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肉体富人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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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的肉体富人的床-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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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占水纠正道:“唉,这不关钱的事,乡下女人的身子干净,也容易脱身。” 
  梅老板赞同道:“这话有见地,城里的女人现在是大撒把,都是他妈的过把瘾就死,身子肮脏了不说,连情调也没有了。”他不赞成葛占水后面的说法,纠正道,“现在农村女人也不容易脱身了,你不上她的身,她着急,她们来到城里,就像片叶子,一股小风就吹跑了。可你一旦上了她的身,她就成了你身上的一个疖子,剜掉它,自己也得掉块肉。我上的这几个女人,都他妈骗我说吃过药了,结果肚皮一个比一个鼓得快。她怀了你的种,你总得给她口饭吃吧。” 
  沈老板还是撇着嘴:“吹牛吧,你多大岁数啦,还有这能耐?” 
  梅老板真急了,脸涨得通红。不待他辩解,葛占水便圆场道: 
  “管他吹不吹牛呢,反正有本事的把别人的肚子弄大,没本事的只能把自己的肚子弄大。” 

  苏宝莲把鞋店盘给了隔壁的洗头房,她们的生意很好,不断地向外扩充地盘。店老板是城里一个下岗女工,做过很多生意,终于在这里找到了赚钱路数。她劝过苏宝莲很多次:把你那个狗不理的鞋店卖给我,你也一块过来。只要你乖巧,有的是钱赚。苏宝莲瞥了洗头屋一眼,脸腾地烧起来。她摇摇头,没有应允。这以后,鞋店搁三差五遭骚扰:卖出去被退回来,说是假货,要求双倍赔偿;摆在鞋架上的,几个人出去之后,也一同蒸发了;有人甚至喷着酒气威胁她,再不搬走,一把火连你一起烧掉。 
  鞋店本来就不赚钱,这样一来,只剩下赔了。苏宝莲思忖再三,索性遂了她们的愿。自己去东头的鞋奘打工。鞋奘的老板先前应诺过她,假如店子开不下去,就到她那里。就是在那里,苏宝莲第二次遇见了葛占水。 
  那一天,葛占水驾车经过鞋奘,从反光镜里瞟见苏宝莲的时候,车已经溜了过去。这之前,他曾去找过她,但鞋店已经变成了洗头房。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这让他失望好一阵子。他将车退到了最佳角度,苏宝莲正弯腰帮顾客试鞋。葛占水又看到了那圆润的边缘泛着嫩青色光泽的额头、尖笋般晶莹剔透的鼻翼以及三角型领口吐出的一小块胸骨他咽着吐沫,喊着她的名字。 
  葛占水觉得她的头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被惊动的兔子竖着耳朵啼听草丛中的声音。她挺起胸,用手掌遮住店外强烈的雪光朝他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又弯下腰,忙碌起来。他走下车,像个老熟人似的喊她。他原以为有了那次接触,她也会表现出同样的惊喜。可她似乎忘掉了这一切,很机械地打招呼,并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这让葛占水痛苦万分。对于女人,葛占水就像一个谙熟各种石料的雕刻家,可苏宝莲却像一块玉,令他这个摸惯了石头的人无从下手,或者说在他没有足够把握的时候舍不得雕刻,生怕由于自己的笨拙,毁了一块玉。 
  一想到苏宝莲,一股强烈的冲动又在他骨节眼里洇散开来,令他牙根发酸。他想象着这个小巧玲珑的女人躺下来的情形:宛如晶莹剔透的荷包蛋,静静地漂浮在白色的床单上。
  第三章 
  于水淼是葛占水的老婆。 
  十年前,葛占水的发妻黄艳翠淹死了,被他包养的于水淼没怎么努力就成了女主人,对她这类渴望名分的二奶来说,这简直是做梦都要笑醒的事情。可是,于水淼没有笑,她不爱葛占水,非但不爱,反而憎恶他。做新娘的头天晚上,她最后一次坐在宿舍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注定是个孤独的人,过没有爱情的日子。 
  她流着泪,砸碎了镜子,成了一个她所憎恨的男人的老婆。 
  幼师毕业后,于水淼分配到了市中心幼儿园。虽然她非常珍惜也喜欢这份工作,可是幼师的工资实在太低,低到了别说买心爱的衣裳,就连打份荤菜都得咬牙跺脚的地步。 
  于水淼喜欢吃肉,尤其是半白半红的五花肉。更喜爱漂亮的衣裳:一个姐妹让她试穿一件带麦穗的裙子,她死活不肯脱下来,害得人家跟她噘了半个月嘴。然而,与另一种痛苦相比,这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那时弟弟上大学拉了6000多元钱的饥荒,从此,父亲长年积雪不化的脸变得更加阴森。他写信责问:同村打工的隔三差五都能寄点钱回去,你怎么一分钱也看不到——你这不是让辛苦把你拉扯大的爹妈被讨债人的吐沫淹死吗?父母不知晓女儿的窘迫,在他们的逻辑里,城里的狗都是万元户。 
  于水淼瞄上了葛占水。 
  那时葛占水开了一家酒楼,生意异常火爆,接送孩子都开私家车。一次,他很晚才来接孩子,在他扯着孩子即将跨出院门的瞬间,她猫似的悄无声息贴了过去:葛老板,能借我点钱吗?这一年于水淼22岁。 
  于水淼的遐思被葛占水的电话惊醒了。他提醒不要把货款一次打完,还要签一个货物积压分销的合同。隔着电话,她依然能感觉到丈夫的赢弱和虚脱。 
  樊强是宜城小商品批发市场的主任,因为又瘦又精,绰号灰狐狸。瞅见于水淼,他的小眼睛倏然亮起来。“我算计你该来进货了,呶——薰肉都给你包好了,这是正宗的土家薰肉,是我女婿从老家带来的,我都没舍得吃。” 
  “不会吧?你现在怎么老是让我感动哟。”她也从抻包掏出一罐茶:“这是占水带给您的,明前茶。” 
  于水淼寒喧着,将丈夫的想法讲给他听。 
  “那可不行——”樊主任的小眼珠暗淡下来,最后只剩下两个铜钱大的黑点。这神态于水淼太熟悉,很多年以前,她和丈夫经营酒楼时,她经常过来批发烟酒副食,饱受这种神态的折磨。后来,樊主任的表情才随着商品的繁荣丰富起来,时不时送点小礼品给她。 
  瞧见四周没人,于水淼把一个信封递过去:“占水知道你为难,一来这次我们进货量大,二来你们年底要扎帐。可我们也实在没法了,现金都压在库房的存货里了,只要年前货物一出手,我们马上就把钱划过来。” 

  葛占水从沉沉的睡意中醒来,发现自己是在沙发上圈了一夜。昨天的一夜,是他与女人媾和时最倒霉,最绝望,最刻骨铭心的一夜——当那位脱衣舞女的衣服天女散花般飘落的时候,当她倒在床上,两腿门板似地豁然洞开的时候,最丢人现眼的事情发生了——他那条一挨上女人就爆弹起来的家伙,却如一条半死的虫子耸吊在两腿中间,在经过种种努力均告失败之后,他绝望地倒在沙发上。他曾听一位老中医说过,男人的这种悲剧往往就在一夜之中发生。他以为这是一个笑话——但现在,一个轻佻的笑话,却将他砸死了。想到年轻的妻妾,想到那些醉人的艳遇,想到游动在街头巷尾的柳莺,还有那位尚未经过他雕琢的苏宝莲,骨缝里渗出了寒意。 
  他用微波炉加热了两片面包和一片火腿,就着一杯煮得浓稠的牛奶喝了下去。疲倦和沮丧像一条冬眠醒来的蛇游走了,他感到肌肉里又重新注满了力量,他希望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就像人偶尔生病了那样。 
  他在楼下踯躅了好久,最终放弃了去超市的念头,径直朝吕颖的住处走去。他是三年前认识她的,那时吕颖中专刚刚毕业,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做推销员。有一天她居然推销到了他在恒安花园的家里。因为于水淼进货去了,他便请她坐了下来。他说自己是万生园超市的老板,化妆品堆了两柜台。然而,她并没有气馁,歪着头,极认真地告诉他,这是最新产品,是生物科技的结晶。她说可以先试用,效果好再付钱。大概是被她的容貌和执著的气质迷住了,他竟要求她现场在他脸上做试验。她呢,或许太想推销一份产品了,毫不犹豫地在他脸上精耕细作起来。她那梦境般茶褐色的瞳孔以及那对鼓胀的、仿佛将要渗出液体的乳房令他晕眩,他就势将她拥入怀里 
  之后,她寻死觅活,哭闹得不成样子。那时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他只好掏钱安定了她的家人和男朋友的愤怒,并在茴香阁给她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商品房。或许是闹腾得精疲力竭,或许是他负责到底的举动起了作用,总之,在她给男友一封割肚牵肠、低回不已的告别信后,就搬进了茴香阁,死心踏地做起了他的二奶。 
  雪停息了,街道上空飞舞着屋檐和旁道树窝中残存的雪花。 
  在葛占水眼里,吕颖永远都是那种自私、尖刻、任性、自以为是却又傻得透顶的女人,买了房子后,他很少去过夜,倒不是因为她上述的毛病,而是一个年轻的、有性经验而又充满旺盛精力的女人就像一个巨大的旋窝,令人望而却步。 
  吕颖还在熟睡。她颀长的身体扭曲在鸭绒被里,顺着脚踝的弧线,胸脯犹如晚风吹拂中的粉红色水体,微微起伏着。一丝暖意从葛占水的胸膛中洇散开来,慢慢地扩散到全身。刹那间,他忽然产生了暴殄天物的感觉——面对这样一道精美诱人的甜点,他却失去恣意享用的好牙齿。 
  他无限的愧意地朝吕颖靠拢过去,想嗅嗅她那没有经过装妆的鱼一般滑润而又晶亮的长眼睛。当他刚刚俯下身时,她却真的像鱼一般跃出淡蓝色的鸭绒被,用双臂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脖颈。 
  “你——没睡?”他惊愕地问。 
  “你个老东西,笨手笨脚的,弄得响声那么大,我睡得着吗?”她嗤嗤地笑着,半截身子在他的脖颈上打秋千。 
  “穿上衣服,我带你去买件羽绒服。” 
  “真的?” 
  “真的,但要快,慢了我会后悔的。” 
  吕颖一个挺身而从床上弹到地上,冲着他说: 
  “转过身去——我换衣服。” 
  葛占水转过去,又悄悄地转了回来,用手指轻轻地拉她睡衣上的绳结,她那宽松而光滑的睡衣顷刻间褪落到脚踝上,他的眼前一片金灿灿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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