨她,让她自己来领,凭什么让我们的经理给她送?”
李万昌朝褚丽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