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得知舅父召南宫云轩回南岳,她自是喜不胜收,早早出门迎接,没想到没见着表哥,却碰上欧阳羽彤这个女人。
都是这个女人害得她与表哥分离,早是恨得咬牙切齿呢。
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她打刑杰,也正是做给辇中的欧阳羽彤看的。
“清菲妹妹,好久不见。”羽彤已在亦瑶和胜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在外面叫嚣,无非就是逼她现身,视线微微掠过刑杰,目光才落到木清菲的身上,“清菲妹妹真是出落的愈发水灵呢。”
轻言浅语,离笑唇边,好似刚才何事都未发生过似的。
“架子挺大,这么久才肯下辇。”木郡主亦不行礼,亦不称呼,径直抱着膀子,很是嚣张地迎上去,瞥了羽彤两眼。
“哪里,是本宫有些怕这毒日头罢了,所以迟迟未下辇,还望清菲妹妹海涵。”羽彤笑颜相伴,态度极是客气,瞄了一眼退让在旁边的刑杰,瞧他的半边脸上已有手指的红印,刚才那一巴掌木清菲定是使了全力,“不知刑将军犯了何错,叫清菲妹妹如此生气?”
“没有啊,就瞧着不顺眼。”木清菲一声冷笑。
羽彤听罢,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给亦瑶递了个眼色。
亦瑶会意,二话不说,径直上前,一巴掌摔在木清菲的脸上,然后返回到羽彤身边。
木清菲顿时细眸圆睁,捂着半边脸,恨恨地瞪着主仆三人,眼底是嗜血的光环,“你们居然敢打本郡主!”声音几乎是咆哮的。
“亦瑶,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郡主你也敢打?”羽彤轻轻一笑,眉毛似蹙,微微瞪着亦瑶。
“小姐,亦瑶不敢,亦瑶就是瞧着不顺眼才打的。”亦瑶的反应甚是灵活。
“欧阳羽彤,你的丫环都敢欺负本郡主,你今天若是不给个交待,我木清菲决不会善罢某休的。”木清菲咬个红唇,气得几乎是脸红脖子粗。
“打人的确不对,本宫定是好好罚她!”羽彤连连点头,干净的脸颊上平静得就像天空的一朵流云。“不过怎么罚呢?”
“挖了她的眼,割了她的舌,然后跺她双手双脚!”木清菲吼道。
“好,就这么办。”羽彤颔首微笑,一转眸看到刑杰,清眸忽得一闪,“光天化日之下,亦瑶这丫头凭白无故打了郡主的确不对,把她凌迟处死都不为过。不过本宫想着,若是亦瑶打了清菲妹妹一巴掌就得跺手跺脚,挖眼割舌,不晓得郡主打刑将军的这一巴掌该怎么算?胜男,你说说该怎么清算?”末了,唤了身边的胜男。
“小姐,木郡主是王爷的亲表妹,也是皇亲国戚,虽说是犯了错,但也不能像罚亦瑶姐一样重。”胜男的反应极快,赶紧上前一步,看似认真地说道。
“是,得轻罚。”羽彤踱了两步,想了一阵子,清眸倏地一抬,落到木清菲的身上,“这样吧,就罚木郡主挖一只眼吧,独眼龙总比跺手脚的人棍要轻得多才是。”
木清菲这会儿才知是上了欧阳羽彤的当,别人挖了个坑叫她往下跳,若是罚了亦瑶,她就得挖眼。“欧阳羽彤,你故意整我的!”扬手一指,气势汹汹。
“哪敢,本宫怎会舍得叫木郡主断手断脚变成人棍。”羽彤莞尔轻笑,态度极是亲和,“就算本宫想,王爷也不许的,你说是不?”
“小姐,饶了亦瑶吧。”亦瑶在旁配合,全身哆嗦,极是害怕的模样。
“亦瑶,你打了木郡主是实,木郡主都愿意接受处罚了,难道你要仗着是本宫的贴身婢子免去罪责吗?”羽彤淡淡地质问,虽说是轻描淡写,但愈是这种不温不和的态度叫木清菲的心里打起嘀咕来。
“本郡主什么时候说过要接受处罚的!”木清菲的脸色一慌,怔怔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罢了,罢了。”羽彤就等她这句话,连连摇了摇手,“既然郡主不愿意,你也愿意,为了公平起见,就都扯平算了。”冲着亦瑶眨了眨眼,嘴角浸起疏离的柔笑。
第三十七章茶楼风波
木清菲被激得哑口无言,愣在原地,一肚子的气愤全都憋在喉咙里硬是哽不下去。
若是她极力要求处罚亦瑶,也就意味着自己也须接受处罚。
没想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能不生气吗?顿时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跟喝醉了酒一般。
双方对峙了许久。
木清菲的眼里皆是恨,而羽彤却是满脸轻盈之笑,柳眉稍动,淡淡问道,打破片刻的僵局,“对了,本宫记得清菲妹妹现在应该是在郡王府闭门思过的,为何这会儿出现在这里?”
木清菲一声冷哼,憋红的小脸稍稍转了颜色,“这里是平川城,当今的南岳皇帝是本郡主的舅父,他说赦免本郡主,难你有意见吗?”
果然如羽彤所料,木清菲的确是受了南岳帝的特赦,也对,这里是平川城,南宫皇族的天下。
“本宫只是关心清菲妹妹问候而已,怎敢有意见呢。”羽彤依然是云淡风轻,淡淡启唇,红瓣嚅动,烈阳之下,如此娇美,末了再看一眼趾高气扬的木清菲,也懒得与之纠缠,拂袖转身,“亦瑶、胜男,我们回车上吧。”
“等等。”以木清菲的性子是不会善罢某休,刚才亦瑶的那一巴掌的,虽说是忍下了,但这气还在肚子里屈着呢,“辽王妃,慢着。”
气语冲动之后,却是慢慢缓下,还礼貌地唤了羽彤一声,这倒有点破天荒。木清菲愈是这样就愈是证明她在想什么歪点子。
“清菲妹妹还有何事?”羽彤耐性十足,回眸过来,首先是看到木清菲干净的小脸上闪过一股子诡异,眸光迅速地从不远处收回。
羽彤顺势睨一眼,那里有一家茶楼,名曰:幽云馆,听着倒是雅致。
“如今表哥办事还未归来,不如乘着这个机会,做妹妹的请辽王妃到前面酒楼坐坐,歇歇脚,喝口茶水,如何?”木清菲盛情相邀,变脸也来得太快了点。
“小姐,不要,小心有诈。”亦瑶和胜男赶紧拉住羽彤。
“怎么?做妹妹的有意言合,难道辽王妃还不愿意?”木清菲勾起垂在胸前的一束青丝,在嫩嫩的小脸上弹了一弹,细眸里的笑意满满,极是悠闲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巴掌从未打过似的。
“怎么会呢?”羽彤轻轻摇首,轻咳了一声,“本宫刚好有些渴了,清菲妹妹请带路吧。”
“好。”木清菲笑得爽快,一拂袖,将马缰绳扔给了旁边的刑杰,“你们在这里候着,把本郡主的马照看好了。”
“是。”刑杰低身一拜,不敢怠慢,不过羽彤正欲跟上去的时候,他却有意拦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愧意,“娘娘,刚才都是卑职的错,娘娘此去,怕是——”
“刑将军不必自责,将军无过,岂有受辱之理?”羽彤明白刑杰的意思,他是不希望她因他跟木清菲起了冲突,但这其中恩恩怨怨岂是刚才的一巴掌而起的,话说回来,说不定还是自个儿连累了刑杰挨了木清菲的一巴掌,“本宫只是口渴,去喝些茶罢了,刑将军在此等王爷归来。”
“是,娘娘。”刑杰躬身一拜,心中对这位娘娘的崇敬之意愈是高了几分。在他心中,王妃娘娘大可不必为了他,叫亦瑶给木清菲一巴掌的。
的确,在羽彤心里,刑杰是龙城才将,将来定成大器,若是干将受辱,做主子的置之不理,他定当心寒。
如此笼将之心,也是个好办法。
另一方面,与木清菲之间的怨也莫这一时半会了,来平川要与他针锋相对是迟早的事儿。早来不如晚来。
木清菲走在前,羽彤带着亦瑶和胜男跟在后,的确,她带着她们入了幽云馆,的确是个别致的茶楼,丝竹之声优美动听,阁楼雅间布置特别,走入其中,仿佛入了世外桃源之般。
楼内天井处有清池一处,假山相伴,池中更有睡莲盛开,金鲤游动。三分清香,三分水清,的确是个好地方。
阁楼之上,栏杆处,香雪兰花开,点点似雪,阵阵幽香袭来,带着满室的芳菲。
木清菲径直上了二楼,羽彤亦跟随而上。二楼愈是清静,如今还未到晌午,客人并不多,找了一处靠窗的地方坐下。窗户上镂空的花纹都是龙腾凤纹,极是精致,如此巧夺天工,怕只有宫廷御用木匠才能做得出来的。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茶楼居然也能如此的精益求精,非同凡响,不知开这茶楼之人是何许人也。
很快小二便送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这就愈发蹊跷了,木清菲并非点单,小二自动送上来。看来木清菲与这茶发主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吧。
也难怪会邀她到此处饮茶,早知心怀不轨。
“辽王妃,请。”木清菲的态度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居然亲自为羽彤斟了茶。
“清菲妹妹,不用客气。茶有些烫,放凉些再喝。”羽彤端了茶杯在手,的确有些烫手,如此烈日天气,饮热茶不是太好,毕竟赶了这些天的路,已没心思去饮茶品闲,端起又放下,刻意地打量了一番茶刻的一景一物,摆放皆有名堂。
“告诉辽王妃一个很想知道的事儿,苏映雪已经死了,就在回南岳的路上。”木清菲淡淡地说着,狭长的细眸居然还生起一股子得意,“大哥哥早在半个月前已续弦娶了一位新嫂嫂。”
“是吗?”羽彤心头一阵惊愕,苏映雪的死并不意外,从龙城到南岳平川一路来,周车劳顿,山路崎岖,莫要说是刚刚落胎体虚的女子,就算身体正常之人也会觉得疲乏不堪的,叫她觉得愕住的是续弦再娶之事,这实在太快,旧人尸骨未寒,新人已然欢笑。
尤其是木清菲,居然毫不怜惜,直呼亡嫂名讳,可见她心冷如铁。
突然忆起苏映雪清秀婉约之容,不免觉得可惜。
“看来清菲妹妹并无半点伤心之意。”语罢,羽彤轻轻淡笑,清亮的眸光扫一眼窗外,不远处的朵朵白云在平川城的上空飘浮,如同少女的笑脸绽放如花。
苏——映——雪。
孤