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式。
不知道撞了多长时间,金属乐队的演出结束了,何小兵也撞累了,人们安静下来,何小兵气喘吁吁地站在人群中,看见老外坐到了顾莉莉身旁,色迷迷地跟她聊着。这一场面让何小兵涌起一股怒火,他走上前,隔开顾莉莉,冲老外说:“She is my girlfriend!”然后不由分说地抱起顾莉莉,亲了起来。
“你干吗?”顾莉莉推开何小兵,很诧异。
“不干吗!”何小兵抱紧顾莉莉又亲上了。
老外端起杯子,拿上桌上的洋酒,臊眉耷眼地走了。
“行了,他走了。”顾莉莉推开何小兵。
何小兵拿起啤酒,得意地瞟了老外一眼。
“你还挺愤青啊!”顾莉莉说。
何小兵扭过头看着顾莉莉,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说话,顾莉莉的香水味儿又飘进何小兵的鼻子。突然,两人同时抱住了对方,肆无忌惮地啃了起来,何小兵把顾莉莉身上的香水吃到嘴里。并没有多少人关注他们,大家仍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
何小兵并不满足于此,腾出手,往顾莉莉的怀里伸,被顾莉莉按住。
“到此为止吧!”顾莉莉整理了一下头发说。
“为什么?”何小兵的手仍在顾莉莉身上。
“我不想带坏你。”顾莉莉说。
“哼!”何小兵冷笑一声,“我早就坏了。”
顾莉莉和何小兵进了酒吧对面宾馆的房间,没等关好门,何小兵就把顾莉莉抵在墙边,开始动手动脚。
顾莉莉推开何小兵,进了卫生间,熟练地放水、取下毛巾,像在自己家一样。
这时顾莉莉的电话响了,顾莉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我家。”
“喂。”顾莉莉接通电话,何小兵站在顾莉莉身后抱着她。
“干什么呢?”打电话的是顾莉莉的爸。
“正准备洗澡。”顾莉莉说。
“你等一下啊,有人跟你说话。”电话被交给另一个人,“莉莉,我是你何叔叔,你知道何小兵住哪儿吗,能联系上他吗,他妈去北京看他了,找不着他,他手机关机,他妈还一直在车站等他信儿呢!”电话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何小兵松开了顾莉莉。
顾莉莉看着何小兵,何小兵摇摇头。
顾莉莉对电话里说:“我跟他也挺长时间没联系了,我试着帮您联系一下,您别着急,有了信儿我就告诉您。”
挂了电话,顾莉莉出了卫生间,何小兵也跟出来。
“你把手机开开吧!”顾莉莉说。
何小兵没动弹。
“你想让你妈在车站待一宿啊!”顾莉莉说。
何小兵此时的心里并没有对自己母亲的愧疚,而是憎恨。
“他们活该!”何小兵说。
“你妈都那么大岁数了,别折腾她了,好歹你得见一面。”顾莉莉说。
何小兵打开手机,他清楚自己迟早都会这样做,只是没想到才关了这么一会儿而已。
手机刚打开信号还没变满,电话就进来了,何小兵知道是谁,接了,约好去车站找他妈。
“你先弄好自己的事儿,一会儿我也回家了。”顾莉莉说。
何小兵点点头,走了。
赶到车站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何小兵在候车大厅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正疲倦地靠在座椅里,手里捧着一饭盒炖肉。
母亲没有责备何小兵,打开饭盒,递到他面前:“昨天给你爸炖的,我都带来了。”
何小兵摇摇头:“我吃饭了。”
母亲又掏出一副鞋垫:“你姥爷知道我来,特意让我捎给你,说你是汗脚,用得着。”
“都什么年代了,现在的鞋什么脚都不用垫了。”何小兵还是接了过来,插在兜里。
“你现在住哪儿啊?”母亲问。
“租的房子。”何小兵说。
“带我看看去。”母亲说。
“没什么可看的。”何小兵说,“我挺好的,你回去吧!”
“我不着急回家,我请了一个礼拜假,你爸说了,让我回去的时候把你带回去。”母亲说,“还让我去你们学校找老师聊聊,看看能不能恢复学籍。”
“学校又不是给我一个人开的,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何小兵说,“我也不回家。”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啊?”母亲忧虑地问。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何小兵说,“你也看见我,我没死,可以回去向我爸交差了。你是坐夜车回去呢,还是等明天早上的车?”
“我得跟你待几天。”母亲说。
“不用,我有我自己的事儿。”何小兵说。
“你自己有什么正事儿啊?”母亲责怪道,“还不是整天拨弄吉他!”
“弹吉他怎么就不能是正事儿!”何小兵受不了别人这么说他。
“你还能弹一辈子啊?”
“能!”
母亲被气得说不出来话,瞪着何小兵。何小兵坐在椅子上,无所谓地晃悠着腿。
“你爸说你要是不回家,不继续上学,就不给你生活费了!”母亲说。
“不给就不给吧!”何小兵说。
“你现在是翅膀硬了,白把你养活这么大了!”
“我早就不想让你们养活了,我还赖你们把我生出来呢!你俩图一时之乐,把我生出来,也不问问我想不想出生!你们试图了解过我吗,每次都是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好自为之吧!”母亲甩下两千块钱,把饭盒放在椅子上,起身离开,“我现在就买票回去!”
何小兵看着母亲离去,很难过,但没有叫住母亲,他只能这样做,不能再为别人活着了,得为自己活一次。
母亲走出几步,停下,转身返回,走到何小兵面前,弯下腰:“抬腿!”
何小兵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挪开了腿。
母亲从座位底下抽出一个编织袋,堆在何小兵脚边:“我来的路上碰见王大伟了,他听说我要来北京,正好他们工厂分核桃,让我给你带半麻袋来,说你上学,需要补脑!”说完母亲兀自走了。
何小兵打开编织袋,一眼就认出,这是老家产的核桃,他从小就吃这种核桃,熟悉它的形态。何小兵又抬头看了看走远的母亲,然后起身,拎起核桃,拿上饭盒,走向和母亲相反的方向。
出了北京站,已经快一点,何小兵并不困,也不着急回去,知道回去也睡不着,索性在外面多待会儿,他拎着核桃沿着路边,一直走着。路过夜班车车站,也没停,继续往前走。
每走一段就会有一辆从后面赶上来的或对面驶来的出租车,减速靠边,停在跟何小兵平行的位置,按喇叭,何小兵也不理他们,只管往前走自己的,出租车又加速离开了。
这三年生活的片段,在何小兵的脑袋里,像放幻灯片似的,一幅幅闪过。何小兵觉得自己从这一刻起,不再是干什么事情都得先向家长汇报、商讨、得到批准才能去做的少年,而是一个有自主权的成年人了。何小兵明白,今后在精神上,他完全自由了,但那些因独立特行而导致的难以预料的不好结果,也只能由他一个人承担。
何小兵贴着路边走着,到了路口,绿灯就直行,红灯就拐弯,走着走着,发现离夏雨果的学校不远了。自打两人分开后,一直没联系,今年的高考已经结束了,不知道夏雨果考得怎么样,何小兵决定去她的学校看看,已经快一年没有去过那里了。
何小兵拎着麻袋到了夏雨果的学校,大铁门紧锁着,何小兵扒着门缝往里看了看,传达室旁边的公告栏上贴着高考学生的录取院校,光线太暗,何小兵只能看到第一行的大字。何小兵试图从两扇铁门中间钻过去,但太窄,他看见左边那扇大门上抠了一个小门,一推,小门开了,何小兵悄悄走进去。
“干什么的。”突然一束手电光照在何小兵脸上。
“什么都不干。”何小兵扭脸躲开光束。
“麻袋里装的什么?”光束又落在麻袋上,一个老头儿从传达室的门里出来。
“核桃。”
“打开看看。”
何小兵敞开袋口,老头儿举着手电照了照。
“你是哪儿的,这么晚了还进学校,有事儿吗?”光束又落在何小兵脸上。
“您别老照我。”何小兵眯缝着眼睛,“我就想看看录取榜。”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老头儿上下打量何小兵。
“我给别人看。”
“给谁?”
“给一个人。”
“我知道是给人看,他自己怎么不看,让你看?”
“您让我看一眼,看完我就走。”
老头儿见何小兵并没有歹意:“你要看的那人名字叫什么?”
“您借我手电用用,我自己找吧!”
“不行,我给你找,我得确信你真是来看榜的,而不是来干别的的,你告诉我他叫什么?”
“夏雨果。”何小兵不得不说了。
“女生吧?”
“您就找吧,别管男女了!”
很快,老头儿找到了夏雨果的名字,录取院校是一所外地的二流大学,何小兵觉得夏雨果的分数至少应该能比这所学校高出一百分。
“行了,看见了吧,踏实了吧,走吧!”老头儿关了手电。
“这学校不止一个叫夏雨果的吧?”何小兵掏出烟,“要不然您再看看还有没有叫这名字的?”
“我刚把烟戒了。”老头儿闻了闻烟盒,抬起头说,“已经看了一个遍了,你自己再看一遍,看完赶紧出去,广播都没了,我也该锁门睡觉了。”随手关了传达室窗台上的收音机。
又从头到尾逐行看了一遍,何小兵确信这个学校的高三年级只有一个夏雨果了。
离开学校,何小兵不知道该不该自作多情地把夏雨果没考好和他联系在一起,他总觉得愧对夏雨果。此时,何小兵决定去夏雨果家看看,他清楚现在已经两点了,哪怕就在楼下看看她的窗口,如果她的窗口开着灯那就更好,他能感受到她在里面,心多少能安稳些。
何小兵打了一个车到夏雨果家楼下,他想早点儿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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