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你会重新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坚定的话语,温暖的怀抱,意文僵硬的身子渐渐软化,把头抵在逸南肩上,眼睛慢慢润湿,“阿南哥,我不要呆在黑暗里,我不要躺在这里一动都不能动,我害怕,我该怎么办?”意文的声音柔弱无助。
“别怕,没关系,我在这里。”抱着意文簌簌发抖的身子,逸南喃喃地说。
“如果失败了怎么办?”意文哭泣:“我会绝望。”
“不会。”逸南说,虽然心里也不是很踏实,但在意文面前,他只能给她信心。“我不会让你绝望。意文,你听着,即使手术全部失败,我们也不过如现在一样。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做你的眼,做你的腿。相信我。”
意文呜咽着,搂紧了逸南,拼命地点头:“我相信你。”她搂得那样紧,如涉水濒死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
云之舞 情深缘浅 第四十四章
“手术过程相当成功,现在就看术后的恢复了。”九个小时的手术,出来后已疲惫不堪的马休博士对逸南绽开笑脸。
逸南握住他的手,一叠声地致谢,淑贞在一边已经喜极而泣。
“能恢复到什么样?”逸南小心翼翼地问。
马休与贺威廉对望一眼,贺威廉道:“现在还不清楚,能不能站起来,要看术后恢复和本人意志力。”
“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逸南不解,既然是手术成功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说?马休解释道:“手术是成功的,仅指手术本身。术后效果,需要观望。”
逸南隐隐有点失望,威廉看出来了,拍拍他肩:“小伙子,不要太心急。手术成功,本身就带给我们希望了。让我们耐心等待吧。这样的手术的术后效果,谁都不能打包票。”
“是。”逸南勉强笑笑。
“等一下。”威廉叫住告辞正待离开的逸南母子,迟疑了下说:“阿南,即便恢复得再好,也不可能再重上舞台,做好心理准备。”
逸南笑笑:“明白。我会照顾好她的。”
威廉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握住逸南的手:“我相信你,也为九泉下的老友欣慰,他真的是很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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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术后第四天了,意文的腿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淑贞的欣喜已经转为担忧,当着意文的面,她虽然还是满脸堆笑地宽慰着,心里早就没有了底。
逸南问了几次威廉,马休和威廉为意文复检了几次,都没能查出问题出在哪里。意文脸上的笑容已经很淡了,每天一二次的复健,做得越来越没劲。
下午二点,玛亚准时将轮椅推到意文面前,带意文去复健室。“今天不想去了。”意文无精打采地对玛亚说。
“不行,医生说了,一定要坚持。”玛亚道。
意文苦笑:“坚持?我什么感觉都没有,身子像灌了铅一样沉,如果只靠坚持就能站起来的话,我二十四小时不睡也坚持。”
“谁让你二十四小时不睡了?你只要每天坚持二小时。”逸南推门进来,接口道。
“阿南哥。”意文向着逸南的方向唤了一声。
逸南走近她,笑道:“怎么想偷懒?这可不行啊。”
意文赶紧摇头:“没有,我这就去了。”叫玛亚:“玛亚,麻烦你扶一下我。”玛亚应了一声。逸南已伸手抱起她:“我来吧。今天我陪你去。”
意文摆手:“不,不麻烦你了。”说话都有点结巴。逸南看她一眼,她一只手捻着衣角,逸南按住她的手,温声道:“意文,不要紧张。”
“我没有。”意文赶紧申明。
逸南轻轻将她的手从衣角上拿开,叹口气:“意文,你从小一紧张害怕,就会捻衣角。这个习惯,到现在还没改啊。”
“呃。”意文无语,脸腾地红了,声音低如蚊呐:“你怎么会知道。”
“小时候,你粘着妈不好做事时,妈总让我来带着你。你犯了错,或是害怕什么时,都会捻衣角。有时候,就算不知道你做了错事,看到你在捻衣角,就猜出来了。那时候,妈最怕见你捻衣角,准是又闯祸了。”逸南笑笑:“你都忘了。”笑容轻淡。
意文凝神细思,然后歉意地说:“我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阿南哥,你都记得啊?”
逸南淡淡:“也不是全部,我比你大八岁,记得的肯定比你多。走罢,我带你去复健室。”
意文轻轻嗯了一声,逸南推着她过去。
复健医生已经等在那里了,逸南将意文交给医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静静看她做复健。意文的额头都是汗,纤细的双臂根本不能支撑自己的体重,她努力按照指导医生的的指示做着动作。在她第十次摔倒后,逸南忍不住了,急步过去扶起她。病服卷起的地方,他看到了青紫,一声不吭,他把意文上上下下检查了下,身上几乎到处是淤伤,呼吸都急促了。抬起头,他压制着情绪问:“医生,您这样做复健,有科学依据吗?”
“当然有。”医生回答。
“可是,病人摔成这样,也是必须的吗?”逸南口气硬了起来。
“这,做复健,摔几下是正常的。”医生口气有点漫不经心。
“正常?这叫正常?她明明腿部还没有知觉,你一定要她现在就站立,进来五分多钟,你说她摔了多少次?”逸南怒道:“你把你的复健书拿给我看一下,我去找贺医生,到底应该怎样安排复健!”
医生也火了:“你这个人,无礼取闹。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做复健的话,就继续,如果要无礼取闹的话,现在就出去。”
逸南还要开口,意文的手已怯怯地抓住他的手臂,“阿南哥,不要。我没关系,可以的。”
“你可以什么?你是傻瓜么?”逸南没好气地对她,在看到意文迅速黯淡下来的脸后,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云之舞 情深缘浅 第四十五章
低着头,仔细地用活血化淤的药水擦着意文身上的青紫。逸南的脸色极其不好。心里总有股怒火翻腾着。膝盖,肘弯,全都破了皮,其他大大小小的青紫无数。猛地丢下手中的药棉,逸南低低地说:“玛亚,你给太太擦一下吧。”
“是。”看着逸南少有的黑面,玛亚吓得不敢多嘴,马上接过逸南手中的药水,逸南站起身,头也不回就出了病房。呯然的关门声传到意文耳里时,意文含在眼里的泪迅速滑落。
“太太,先生这是怎么了?好吓人。”玛亚看看门,怯怯地问。
意文咬着牙,一声不吭,泪水连珠似地落。玛亚赶紧递了纸巾给她:“太太,您别难过了。等老夫人回来了,您告诉老夫人,我看啊,老夫人比较疼您。”
意文擦着泪摇头:“妈回来后,你什么都不许说。”
“为什么?先生好凶啊。”玛亚撅起嘴。
“没有,是我自己不好,没出息,不怪他。”意文轻声道。玛亚啧着嘴:“我看哪,您和先生一点都不配,先生总是一脸严肃,板着脸说话,先生应该哄着你呢。”
意文闻言呆了呆,喃喃道:“是啊,不配。”声音苦涩至极。玛亚一点没有感觉到意文情绪的低落,仍然滔滔不绝地说:“玛亚觉得,像你这样美丽柔弱的公主,应该有个多情温柔的王子来搭救。”
意文苦笑着:“玛亚,你童话书看多了。”
“是啊,要是那些童话是真的就好了。”玛亚一脸向往。
意文低垂着头,脸上有片刻的迷茫,然后淡淡笑了,笑容清丽如水:“其实,童话是可能存在的。也许太过不真实,总让人觉得虚幻,不敢去相信,只怕有一日,会突然醒来,发现只是幻梦一场。”
意文的声音轻柔婉转,仿佛在娓娓数说着一个故事,玛亚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意文,第一次听到意文说这么多的话,微张开嘴,有点惊奇地说:“太太,您很会说话呢。说的话,虽然玛亚听不太懂,可是很好听。”
意文抿抿嘴,清丽的容颜带着点恍然若失的迷惘。没有神采的眼,怔怔地盯着某个方向,以玛亚的经验来看,太太又神游去了。
直到听到推门的声音,意文才猛地醒过神来,凝神细听起来的脚步声,脸上迅速有了笑意:“阿南哥。”
逸南微怔,走到意文身边,“怎么知道是我?”他的情绪已稳定,声音温和。
“妈和玛亚的脚步声,我听得出来,你的脚步声和医生护士的都不一样,我猜是你。”意文绽开个笑脸,笑得那样纯静,让逸南的心里一阵酸楚,道:“意文,我们谈谈。”
他慎重的语气,让意文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不安,虽然她很快便用微笑掩饰住,逸南紧盯着她的眼却看得清楚分明。
示意玛亚先出去,训练有素的玛亚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退了出去,离开时,担心地看看意文。逸南心里暗叹。待玛亚将门关好后,清清嗓子,“意文,我觉得我们要好好谈一谈。”
“哦。”意文答应着,习惯性地垂下头。两只手下意识地搅着衣角。逸南在她面前蹲下,把她的双手拢入手中,温暖宽大的手掌,包裹住意文小小的微凉的手,意文微微吸了口气,逸南开口道:“意文,不管我们俩以前怎样,现在,我们是夫妻。所谓夫妻,就是要患难与共,喜乐共享的。我今天很生气,不是生你的气,是生我自己的气。”
意文抬起头来,逸南明知她看不见,却还是为她的眼瞳中自己的影子而悸动。如此晶亮的眼,怎么会看不见了?
“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意文问得疑惑。
“意文,你是不是有点怕我?”逸南单刀直入。
“没有。”意文迅速否认。
逸南笑笑,把她的手握紧:“没有就没有吧。以后,心里怎样想的,就怎样说,还有,如果有委屈,或不想做的事,一定要告诉我。”抬起手,他轻轻触碰意文白如瓷玉的脸颊,“不要再受伤了。”
意文怔忡着,泪花一下子在眼中盘旋,“阿南哥。”她抖着唇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