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元标在天启初年虽倡和衷之说,实际上所荐举的大部分官员仍是东林党人,或与东林党人政见相同的旧臣。他们都与魏忠贤、客氏一伙水火不相容。邹元标的多次努力,对促成天启初年“东林方盛,众正盈朝”的形势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邹元标自天启元年还朝以来,上疏建言尽量注意不做危言激论,以避免激化矛盾。然而树欲静而风不停,朝中的小人将他视为东林党人,十分忌恨。给事中朱童蒙、郭允厚、郭兴治担心来年京察对自己不利,密谋将邹元标逐出朝廷。他们抓住邹元标与冯从吾在京城建首善书院集众讲学一事大做文章。
冯从吾在万历初年也因建言而险遭廷杖,后在家乡长安建关中书院,讲学数十年。天启二年(1622年 )进封为左副都御史。在首善书院建立之前,邹元标、冯从吾、锺龙源、曹于汴、高攀龙等人已于闲暇之时讲学于城隍庙百子堂,上自朝廷高官,下至平民百姓,每次有上百人听讲。但城隍庙并非理想的讲学之所,空间十分狭窄,于是他们决定建立正式的书院,上疏十三道后方得到皇帝的批准。他们各自捐资,用银一百八十两,在京城大时雍坊十四铺的地方(北京市宣武门内东城墙下),买下十余间民房,由司务吕克孝、御使周宗建负责督理改建。他们认为京城应为首善之区,因此取名“首善书院”。改建后的书院分前后两个院子,前院有讲堂三间,后院也有三间供奉先圣,并陈放经史典籍。书院上梁文为左通政何乔远所作,院中树碑一块,内阁首辅大学士叶向高特为书院撰写碑文,太常寺卿著名书法家董其昌为其书丹并撰额。书院于天启二年(1622年)十一月开讲,邹元标和冯从吾在公余之时,不会见宾客,也不赴宴会,专心入书院讲学。听讲的官员百姓日渐增多,以至于讲堂不能容纳,影响越来越大。
首善书院与东林书院存在某种内在的联系。当邹元标、冯从吾听说东林有吴桂森继续主持时,“群然向往,脉脉神交”。首善书院建成后,正值在京任职的高攀龙,常于政务之暇到书院讲学,与三千里外的无锡东林书院“遥相应和”。参与首善书院讲学的主要人物几乎都与东林书院有关,如刘宗周当年曾入东林与高攀龙共同讲学;又如华燕超和华凤超都与高攀龙同里,华燕超万历时就曾到东林书院,求教于钱一本。华凤超先向钱一本学习《易经》,这时又随高攀龙一起讲学首善书院,以后回到家乡也成了高攀龙的弟子。冯从吾虽说是陕西人,却是三十年前顾宪成在京时的弟子,被公认为东林四君子之一。周宗建则为东林后“七君子”之一。邹元标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东林讲学,却应顾宪成之托,在万历三十二(1604年)年东林书院修复后,为书院作《依庸堂记》及依庸堂楹联。
正是由于首善书院的讲习者与东林书院之间的特殊关系,以及书院在京城日益扩大的影响,使朝中的阉党寝食不安。
朱童蒙首先发难,他上疏天启皇帝,说如今广宁失陷,人心浮动,京城之地不宜聚众讲学,以免招朋引类,开门户之渐,将来势必难以控制,应该安心本分,以东林为戒。冯从吾反驳说:“正因为国家处于危难之时,才应该以讲学提醒人心,激发忠义。” 御史倪文焕上疏诬蔑首善书院所讲为伪学,说邹元标等人“聚不三不四之人,说不痛不痒之话,作不深不浅之揖,噉不冷不热之饼”。邹元标也上《陈共学之原以定众志疏》,指出:早在隆庆初年,内阁首辅徐阶就曾集诸臣千余人讲学于京城,手书“识仁、定性”二书,与诸人讨论。万历十三、十四年,臣邹元标在京城也每月讲学于演象所,当时的执政大臣也尝过而相问。天下治乱,系于人心,人心邪正,系于学术。如今陛下有经筵日讲在先,却不许京师讲会,臣甘愿罢官归田。这时魏忠贤刚刚开始窃权,也屡传中旨,说宋室之所以亡国,在于讲学,皇上将严禁此事。叶向高为首善书院力辨,并要求与邹元标共同辞官,天启帝的态度稍有缓和。但阉党郭兴治和郭允厚却攻讦不已,甚至将首善书院比作山东的“贼妖”。
邹元标归意已决,于是加太子太保,准乘驿归乡。临行前又上《老臣去国情深疏》,字字情真意切,一时间奏疏天下传诵。天启四年(1624年)六月书院被罢讲。天启五年(1625年)正月,在阉党“十孩”之一李鲁生的建议下,撤去书院的匾额和对联,改书院为“忠臣祠”。同年七月,在四川道御史倪文焕的催促下,阉党矫旨下,砸碎书院石碑并抛出门外,拽倒先圣牌位,焚烧经史典籍,拆毁厅堂建筑。八月阉党毁天下书院。
邹元标归乡后不久便与世长辞,终年七十三岁。魏忠贤矫旨削夺了邹元标的官职。为了让喜宗看起来有趣味,阉党王绍徽将东林党人比作《水浒传》中的一百单八将,编成《东林点将录》,所列第三十八名,即是“天伤星武行者左都御史邹元标”。
崇祯帝即位后,铲除了阉党,东林党人恢复了名誉,重又赠邹元标太子太保、吏部尚书,谥忠介。
崇祯时首善书院还在,当时大科学家徐光启与耶稣会士汤若望等奉旨修正历法,书院经过一番修缮,暂作历局之用。也有人建议应恢复书院,重立被砸碎的石碑,继续讲学。但时过境迁,经天启朝一场浩劫,此时东林党人半数零落,这一愿望已没有实现的可能。 (张宪博)
公元2005年,在北京西郊的香山碧云寺金刚宝座塔前院,一位施工工人与往常一样,挥锹铲土,但铲子却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待他好奇地扒开土层,眼前的景象令他惊呆了。一尊栩栩如生的白玉武士石像,呈现在他的面前。
石像高约3米,底座宽约1。2米,由一整块汉白玉巨石雕琢而成。石像的装束是武将打扮,头戴翅盔,身穿战甲,胸前有护心镜,手臂上戴着护肘,脚蹬战靴。脸部雕刻尤其细致,眉头紧锁,怒目圆睁,甚至连眉心痣与抬头纹都刻画得活灵活现。石像的花纹是以对称的形式雕刻而成。但在战甲下边,两边的雕刻花纹并不完全一样,一边是牡丹,另一边则是菊花。
专家闻讯很快赶来,经过鉴定,确认这是1623年制作的一尊武翁仲。石翁仲是中国古代皇室与上层官员陵墓前的一种装饰,有文武之分,武将称武翁仲。那么,这尊武翁仲守卫的是谁呢?他又为何与主人一起,被长埋地下了呢?
在香山的重峦叠障中,在碧云寺的朝钟暮鼓中,这尊石像沉睡了三百年,这个秘密也尘封了三百年。随着石像的出土,这个历史之谜是否也会随之而水落石出呢?
“这个武翁仲是明朝大太监魏忠贤的陵墓装饰。”专家的结论石破天惊,也让我们的思绪回到了遥远的明朝,依稀望见那个壮硕的身影。
魏忠贤,明朝天启年间任司礼秉笔兼东厂太监,一个出身乞丐、权倾天下的“权阉”,一个为祸乱朝纲,为明朝灭亡埋下伏笔的“罪人”,一个声名狼藉,背负万世骂名的“恶人”。
魏忠贤生于隆庆二年(1568年),北直隶河间府肃宁县人。若论外貌,魏忠贤可以算是一表人材,身材魁梧,面貌英俊。若论智谋,他也十分机警。如果他能如常人那样耕田经商,养家糊口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但他从小喜游乐,尽管已经娶妻生女,却仍然声色犬马,流连于赌厂乐坊。在一次豪赌之后,输了个白茫茫一片大地好干净。为了偿还赌债,只能改嫁妻子,卖掉女儿。而他也从此流落街头,乞讨为生。走上绝路的魏忠贤想到了自阉入宫。这个想法在我们看来,似乎有些悲壮,但在那个时代,却可能还是一个不错的谋生途径。直隶地区经济条件并不太好,许多青年子弟为了谋生,都近水楼台先得月,通过自行阉割的方式,为进宫以糊口做好准备。甚至阉割之后,也不一定能获得入宫的机会。这样就出现了明人笔记中记载的自阉而又无法入宫的“准太监”们拦截路人,乞讨抢劫的悲惨场面。魏忠贤可能也受了自阉风气的影响,动了这个自绝于祖先的念头。很快便自行阉割了。
最初,上天也并没有垂青这个轻浮浪子,他阉割后甚至昏迷了很长时间,是一位僧人在寺庙里收留、挽救了他。这可能也是他以后将自己的墓葬选在了寺庙之后的一个心理因素。在伤口愈合后,魏忠贤仍然在很长时间内,得不到入宫的机会,只能在街头继续做乞丐太监。也许这个时候,他曾经看到过那些年岁已大,却仍然无法入宫的“准太监”们的惨状,也许,他可能心生悔意,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机会终于来了。可能是他身材高大的缘故,他得到了为司礼秉笔太监孙暹当佣工的机会。时间长了,孙暹觉得魏忠贤很机灵,就把他推荐到宫里作小火者。魏忠贤终于从纯粹的生理太监成为一个身份太监了。在他进入宫门的那一刻,他终于得偿所愿了。那一年是万历十七年(1588年),魏忠贤21岁。也许,他的愿望只是从此不必再讨饭了。但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越了他的预料,也超越了一般常理的解释力。他成为主宰明朝命运的风云人物。关于这段历程,明朝人编造出了一个传说,说魏忠贤是前世的黑龙,由于惨遭屠杀,在今世要进行报复。这个传说反映了在明人那里,魏忠贤迅速飞黄腾达的历程,尤如一个神话。
但魏忠贤进宫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却并不如此神奇。进入宫廷之后,魏忠贤与其他普通的宦官一样,并没有显示出迅速爬升的痕迹,似乎他也要如同大多数宦官一样,终身淹滞在这浩浩宫廷。但秉性机警的他,还是在十年后开始崭露头角。万历二十七年(1598年),他获得了掌管甲字库的差使,手中掌握了大量钱财,获得了结交上司的资本。他首先与掌管兵杖局的魏朝结为兄弟,通过魏朝的引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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